正文  第三章無聲的戰爭

章節字數:6268  更新時間:25-07-18 0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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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聲冰冷的手,在沈硯之的眼中仿佛如同淬了毒的毒箭,將他狠狠釘入自己因想報仇而緊繃的神經末梢。

    慕容昭近在咫尺的壓迫感,那雙洞穿一切的眼睛,仿佛能將他靈魂深處翻騰的恨意都剜出來曝曬的寒眸,讓他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瞬。

    他心裏想難道這就給自己暴露了?難道就這樣功虧一簣嗎?

    他眼裏閃過了一絲不甘,不甘心這念頭就如同毒滕的種子,早就在家族覆滅後,他身為罪臣之子,淪落為罪奴時,他心中的恨意就如同根深蒂固的藤蔓。

    深深紮入骨髓,此刻卻因沒有控製住心底的恨意,自己想掐死慕容昭,而之前的忍受全部付之東流,他怎麼能甘心呢?怎麼能不為之後悔呢?

    他的心裏或許在想憑什麼他沈氏滿門忠烈,他的父親沈巍一生戍守北疆,飲冰臥雪,以血肉築起的繁華盛世。

    換來的不是功勳與榮耀,而是“通敵叛國”的汙名,是闔族盡誅的滅頂之災?

    那可是三百餘口啊!

    那場焚盡府邸、映紅天際的大火,侍衛們燒殺搶掠,燒焦的不僅是屋舍,搶的不僅僅是沈氏的財富,殺的仿佛不隻是沈家那三百人人口的性命,而是他那已經似乎不存在的自尊心,更是他沈硯之曾經擁有的一切——父母的慈愛,妹妹銀鈴般的笑聲,仆從的忠心,家族世代積累的清譽與脊梁!

    那刑場上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日夜縈繞在他鼻端,成了他無法擺脫的夢魘。

    這滔天的冤屈,這血染的仇恨,憑什麼要他來背負?憑什麼要由他沈家百口人的性命來承受這無妄之災?!

    憑什麼他沈硯之,原為鎮北將軍的嫡子,曾也鮮衣怒馬,也曾飽讀詩書,心懷家國,如今卻要被打入最卑賤的泥淖。

    在後背上烙上洗刷不去的“奴字烙印?像螻蟻一樣在肮髒的奴所裏掙紮求生,

    每天都忍受著監工的鞭笞與同類的踐踏,隻為求得一口餿飯、一寸棲身之地?

    他骨子裏流淌著沈家寧折不彎的傲血,胸腔裏燃燒著不甘沉淪的烈焰,卻被迫在這泥濘裏打滾,用溫順的假麵掩藏起所有的鋒芒與棱角。

    這份屈辱,如同用鈍刀將他的肉硬生生割了下來,日日夜夜淩遲著他的尊嚴。

    將他因為他是沈家沈巍的兒子的傲骨,在這皇宮生生折斷,踩進汙泥裏。

    他的心中最為剜心刺骨的不甘,此刻正源於頭頂的那個人的冰冷視線,源於他不得不匍匐在眼前的這個人腳下!

    慕容昭!

    這個人作為當時曾主宰他家族生死的帝王!此時他恨不能生啖其肉的仇人!

    沈硯之心裏想,這新帝為何要這麼歹毒!竟將我沈硯之,像一件最下賤的玩物一般,賜予這廢帝為奴!

    這廢帝可是他的仇人,是將他沈家三百口人的性命,棄於不顧的仇人。

    將他賜予慕容昭對他來講是何等的羞辱?!要他日日對著這張仇人的臉,強忍著滔天恨意。

    去端茶送水,去鋪床疊被,甚至…去用自己的體溫,暖那仇敵冰冷的床榻!

    當慕容昭那聲清冷的“聲音響起時,沈硯之隻覺得一股腥甜直衝喉頭,慕容昭說道你想掐死我報仇對嗎?

    慕容昭眼底的寒意瞬間侵入四肢百骸,卻遠不及心頭的萬分之一冷,他顫抖的跪在慕容昭的床前,說道臣絕無想,絕無想報仇之意,作為你的奴隸臣感激不盡,臣隻是有些許愚笨,笨手笨腳還望王爺不要責怪。

    沈硯之低垂的眼簾下麵,是翻湧的驚濤駭浪。他的嘴裏不斷嘟囔著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

    慕容昭的敏銳和壓迫感遠超他的預估,這個廢帝如今即使在身處囚籠,竟然也絕非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必須更小心,更隱忍,像一條潛伏在山間沼澤裏的毒蛇,等待給敵人,真正致命的一擊。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這三個字在他心底瘋狂咆哮,如同岩漿在冰層下沸騰衝撞,燒灼得他五髒六腑都在扭曲、**。

    他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的鐵鏽味,那是他咬破口腔內壁的最好的證明。

    緊握在被子的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帶來尖銳的刺痛,才能勉強維持住身體不因這滔天的恨意與不甘而顫抖崩潰。

    憑什麼他要承受這一切?!憑什麼他要像最低賤的牲口一樣,在這華麗的囚籠裏苟延殘喘,承受著仇人的審視與折辱?!

    家族的冤魂在冥冥中嘶吼,父母的容顏,沈家三百口人的性命,沈宅的大火,讓他清醒了下來。至少他不能死!絕不能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在這屈辱裏!

    他沈硯之這條命,是從屍山血海、從滅門慘禍中僥幸存活了下來。

    他這條命是從屍山血海、從滅門慘禍中僥幸存活下來的!這條命不隻是屬於自己,而是是屬於那三百餘口的血仇,更是屬於沈家被玷汙的清白!

    而這深入骨髓的不甘心,是支撐他在如今身處泥濘裏爬行的唯一力量,是冰封他所有表情下唯一燃燒的火焰。

    從此刻起它不再是少年意氣的不服輸的少年了。

    而是被命運反複碾壓、被仇恨反複淬煉後,沉澱下來的、帶著血腥氣的、冰冷而堅硬的執念的少年。

    這執念告訴他隻有忍下來,隻有忍受下來才能尋得報仇的一絲生機。

    忍下這剜心刺骨的屈辱,忍下這滔天的不甘!像最毒的蛇,潛伏在黑暗裏,收斂起所有的毒牙與恨意,隻為了等待那個足以一擊致命的機會,他必須活下去。

    他心裏清楚隻有活下去才能報仇,如果他一不小心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不僅不能報仇,還有讓自己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他也必須變得更強,必須學用最鋒利的目光去觀察,用最冷靜的頭腦去算計。他要看清這棋局背後的每一隻手,他要積蓄足以掀翻這死局的力量!

    慕容昭,新帝……所有將他和他家族推入深淵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這“不甘心”,是毒,也是藥;是枷鎖,也是利刃,它雖然日日夜夜剜破了著他的心。

    但是卻也在日日夜夜提醒著他:沈硯之,你絕不能就此而認命!縱使身墜九幽,也要拉著仇人共赴黃泉!縱使焚盡此身,也要在灰燼中,為沈家討回一個遲來的、血染的公道!

    慕容昭沒有立刻說話。他依舊站在原地,居高臨下地審視著麵前這個看似溫順、實則骨子裏淬著不屈鋒芒的年輕“罪奴”。

    沈硯之剛才那一瞬間的僵硬和眼底一閃而過的驚駭與殺意,根本沒有逃過他的眼睛。那是他看見了沈硯之對自己一種刻骨銘心、深入骨髓的恨,純粹而熾烈。

    慕容昭心裏想新帝丟給他一把淬毒的刀,是想幹什麼,是想讓自己去幫他背鍋,好借沈硯之的手除掉自己。

    慕容昭心裏在想你竟然你想讓我給你背鍋,讓沈硯之以為我是他的仇人,想借他的手將我徹底除掉,想看我們兩個人自相殘殺,可你這機劃可能得撲空了。

    而這把帶著淬了毒的刀,顯然並非全無思想,甚至…有著驚人的意誌力。

    他需要這把刀,需要這刀鋒裏的恨意,更需要能夠掌控這把刀的方法。

    笨手笨腳?”慕容昭的聲音又突然恢複了之前的清冷倦怠,仿佛剛才的劍拔弩張隻是幻覺。

    他慢條斯理地攏了攏身上的銀狐裘,目光掃過沈硯之低垂的頭顱和那雙布滿厚繭傷痕的手,“那便…學著靈巧些。這宮裏的一切,都歸你打理了,”他頓了頓,隨後補充道,“包括…本王。”

    最後兩個字看似輕飄飄落下,實則卻帶著千鈞重壓,沈硯之將自己的脊背繃得更直了一些,說道是,奴婢遵命。”沈硯之的聲音竟然沒有絲毫波瀾。

    沈硯之不知道為何他會說包括本王這句話,但是他也不想搞清楚,隻想早日報仇,早日將沈家的清白奪回來。

    慕容昭說完便不再看他,轉身緩步踱回軟榻,重新椅子上倚靠下去,又闔上眼,仿佛剛才的一切耗費了太多精力。

    這閣內再次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隻有沈硯之刻意放得極輕的呼吸聲,這無聲的戰爭,從這一天開始正式拉開帷幕。

    第一日塵埃與窺伺,沈硯之開始了屬於他自己的卑微的“奴仆”生涯,天色剛剛明亮,他便早已經起身。

    因為閣中沒有其他的奴仆,這閣中所有的粗活累活都落在他一人肩上。

    早上冰冷的井水如利刃刺入骨頭,他用木桶打上來,清洗靜安閣的瓷磚地麵。

    水痕很快在這冰冷的寒氣中結成薄冰,他一遍遍擦拭,動作麻利而沉默,好像一個設定好程序的傀儡。

    慕容昭一般通常很晚才會睡醒,起身便看見沈硯之在為自己打掃房間,沈硯之在觀察的時候,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來自軟榻的、冰冷審視的目光。

    他那目光,落在沈硯之彎腰的脊背上,落在沈硯之擦拭地麵的手上,落在他整理書架灰塵的側影上。

    沈硯之強迫自己忽略他的目光,將自己所有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活計上。

    將每一個動作都做到無可挑剔的“標準”,不露一絲破綻。

    同時,他的感官也開始逐漸的提升,他悄無聲息捕捉著閣內的一切。

    守衛換防時模糊的腳步聲,遠處宮牆外隱約的鍾聲,閣內器物擺放的每一個細微位置…。

    以及,慕容昭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和氣息變化。

    他在打掃書案時,指尖曾極其短暫地拂過一本攤開的、積滿灰塵的前朝地理誌,書頁上似乎有指甲劃過的痕跡。

    指向某處邊境山脈。沈硯之的心跳加速浮動加快,隨即若無其事地將書冊合攏,拂去灰塵,放回原處。

    他在擦拭窗欞時,目光透過蒙塵的琉璃,飛快地掃視著庭院外的守衛布局和視線死角。兩個固定的崗哨,一隊半個時辰巡邏一次的侍衛…路線固定。

    他在整理角落一個不起眼的舊木箱時,指尖觸到箱底一塊活動的木板,

    木板下麵似乎有個極小的空隙。他不動聲色地將箱子恢複原狀。

    慕容昭則像個真正的囚徒,大部分時間倚在榻上,或是對著窗外枯枝發呆。

    偶爾翻動幾頁早已翻爛的舊書,他的沉默如同磐石,眼神深邃莫測。他也在觀察。

    觀察沈硯之的每一個動作,判斷他的忍耐極限,評估他的能力,尋找他溫順皮囊下可能存在的裂縫。

    第三日毒餌與試探,來自一份新帝的“賞賜”打破了寧靜的日常,來的是之前宣旨的老內侍,身後跟著一個捧著食盒的小太監。食盒打開,裏麵是幾碟精致的點心和一盅冒著熱氣的羹湯。

    “聖旨到,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念靜安王清修良苦,念其功勞,特賜下江南新貢的點心與暖身羹湯特恭請王爺享用。

    慕容昭隻跪下叩首說道,臣接旨,謝謝陛下的好意,臣心意心領了。

    老內侍皮笑肉不笑,目光掃過侍立一旁的沈硯之,說道王爺,按規矩,新賜之物,必須能得有人先試。

    規矩?慕容昭心中冷笑。這分明是送來的毒餌,是新帝又一次的羞辱和試探。

    更是想借機除掉他或者…他身邊這把不安分的刀。

    他抬了抬眼皮,目光落在沈硯之身上,聲音聽不出情緒:“沈硯之。”

    “奴婢在。”沈硯之上前一步,垂首。

    “試。”

    雖然僅僅隻有一個字,冰冷而無情。

    老內侍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冷笑意。

    沈硯之的身體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瞬。他走到食盒前,目光望向掃過那些色澤**的點心和香氣撲鼻的羹湯。

    心裏在想,下了毒?是慢性還是劇毒?新帝想借他的手毒死慕容昭?還是…想一石二鳥,連他這把刀也一並折了?

    他伸出布滿傷痕的手。指尖在微不可查地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被當作實驗毒物的活牲口的巨大屈辱。

    他拿起一塊點心,緩慢的放入口中。點心甜膩的味道在舌尖化開,

    卻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寒意。他機械地咀嚼著,吞咽下去。

    又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勺羹湯,吹了吹,送入口中。

    湯很燙,滑過喉嚨,留下灼燒般的痛感。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閣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肚子感覺是翻湧的,難受,差點咳出一口血來,但是他為了自己的仇人也中毒,硬生生的忍受住了。

    老內侍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了。

    慕容昭一直冷眼旁觀。他看到了沈硯之拿起食物時指尖那細微的顫抖,看到了他吞咽時喉結的滾動,也看到了他此刻強自鎮定的沉默。這份鎮定,本身就說明了很多問題。

    一個真正的、隻知順從的卑賤奴仆,麵對生死試毒,絕不可能如此平靜。要麼是心誌堅韌遠超常人,要麼…就是想借這份糕點有什麼想法。

    “看來,陛下的恩賜,尚可入口。”慕容昭終於淡淡開口,打破了這僵局,他看向老內侍,說道有勞公公了。”

    老內侍幹笑兩聲:“王爺無恙便好,奴婢告退。”他帶著小太監匆匆離去,食盒被留了下來,如同一個冰冷的諷刺。

    硯之看著那食盒,胃裏已經因吃了那有毒的糕點翻江倒海,不僅僅是食物的味道,更是那深入骨髓的屈辱和恨意。

    他強壓下嘔吐的衝動,垂首道:“王爺若無其他吩咐,奴婢去清理庭院積雪。”

    慕容昭的目光在他低垂的臉上停留了片刻,揮了揮手,算是應允。

    沈硯之如蒙大赦,快步退出內閣樓內,來到閣樓外的一處庭院,冰冷的空氣撲麵而來,他深深吸了幾口,才壓下喉頭的腥甜。

    他走到庭院角落,拿起一把沉重的竹掃帚,開始清掃昨夜落下的薄雪。動作機械而用力,仿佛要將所有的屈辱和恨意都掃進肮髒的泥濘裏。

    寒夜與暖床,炭盆徹底成了擺設,劣炭早已耗盡,新炭遲遲未至。

    囚宮的寒意仿佛有了實質,絲絲縷縷鑽入骨髓。慕容昭裹著銀狐裘,卻依舊覺得寒意刺骨。他本就畏寒,此刻唇色都因寒冷透出幾分青白。

    更深露重,閣內更是如同冰窖。

    按照奴隸的“規矩”,沈硯之默默走到那張巨大的雕花床邊,開始履行他另一項恥辱的職責——暖床。冰冷的錦緞宛如一根根細小的針再次刺痛他的指尖。

    那寒意似乎能凍結他的血液。他沉默地鋪開被褥,抖散,然後,在慕容昭冰冷目光的注視下,他漸漸褪去外層的粗布短衫,隻著單薄的裏衣。

    動作僵硬地鑽進了那冰窟窿般的被窩,寒氣瞬間包裹了他,激得他一個哆嗦。

    他不斷蜷縮著自己身體,用自己微薄的體溫去焐熱身下冰冷的綢緞,被褥間殘留著一絲極其清冷的梅香,那是慕容昭身上的味道。這香氣此刻如同硫酸。

    侵蝕著他的器官,提醒著他正躺在誰的位置上,巨大的羞恥感和仇恨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著他的心髒,越收越緊。

    時間在冰冷的黑暗中緩慢爬行。沈硯之的身體在最初的顫抖後漸漸適應了寒冷,甚至因為運動後的餘溫和年輕的血氣。

    開始散發出微弱的暖意,身下的被褥似乎已經不再那麼刺骨,他緊閉著眼,強迫自己放空思緒,不去想那近在咫尺的仇人,不去想這無盡的羞辱。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極其輕微的腳步聲靠近床邊。

    沈硯之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他感覺到床榻邊緣微微一沉——慕容昭坐了下來!

    接著,一隻冰冷的手,毫無預兆地探進了被窩!那手修長、骨節分明,帶著一種養尊處優的細膩,但此刻卻冰得像一塊寒玉。

    它並未觸碰沈硯之的身體,隻是在他剛剛焐熱的那片區域上方,懸停著,似乎在感受著那微弱的**。

    沈硯之的身體僵硬如鐵,連呼吸都停滯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隻手散發出的寒意,以及那無聲的、帶著審視意味的探詢。

    這比直接的觸碰更令人毛骨悚然!慕容昭在用他的方式,丈量著這“暖床”的“成果”,更是在丈量著他沈硯之的屈辱底線!

    那隻冰冷的手懸停了片刻,似乎在確認那點可憐的溫度是否足夠。然後,它緩緩收回,帶走了那僅有的一點暖意。

    接著,沈硯之感覺到自己身邊的錦被被掀開一角,一股更強烈的寒氣灌入。

    慕容昭躺了下來,就在他剛剛焐熱的位置旁邊,兩人之間隔著一段距離,但在這冰冷的、死寂的黑暗中,對方的存在感卻如同山嶽般沉重。

    沈硯之能聽到慕容昭清淺而平穩的呼吸聲,就在咫尺之遙,他甚至能聞到那清冷梅香更清晰地縈繞在鼻端。

    他死死閉著眼,牙關緊咬,口腔內壁的傷口因…再次被撕裂,血腥味彌漫開來。

    他緊握的拳頭藏在被子裏,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用那尖銳的痛楚來對抗這幾乎要將他逼瘋的屈辱和身邊仇人帶來的巨大壓力。

    暖床?這分明是躺在煉獄的刀山上,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溫暖仇敵的寒刃!

    這是他對黑夜從無僅有的認知,從未覺得黑夜竟然會如此的漫長,如此冰冷。

    如此…煎熬。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他對意誌的淩遲,但是他必須熬下去。

    隻為了那渺茫的複仇希望,他必須像最卑賤的苔蘚,在這屈辱的冰縫裏活下去!

    慕容昭靜靜地躺著,感受著身下那片被焐熱的區域傳來的微弱暖意。這暖意如此稀薄,根本無法驅散他周身的寒冷,更像是一種諷刺的提醒。他側過臉,在黑暗中看向旁邊那個幾乎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的僵硬身影。即使隔著距離,他也能感受到對方身上散發出的、如同實質般的恨意和緊繃。

    慕容昭心裏在想新帝想看到的我們自相殘殺,想借沈硯之將自己徹底鏟除,想借我的手除掉沈硯之。

    這算盤打的真是不錯,可惜這算盤早已經被我識破,我不會如了新帝的願望。

    在這冰冷的閣樓裏,沒有血肉橫飛的廝殺,隻有這無聲的、日複一日的、在絕望和仇恨中互相折磨的鈍刀割肉。

    他緩緩閉上眼。黑暗中,沈硯之壓抑到極致的、幾乎聽不見的沉重呼吸聲,成了這死寂宮殿裏唯一的、扭曲的伴奏。

    無聲的硝煙,在每一個冰冷的晨昏裏彌漫、滲透,深入骨髓。這場戰爭沒有呐喊,更沒有刀光,隻有心機在深淵裏無聲碰撞,仇恨在冰層下瘋狂燃燒。

    這場棋局,究竟誰是掌握棋局的人,誰是棋子?或許,在這座華麗的囚籠裏,他們都隻是在棋盤中任人擺布的棋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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