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362 更新時間:25-08-14 08:31
暴風雨後的短暫寧靜,像一層薄紗,輕輕覆蓋在別墅的每一個角落。
楚倚青那句遲來的道歉和笨拙的“喜歡”,暫時麻痹了許星塵心頭那道深刻的裂痕。
他小心翼翼地捧著這份失而複得的“溫情”,近乎本能地調整著自己的姿態,努力扮演著一個更“完美”、更“懂事”的伴侶。
他變得異常“乖巧”。
出門前,哪怕隻是去小區門口的便利店買瓶水,他也會主動走到楚倚青麵前,或者拿起手機,指尖在屏幕上敲下輕快的字句:“阿倚,我去趟便利店,很快回來。”
語氣裏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討好。
那條帶著“XXC”刻痕的鉑金手鏈,總是被他刻意調整到最顯眼的位置,冰涼的金屬貼著手腕,像一道無形的鎖鏈,也像一個無聲的宣告:看,我戴著呢,我在這裏。
他減少了與外界的聯係,尤其是張澤明。
發小咋咋呼呼的消息常常隔了很久才得到他一個簡短的回複,電話響起時,他會下意識地看一眼楚倚青的方向,然後快步走到陽台,壓低聲音,匆匆聊上幾句無關緊要的便掛斷。
他害怕張澤明對楚倚青的激烈言辭,會成為再次點燃猜忌風暴的火星。
楚倚青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許星塵的順從和主動報備,輕輕拂過他因占有欲而始終緊繃的神經。一種掌控感回歸的滿足,一種“風波平息”的鬆弛感彌漫開來。
他享受著許星塵重新依賴在身邊的暖意,享受著家裏被許星塵的氣息和收斂了許多的“噪音”填滿的日常。
他理所當然地將這份“乖巧”視為自己“界限”被遵守、秩序被維護的證明,從未深究這順從表象下的小心翼翼。
那句脫口而出的“喜歡”,在他心底沉澱發酵,帶來一種陌生的溫熱,讓他凝視許星塵沉睡的側臉時,目光會不自覺地柔和幾分。他確認自己需要這個人在身邊。
然而,這份確認帶來的,並非更健康的表達,而是更深、更固執的烙印欲。
在那些親密的時刻,他的占有欲變得更為露骨,滾燙的吻帶著啃噬的力道落在許星塵頸側、鎖骨,留下深重而持久的印記,仿佛要在皮膚上刻下永恒的歸屬證明。
許星塵偶爾會不適地蹙眉,小聲抗議:“阿倚……別咬,疼。”楚倚青的動作會停頓,眼底翻湧著複雜的光,最終依言放過那片皮膚,轉而在其他地方落下新的標記。他似乎在學習和“妥協”,但那“占有”的欲望本身,如同藤蔓,纏繞得更緊。
日子在一種微妙的平衡中滑過。
周日早上,許星塵心血來潮,想給楚倚青一個驚喜。
他翻出食譜,笨拙地嚐試楚倚青喜歡的一道清蒸魚。
廚房裏很快變得兵荒馬亂,水花四濺,魚鱗刮得七零八落。楚倚青被動靜吸引過來,斜倚在門框上,看著許星塵手忙腳亂、鼻尖沾著麵粉的滑稽樣子,鏡片後的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笑意。
“需要幫忙嗎?”他問,聲音帶著點慵懶的意味。“不用不用!你快出去!”許星塵紅著臉把他往外推,眼神亮晶晶的,滿是獻寶般的期待。
結果不言而喻——魚蒸得又老又柴,醬油放得太多,賣相慘不忍睹。
許星塵端著那盤“傑作”,像隻做錯事的小狗,眼巴巴地看著楚倚青拿起筷子嚐了一口。楚倚青麵不改色地咽下去,評價道:“鹽重了點。”
在許星塵垮下臉之前,他又慢條斯理地補了一句,“……還行。”接著,他竟真的把那盤賣相糟糕的魚吃掉了大半。
許星塵看著他,一股暖流湧上心頭,但很快又被一絲不安覆蓋——這樣的討好,真的能維持住這份脆弱的平靜嗎?
晚上,許星塵窩在沙發裏看一檔熱鬧的無腦綜藝,被裏麵誇張的表演逗得咯咯直笑。
楚倚青處理完工作,破天荒地沒有立刻回到書房,而是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許星塵驚喜地往旁邊挪了挪,騰出位置,甚至試探性地把頭輕輕靠在他肩膀上。
楚倚青明顯頓了一下,但沒有推開,隻是順手拿起旁邊的財經雜誌翻看。客廳裏充斥著綜藝節目的喧鬧笑聲和主持人誇張的尖叫。
楚倚青全程麵無表情,目光落在雜誌上,仿佛對電視裏的一切毫無興趣。但許星塵能感覺到,他並沒有真正看進去那些文字。
他隻是坐在這裏,陪著他。
許星塵享受著這難得的、帶著煙火氣的寧靜,靠在楚倚青堅實的肩膀上,感受著楚倚青那邊傳過來的那份令人安心的體溫。
然而,當綜藝裏出現一個角色被誤解、百口莫辯的情節時,許星塵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心底那點深埋的不安又悄悄冒頭,他下意識地收緊了環抱著抱枕的手。
睡前的書房裏,柔和的台燈光線籠罩著兩人。
楚倚青專注地盯著電腦屏幕處理郵件,許星塵則抱著一本小說,蜷縮在對麵的沙發裏安靜地翻看。
隻有書頁翻動和鍵盤敲擊的輕微聲響交織在一起,氣氛寧靜而溫馨。許星塵的心思漸漸從書頁上飄開,目光落在楚倚青專注的側臉上,那沉靜的輪廓在燈光下有種獨特的魅力。
他貪戀著這份寧靜,貪戀著能這樣待在他身邊的感覺。他放下書,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像隻尋求溫暖的小貓,無聲地鑽進楚倚青的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著,重新拿起書。
楚倚青敲擊鍵盤的手指頓了一下,低頭看了看懷裏毛茸茸的腦袋,手臂自然地環過他的腰,將他往自己懷裏帶了帶,下巴輕輕蹭了蹭他的發頂。
一種奇異的安寧感在兩人之間流淌。
許星塵的心跳漸漸平穩,被熟悉的溫度和氣息包裹,感到片刻的安心。然而,目光掃過自己左手腕上那條在燈光下泛著冷光的鉑金鏈子,楚子衿那些關於“標記”和“控製”的暗示,還有父親嚴厲的警告,如同冰冷的蛇信,悄然探出記憶的角落。
那絲寒意,瞬間穿透了溫暖的懷抱,讓他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身體。楚倚青似乎察覺到他細微的變化,沒有說話,隻是環在他腰間的手臂收得更緊了些。
許星塵閉上眼,將臉更深地埋進楚倚青的頸窩,仿佛這樣就能汲取更多的溫暖,驅散心底那片冰冷的陰影。
他努力維持著表麵的甜蜜,內心卻像走在初春薄薄的冰麵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時刻警惕著腳下可能出現的、致命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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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一。
清晨的光線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條灰白的光帶。
楚倚青動作放得極輕,盡量不驚動身邊的人。
但許星塵睡得並不安穩。
幾乎是楚倚青掀開被子的瞬間,他就迷迷糊糊地醒了。他沒有睜眼,隻是微微眯著一條縫,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在朦朧的晨光中利落地穿上襯衫,扣上袖口,係好領帶,最後拿起西裝外套。每一個動作都帶著一種冷靜自持的力量感。
楚倚青穿戴整齊,走到門邊,手搭在門把手上,似乎停頓了半秒,側頭看了一眼床上蜷縮的身影,然後才輕輕帶上門離開。
聽著門鎖落下的輕微“哢噠”聲,許星塵才徹底睜開眼,望著空蕩的天花板,心裏五味雜陳。
真是沒救了。他自嘲地想。
一見鍾情的威力竟然這麼大。哪怕被這個人那樣冰冷地傷害過,懷疑過,隻要他稍稍流露出一點溫情,自己就會像飛蛾一樣,不由自主地再次被吸引,被那偶爾流露的光芒蠱惑。理智知道腳下的薄冰隨時會碎裂,可情感卻貪戀著冰麵上那虛假的溫暖。
他歎了口氣,像條失去活力的魚,癱在床上又賴了四十多分鍾,直到陽光變得有些刺眼,才慢吞吞地爬起來。
餐廳裏,果然隻有他一個人的早餐。
他心不在焉地戳著盤子裏的煎蛋,味同嚼蠟。
無聊感再次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他需要找點事情做,驅散這令人窒息的空閑。
突然,他眼睛一亮——他想起來了!他在許家自己的房間裏,還有一台頂配的遊戲機!搬過來時忘了拿!正好無聊,不如回許家一趟,把遊戲機拿過來,順便……透透氣?
想到可以暫時離開這棟充滿死寂冰冷的別墅,哪怕隻是幾個小時,許星塵的心情都雀躍起來。
他迅速解決掉早餐,換好衣服,一切準備就緒。
然而,就在手搭上門把手,準備推門出去的瞬間,他猛地頓住了。楚倚青那張冰冷審視的臉和那句“擺清楚身份”的話語,清晰地浮現在腦海。
他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掏出手機,點開微信,給楚倚青發了一條語音消息,語氣盡量顯得輕快自然:“阿倚,我回趟許家拿點東西,就我一個人,很快回來哦!”
消息剛發出去沒多久,手機就震動了一下。楚倚青的回複異常簡潔,隻有幾個字:
【嗯。早點回家。】
雖然依舊帶著命令的口吻,但比起之前的冰冷質問,這已經算是“溫和”了。許星塵鬆了口氣,像是拿到了通關許可,雀躍地拉開門,坐上了等在門口的車。
車子駛向許家老宅。當熟悉的、帶著母親精心打理的花園裏飄來的混合花香的空氣湧入鼻腔時,許星塵感覺緊繃的神經都鬆弛了一些。
他推門走進客廳,卻意外地發現母親周雅不在家,可能是和閨蜜們逛街去了。
反倒是父親許建業,正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看報紙,手邊放著一杯熱氣嫋嫋的清茶。
聽到動靜,許建業從報紙上抬起眼皮,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語氣聽不出喜怒:“還知道回家一趟?”比起上次的震怒,這次似乎平靜了許多。
許星塵眨了眨眼,帶著點慣用的、試圖蒙混過關的無賴笑容:“回來拿點東西嘛……爸,我都多大了,您就別老操心啦!”他邊說邊腳步輕快地往樓上自己房間跑,生怕父親再多問。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氣息。許星塵目標明確,拉開書桌抽屜,那台他心愛的高檔遊戲機果然好好地躺在裏麵。
他拿起遊戲機,心情輕鬆了不少,轉身下樓。
“爸,我走了啊!”許星塵揚了揚手裏的遊戲機盒子,腳步輕快地朝門口走去。
“等一下。”許建業低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
許星塵腳步一頓,心裏咯噔一下,有些不情願地轉過身,朝沙發走去:“怎麼了爸?”
許建業放下了手中的報紙,銳利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精準地落在了許星塵的脖頸處。
那裏,靠近鎖骨的位置,一個深紅色的、帶著明顯齒痕的吻痕,在白皙的皮膚上異常醒目。
那是昨夜楚倚青失控時留下的“標記”。
許建業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眼神變得極其複雜,混合著驚愕、審視和一股壓抑不住的怒意。
他盯著那個刺眼的痕跡,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嚴厲的質問:“你談戀愛了?!”
許星塵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識地順著父親的目光低頭看向自己的脖子。
糟了!昨晚洗澡時沒注意!一定是楚倚青留下的!
他瞬間頭皮發麻,臉“騰”地一下紅透了,連耳根都燒了起來。
被抓個正著,還能怎麼辦?隻能硬著頭皮承認!
他垂著頭,像隻被拎住後頸的貓,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嗯。”
這個含糊的承認顯然無法讓許建業滿意,反而點燃了他更大的怒火。“男的是吧?!”許建業的語氣更加嚴厲,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了然和壓迫感,“誰?!”
許星塵隻覺得頭皮發炸,冷汗都要下來了。他支支吾吾,眼神飄忽:“哎呀爸……他……他不想這麼快讓您知道……”
內心卻在無聲地咆哮:是楚倚青啊!是那個您千叮萬囑讓我離遠點的楚倚青!這要是說出來,您不得當場扒了我的皮?!
“混賬東西!”許建業猛地一拍沙發扶手,震得茶杯都晃了晃。
他指著許星塵的脖子,怒不可遏,“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把扣子給我扣好了!”他氣得胸膛起伏,開始新一輪的訓斥,“讓你去公司上班,你推三阻四!天天在外麵……鬼混!現在倒好,還學人談情說愛,弄成這副樣子回來!你……”
“爸我還有事!先走了!”許星塵再也聽不下去了,趁著父親換氣的空檔,猛地捂住耳朵,用盡力氣大喊一聲,然後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抱著遊戲機盒子,頭也不回地朝著門口衝去,速度快得帶起一陣風,將父親陡然拔高的、充滿怒意的訓斥聲徹底甩在了身後那棟華麗的老宅裏。
他幾乎是逃也似的坐進車裏,心髒還在狂跳不止。
脖子上那個吻痕此刻像烙鐵一樣燙,提醒著他剛剛的難堪,也提醒著他和楚倚青這段充滿猜忌、控製,卻又讓他無法割舍的、複雜而危險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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