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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馬車裏有些冷清

章節字數:3046  更新時間:25-09-03 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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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的春天來得早,官道兩旁枯黃的草甸下已掙紮出點點新綠,柳枝也抽了嫩芽,在微風中怯生生地搖曳。

    但越往南走,空氣中那本該溫潤的春意便被一種濕冷的、沉甸甸的寒意取代,這寒意黏在人皮膚上,還夾雜著一絲水災過後特有的,若有若無的泥土腥氣和腐敗氣息。

    龐大的車隊在泥濘不堪的路上艱難前行。

    賀聞朝騎著踏浪,走在隊伍最前方,目光銳利地掃過沿途景象。

    大片倒塌隻剩斷壁殘垣的村落屋舍,被渾濁泥沙淤塞得幾乎看不出原貌的河道溝渠,還有那些麵黃肌瘦,衣衫襤褸,蜷縮在路邊高地上搭建的簡陋窩棚裏,或麻木或渴望地望著車隊,等待著一碗稀粥活命的災民……

    越看,他的心越是往下沉,握著韁繩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發白,指節凸起。

    這就是他奉命要護衛的“恩德”,這就是朝廷亟待拯救的子民。

    裴疏月的馬車跟在隊伍中間,窗簾低垂,隔絕了外界的景象,也隔絕了他所有的情緒。

    賀聞朝這邊剛指揮著兵士幫忙推開一輛陷坑的糧車,一閑下來,那點幾年前落下的“毛病”就又犯了,動不動就想嗆裴疏月,就想戳幾他,他的目光總忍不住往那輛馬車上瞟。

    他終於忍不住,一扯韁繩,驅著踏浪湊近了馬車些,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清晰地飄進車裏,語調裏帶著毫不掩飾的、故意的奚落:

    “喲,裴大人真是金貴得很啊。這麼大場麵,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就您一個人舒舒服服窩在這錦繡堆裏,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倒是會享清福。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這不是去賑災,是去春遊呢。”

    侍立在車旁的玄七眉頭立刻擰緊了,臉上現出憤憤不平之色,正要開口替他主子解釋:“賀將軍,我家主子他是……”

    “玄七!”

    車裏猛地傳來裴疏月一聲低斥,硬生生把玄七後麵那句“身體不好”給堵了回去。

    玄七咬了咬牙,不甘地低下頭,攥緊了拳頭。

    就在這時,馬車竟緩緩停了下來。賀聞朝一拉韁繩,踏浪打了個響鼻,他不耐煩地調轉馬頭:“又怎麼了裴疏月?還走不走了?”

    沒等到車裏人的回話,倒是玄七快步走了過來,朝他抱了抱拳,語氣倒是恭敬:“賀將軍,主子請您上馬車一趟,說是有要事相商。”

    賀聞朝心裏頓時嘀咕起來,這又是唱的哪一出?他狐疑地瞥了一眼那紋絲不動的車簾,翻身利落地下了馬,將韁繩扔給親兵,幾步跨到車前,沒好氣地一把掀開厚重的錦緞車簾,彎腰鑽了進去。

    車廂內光線略顯昏暗,卻彌漫著一股清冽雅致的熏香,與他方才在外間聞到的汙濁氣息截然不同。

    “什麼事這麼急,非得在車裏說——哎!”

    他話還沒問完,腳還沒在鋪著厚軟地毯的車廂裏站穩,手腕突然被一隻微涼的手一把攥住,那力道極大,猛地一拽!

    他整個人猝不及防,完全失去平衡,直接跌撞進去,撞入一個雖略顯清瘦卻異常堅實的懷抱裏。

    車廂內空間本就有限,賀聞朝這一跌,幾乎整個人都嵌進了裴疏月懷裏。熟悉的、帶著淡淡冷冽熏香的氣息瞬間將他包裹,讓他渾身一僵,掙紮的動作都頓住了。

    “裴疏月!”賀聞朝猛地回神,壓低聲音,從齒縫裏擠出這三個字,帶著薄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你發什麼瘋?放開我!”

    外麵就是他的兵士,是流離失所的災民,是無數雙眼睛,他簡直不敢相信裴疏月竟敢如此放肆。

    裴疏月非但沒鬆手,反而將下巴輕輕抵在賀聞朝的肩窩處,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敏感的頸側,起一陣細微而令人戰栗的麻癢。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慵懶又危險的磁性:

    “賀將軍方才不是還在嫌本王金貴,獨享清靜麼?”他極低地笑了一聲,攬在賀聞朝勁瘦腰際的手甚至極其緩慢地輕輕摩挲了一下,“拉你一起進來”金貴”一下,同甘共苦,不好麼?”

    “你……”賀聞朝被他這無賴行徑氣得耳根發熱,手肘灌注力道,猛地向後一撞,試圖掙脫禁錮。

    裴疏月似乎早有預料,另一隻手如鐵鉗般輕易地格擋開他這記凶狠的肘擊,反而就勢將他箍得更緊,兩人身體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隔著幾層衣料,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急促的心跳和透過布料傳來的灼人體溫。

    “你究竟想幹什麼?”賀聞朝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聲音因壓抑的怒火和某種難以言喻的情緒而變得沙啞不堪。

    “不幹什麼。”裴疏月的聲音聽起來卻沒什麼起伏,淡淡的,“隻是突然覺得,這馬車裏……確實有點冷清了。”

    賀聞朝沒吭聲,繃緊了全身的神經等待著對方帶著算計或嘲諷的後話。

    他太了解裴疏月了,這人從不做無意義的事。

    然而,他聽見裴疏月的聲音低了下去,幾乎貼著他的耳根,溫熱的氣息拂過他耳廓,用一種近乎氣聲,甚至帶著一絲啞意的語調問:“所以,陪陪我,好不好……聞朝?”

    最後那聲“聞朝”,叫得又輕又緩,尾音微微拖長,仿佛沾染了無數個深夜裏的繾綣舊意和未盡的言語,精準無比地砸在賀聞朝毫無防備的心尖最柔軟處,讓他心髒猛地一縮,漏跳了一拍。

    他不再掙紮,身體卻依舊緊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

    他能感覺到裴疏月胸腔的震動,能聞到他身上那縷揮之不去的冷香,能感受到他說話時溫熱的氣息拂過自己的皮膚……這一切都讓他頭暈目眩,五年前那些親密無間、耳鬢廝磨的記憶瘋狂地翻湧上來,衝擊著他理智的堤壩。

    他恨裴疏月如今的立場,恨他的深沉算計,恨他此刻顯而易見的利用和試探。

    可該死的,他的身體卻還記得這份擁抱的觸感,還記得這氣息帶來的安心與悸動。

    裴疏月似乎敏銳地察覺到了他這份僵硬之下細微的動搖,抵在他肩頭的下巴無意識,極其輕微地蹭了蹭,那是一個近乎依賴意味的極小的小動作。這個完全出乎意料,與裴疏月平日作風截然不同的動作,猝不及防地搔刮在賀聞朝心底最柔軟最不設防的角落,讓他喉頭猛地一緊,一股酸澀複雜的情緒直衝鼻腔。

    “放手。”賀聞朝再次開口,聲音比剛才更低啞了幾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裴疏月,別逼我動手。”

    他感覺到箍在腰上的手臂似乎收得更緊了些。

    “動手?”裴疏月輕笑,溫熱的氣息盡數噴在他的耳廓上,激起一層細小的疙瘩,“五年前你就在本王身下,現在……確定要試試?”

    他的語氣帶著慣有的嘲弄,但細細品味,那嘲弄底下,似乎藏著一絲極淡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疲憊。

    賀聞朝心頭那根弦越繃越緊。他幾乎能想象出裴疏月此刻的表情。

    一定是微微挑著眉梢,唇角勾著那抹讓人恨得牙癢又移不開眼的淺笑,眼底卻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他究竟想幹什麼?用這種方式羞辱他?試探他?還是……

    就在賀聞朝理智即將崩斷的邊緣,裴疏月卻忽然鬆開了手。

    力道撤得幹脆利落,仿佛剛才那個繾綣擁抱和低聲請求隻是賀聞朝的一場幻覺。

    賀聞朝猝不及防,因著反作用力向後踉蹌了一步,後背抵住了冰涼的車壁才穩住身形。

    他猛地抬頭,對上裴疏月已然恢複平靜無波的眼神。

    裴疏月甚至好整以暇地抬手,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方才被弄皺的衣袖和衣襟,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討論窗外無關緊要的天氣:“看來賀將軍不願與本王”同甘”。也罷,強求無趣。”

    他抬眸,目光掠過賀聞朝微微泛紅的耳根和緊抿的唇線,淡淡道:“要事說完了,將軍可以下去了。別耽誤行程。”

    那副疏離冷漠,公事公辦的樣子,與方才那個將他緊緊摟在懷裏,低聲喚他“聞朝”的人,判若兩人。

    賀聞朝胸口劇烈起伏了一下,一股被戲弄的怒火猛地竄起,卻又無處**。

    他死死盯著裴疏月,最終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好。”

    他猛地轉身,幾乎是粗暴地掀開車簾,跳下了馬車。

    午後略顯刺眼的陽光讓他下意識地眯了眯眼,車外濕冷的寒風立刻撲麵而來,吹在他發燙的皮膚和耳根上,讓他猛地一個激靈,這才驚覺自己後背竟不知在何時沁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此刻被風一吹,冰涼地黏在裏衣上,極不舒服。

    玄七牽著踏浪候在一旁,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賀聞朝一言不發,奪過韁繩,翻身上馬,動作大得驚動了踏浪。他狠狠一扯韁繩,調轉馬頭,朝著隊伍前方疾馳而去。

    馬車內,裴疏月聽著馬蹄聲遠去,直到再也聽不見,才緩緩向後靠進軟墊裏,閉上了眼睛。

    他的指尖,卻幾不可察地微微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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