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308 更新時間：25-08-07 00:18
低調奢華的黑色轎車平穩地彙入晚高峰的車流。
楚倚青專注地看著前方路況，修長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側臉線條在車窗外流動的光影中顯得冷峻而迷人。
許星塵坐在副駕駛，懷裏還抱著那個寶貝零食袋。
他偷偷瞄了一眼身旁專注開車的楚倚青，心髒像揣了隻小兔子，撲通撲通跳得有點快。他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勇氣，手指飛快地在手機屏幕上戳戳點點。
幾秒鍾後，楚倚青放在中央扶手箱裏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發出一聲輕微的提示音。
楚倚青餘光掃過，看到屏幕上跳出一條新的預約通知：【Lumière餐廳，Vip包廂，19：00，已確認。】發件人是許星塵。
Lumière？楚倚青對這個名字有印象，是S市頂級法餐廳之一，以其浪漫的燭光氛圍和需要提前預約而聞名。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微微一頓。
許星塵……什麼時候訂的包廂？剛才在車上偷偷摸摸就為了這個？
楚倚青的嘴角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瞬，但隨即，一種極其陌生的、帶著暖意的情緒，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冰封的心湖裏漾開一圈細微的漣漪。
他當然知道燭光晚餐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許星塵把這次普通的晚餐，當成了一場鄭重的、屬於兩個人的約會。
表麵上，楚倚青依舊沒什麼表情，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他甚至沒有轉頭看許星塵一眼，目光依舊專注地看著前方閃爍的紅色尾燈。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胸腔裏某個地方，似乎被這小小的、帶著點笨拙卻無比用心的“驚喜”，悄然點亮了。
一種熨帖的暖意混合著奇異的愉悅感，無聲地蔓延開來。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似乎也放鬆了幾分力道。
許星塵看他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心裏有點小小的忐忑，但更多的是期待。他抱著零食袋，嘴角卻忍不住偷偷向上翹起。
Lumière餐廳的VIP包廂，如同名字所預示的，是光的藝術。
沒有刺眼的主燈，整個空間籠罩在柔和朦朧的光暈裏。精致的銀質燭台立在鋪著潔白桌布的長桌中央，幾支細長的白蠟燭安靜燃燒，跳躍的燭火將溫暖的光影投射在光潔的骨瓷餐具和水晶杯上，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香氛和烤麵包的誘人香氣。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如同鋪開的星河。
侍者悄無聲息地引他們入座，又悄無聲息地退下，留下絕對的私密空間。
許星塵坐在楚倚青對麵，燭光柔和了他清秀的輪廓，眼睛亮得像盛滿了星星。
他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手指無意識地絞著潔白的餐巾一角。
楚倚青姿態放鬆地靠在椅背上，黑框眼鏡的鏡片映著跳動的燭火，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緒，隻留下平靜無波的表麵。
他拿起冰鎮的餐前酒，修長的手指握著剔透的杯壁，輕輕晃了晃，琥珀色的液體在燭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澤。
“什麼時候訂的？”他狀似隨意地問，聲音在安靜的包廂裏顯得格外低沉悅耳。
“啊？”許星塵沒想到他第一句問這個，愣了一下，隨即有點不好意思地小聲說，“就……剛才在車上……看你開車的時候。”
他頓了頓，聲音更小了，帶著點試探，“……你不喜歡嗎？”
楚倚青的目光透過搖曳的燭光，落在許星塵帶著期待和一絲不安的臉上。
包廂裏很安靜，隻有蠟燭燃燒的細微聲響。窗外城市的流光溢彩，成了他們專屬的背景板。
他看著許星塵，看著那雙映著燭火、亮得驚人的眼睛，看著那因為緊張而微微抿起的嘴唇。胸腔裏那份被燭光點亮的暖意，無聲地擴大。
他沒有馬上回答，隻是微微傾身，隔著搖曳的燭光，朝許星塵舉起了酒杯。
水晶杯在燭火下折射出細碎的光芒，映著他深邃的眼眸。
楚倚青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鄭重的意味，“喜歡。”他頓了頓，目光深深鎖住對方，“很喜歡。”
喜歡他精心挑選的衣物，喜歡他塞滿購物車的零食，喜歡他偷偷預訂的燭光晚餐，喜歡他帶來的、充滿煙火氣的熱鬧，也喜歡他這份笨拙卻無比真誠的心意。
許星塵看著他，看著他在燭光下顯得格外柔和英俊的臉龐，看著他那雙深邃眼眸裏映出的、小小的自己，心髒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攥緊了，又酸又脹，隨即被巨大的喜悅填滿。
他連忙端起自己的酒杯，手因為激動而微微有些抖，杯中的液體輕輕晃蕩。
“那就好！”他聲音帶著點哽咽，卻笑得無比燦爛，眼睛彎成了月牙。
兩隻水晶杯在溫暖的燭光中輕輕相碰，發出清脆悅耳的一聲“叮——”。
清脆的碰杯聲在靜謐的包廂裏漾開。
許星塵仰頭喝下那口微涼的酒液，冰涼的液體滑入喉嚨，卻點燃了心底更熾熱的火焰。
他放下杯子，臉頰因為酒意和激動染上了更深的紅暈，眼睛亮得如同燭火本身，一眨不眨地看著對麵的楚倚青。
楚倚青也抿了一口酒，冰涼的液體帶著一絲果香，卻奇異地未能壓下心頭那股陌生的暖流。
他看著許星塵毫不掩飾的、盛滿了歡喜和依賴的目光，那目光如此純粹，如此熱烈，像陽光穿透冰層，直抵他內心最深處常年幽閉的角落。
“點菜吧。”楚倚青放下酒杯，聲音比平時更低沉柔和了幾分，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縱容。
他將精致的燙金菜單推到許星塵麵前。
許星塵立刻像被賦予了神聖使命，眼睛一亮，興致勃勃地翻開菜單。他一邊看，一邊小聲地、喋喋不休地給楚倚青“科普”：“阿倚你看！這個鵝肝是他們招牌，聽說入口即化！這個鬆露燴飯也好香……哦！還有這個惠靈頓牛排！哇，酥皮看起來好好吃！甜點！甜點一定要點這個熔岩巧克力！流心的！”
他指著菜單上的圖片，指尖因為興奮而微微發亮，完全沉浸在對美食的期待裏，像個第一次進糖果店的孩子。
楚倚青沒有看菜單，他的目光始終落在許星塵身上。
看著對方因為美食而閃閃發亮的眼睛，聽著他嘰嘰喳喳、充滿活力的聲音，感受著他那份毫不作偽的快樂。
包廂裏溫暖的光線柔和了他過於冷硬的輪廓，眼鏡後的眸光，在燭火的映照下，流淌著一種近乎專注的溫柔。
他偶爾“嗯”一聲，或者簡單地說一句“你喜歡就點”，耐心地聽著，絲毫沒有被打擾的不悅。
精致的前菜很快被侍者無聲地送上。許星塵切了一小塊香煎鵝肝，小心翼翼地送到楚倚青唇邊，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阿倚，嚐嚐這個！”
楚倚青看著遞到嘴邊的食物，又看看許星塵期待的眼神，微微頓了一下。他向來不習慣這種親昵的喂食舉動。但最終，他還是微微傾身，就著許星塵的手，將那塊細膩香醇的鵝肝含入口中。動作自然得仿佛早已習慣。
“好吃嗎？”許星塵緊張地問，手指還保持著遞出的姿勢。
楚倚青慢慢咀嚼著，感受著舌尖化開的極致美味。他抬眼看著許星塵，鏡片後的眸光深邃，在燭光下顯得格外惑人。他點了點頭，聲音低沉：“嗯。很好。”
許星塵立刻笑開了花，比自己吃到還開心。他收回手，自己也嚐了一口，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像隻被順毛擼舒服了的貓咪。
氣氛在美食、美酒和搖曳的燭光中，漸漸升溫。
許星塵的話匣子徹底打開，從今天買的哪件衣服最好看，到超市裏那個造型奇特的榨汁機有多搞笑，再到張澤明前兩天鬧出的糗事……他講得眉飛色舞，手舞足蹈。
楚倚青大多時候隻是安靜地聽著，偶爾回應一兩句，但嘴角那抹幾不可察的弧度，卻始終沒有消失過。
他專注地看著許星塵生動的表情，看著燭光在他發梢跳躍，隻覺得心中那片常年冰封之地，正被這溫暖的光暈和眼前人鮮活的氣息，一寸寸地融化、照亮。
許星塵講得正起勁，忽然想起什麼，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阿倚，你等一下哦！”他飛快地掏出手機，對著搖曳的燭光、精致的餐桌，還有對麵在光影中顯得格外英俊迷人的楚倚青，偷偷地、快速地按下了快門。
哢嚓。
輕微的聲響在安靜的包廂裏格外清晰。
楚倚青自然聽到了。他抬眼看向許星塵，眉峰微挑，眼神帶著詢問。
許星塵被抓包，臉瞬間漲紅，手忙腳亂地把手機藏到身後，結結巴巴地解釋：“我……我就是覺得……燭光……挺好看的……”
楚倚青看著他這副窘迫又可愛的樣子，心頭那點暖意幾乎要溢出來。
他沒有戳穿，也沒有要求看照片，隻是端起酒杯，掩飾性地抿了一口，將眼底那抹幾乎要藏不住的笑意壓了回去。
算了，隨他吧。他想拍就拍。
晚餐在溫馨甜蜜的氛圍中接近尾聲。
侍者送上了最後一道甜點——許星塵心心念念的熔岩巧克力。滾燙的巧克力醬包裹著鬆軟的蛋糕體，散發著誘人的香甜氣息。
許星塵迫不及待地用勺子輕輕戳開蛋糕的一角，濃鬱的、如同岩漿般的巧克力醬瞬間流淌出來，覆蓋在潔白的骨瓷盤上。
他挖起一勺，混合著蛋糕體和滾燙的巧克力醬，滿足地送入口中，幸福地眯起了眼：“唔！好好吃！阿倚你快嚐嚐！”
楚倚青看著許星塵，鏡片後的眸光深邃而複雜。
他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然後端起酒杯，將杯底剩餘的酒液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卻壓不住心頭那片被燭光和眼前人徹底融化的柔軟。
“嗯。很不錯。”
許星塵眼神亮晶晶的，聽到楚倚青這句話，一臉得意：“我就說吧！”
晚餐接近尾聲。
精致的主菜餐盤被撤下，空氣中還殘留著黑鬆露和烤肉的誘人香氣。
許星塵抱著下午剩下的那杯珍珠奶茶，咬著吸管，有一搭沒一搭地吸著裏麵所剩不多的珍珠，臉頰因為酒意和持續的興奮而泛著健康的紅暈。
他靠在舒適的椅背裏，看著對麵在燭光映照下顯得愈發英俊深邃的楚倚青，隻覺得心裏被一種暖洋洋的、名為幸福的東西塞得滿滿的，嘴角忍不住一直向上翹。
“阿倚，”他聲音帶著點吃飽喝足後的慵懶和甜意，“下次我們再來好不好？那個熔岩蛋糕真的絕了！”
楚倚青姿態閑適地晃著手中的紅酒杯，目光落在許星塵被燭光柔化的、帶著純粹滿足感的笑臉上。
他剛想開口，許星塵放在桌麵上的手機突然嗡嗡震動起來，屏幕亮起，來電顯示赫然是——【張。】。
楚倚青握著酒杯的手指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想都知道是誰。
他麵上依舊沒什麼表情，隻是目光淡淡地掃過那個跳動的名字，隨即垂眸，看向杯中搖曳的深紅酒液，黑框眼鏡的鏡片反射著燭火的光芒，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極其細微的不悅。
包廂裏剛剛流淌的溫馨氣氛，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鈴聲撕開了一道微小的口子。
許星塵正沉浸在甜蜜裏，看到是張澤明，也沒多想，直接劃開了接聽鍵，聲音還帶著未散的笑意，清亮亮的：“喂？澤明？”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張澤明大大咧咧的聲音：“喂！許大少爺！在哪逍遙呢？找你打遊戲，半天都不在線！張總寂寞空虛冷啊！”
許星塵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對麵的楚倚青，語氣是毫不掩飾的雀躍和得意：“我跟阿倚在外麵吃飯呢！燭光晚餐！”那語氣，活像得了什麼天大的寶貝迫不及待要跟人分享。
“燭光晚餐？！”張澤明在電話那頭怪叫一聲，隨即恍然大悟，拖著長腔，佯裝憤怒地控訴，“哦——我說呢！電話裏都能聽出來你丫樂得快飛起來了！阿塵你這個見色忘友、重色輕友、有了老公忘了兄弟的！燭光晚餐都不叫兄弟一起？塑料兄弟情實錘了！”
許星塵被他誇張的語氣逗得噗嗤笑出聲，臉上紅撲撲的，嘴上卻不饒人：“去你的！誰要帶你個大燈泡！亮得晃眼！”他又和張澤明嘻嘻哈哈互損了幾句，約了改天再聚，才在對方“沒人性”的哀嚎聲中掛斷了電話。
放下手機，許星塵還沉浸在剛才輕鬆玩笑的氛圍裏，端起奶茶又吸了一口，臉頰鼓鼓的，帶著笑意看向楚倚青，想繼續剛才的話題。
楚倚青卻在這時端起酒杯，淺淺地抿了一口紅酒。
他的動作優雅從容，放下酒杯時，目光落在許星塵臉上，狀似隨意地問了一句，語氣平淡無波，仿佛隻是閑聊天氣：
“阿塵？”他微微挑眉，眼鏡後的眸光深不見底，“他們都這麼叫你？”
許星塵正咬著吸管，聞言愣了一下，下意識地點點頭，含糊道：“嗯……澤明跟我熟嘛，從小就這麼叫，習慣了。”他完全沒覺得這個稱呼有什麼問題。
楚倚青看著他一臉坦然的樣子，指尖在冰涼的杯壁上輕輕摩挲了一下。
包廂裏很安靜，燭火跳躍，映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他沉默了兩秒，然後抬起眼，目光平靜地、直直地望進許星塵清澈的眼底，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坦誠：
“我不喜歡。”
“啊？”許星塵懵了，有點呆地看著他，“不……不喜歡什麼？”
楚倚青的視線依舊牢牢鎖著他，語氣依舊平淡，卻像在陳述一個不容更改的事實：“不喜歡他們這麼叫你。”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又像是在給許星塵消化的時間。
指尖在杯壁上輕輕劃過，發出細微的摩擦聲。然後，他看著許星塵那雙因為驚訝而微微睜大的眼睛，薄唇微啟，用一種宣布所有權般、理所當然卻又帶著致命吸引力的口吻，淡聲道：
“”阿塵”。”他清晰地吐出這兩個字，像是在品味某種專屬的印記，“我想把這個，作為我的專屬稱呼。”
許星塵：“！！！”
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手裏的奶茶杯差點脫手掉在鋪著潔白桌布的腿上。
許星塵隻覺得一股巨大的、滾燙的熱流“轟”地一下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耳朵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通紅，連帶著脖子和臉頰都燒了起來。
專屬……稱呼？
楚倚青……要專屬稱呼他“阿塵”？
因為……不喜歡別人這麼叫？
楚倚青就那麼平靜地看著他，看著他瞬間爆紅的臉，看著他因為震驚而微微張開的嘴唇，看著他清澈的眼眸裏翻湧起巨大的、難以置信的羞窘和甜蜜。
黑框眼鏡後的眸光深沉，就那麼靜靜看著許星塵。
許星塵的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鼓，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
他感覺自己的臉頰燙得能煎蛋，舌頭都打了結，但巨大的、難以言喻的喜悅卻像煙花一樣在心底炸開。
他幾乎是語無倫次，聲音又輕又急，帶著濃重的鼻音和掩飾不住的雀躍：
“當……當然可以！”他用力點頭，像是怕對方反悔似的，眼神亮得驚人，幾乎要灼傷空氣，“就……就這麼叫！隻有你能叫！”
話音剛落，他自己都臊得不行，猛地低下頭，把滾燙的臉頰埋進了奶茶杯後麵，隻露出一雙盛滿了巨大歡喜和羞澀的眼睛，隔著杯子上朦朧的水汽，偷偷地、飛快地瞄著對麵那個依舊一臉平靜、卻投下了甜蜜炸彈的男人。
燭光溫柔地跳躍著，在楚倚青的鏡片上投下細碎的光點，也悄悄映亮了他唇角那一抹幾不可察、卻真實存在的、極其愉悅的弧度。
作者閑話：
悶騷大王楚倚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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