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18 更新時間:25-10-25 19:53
王府夜宴的驚魂一夜,如同一塊巨石投入長安城這潭深水,激起的漣漪久久未散。
“驚龍劍”陳長安之名,在權貴與江湖的交彙處悄然流傳。人們談論的,是他在宴會之上於電光火石間攔截化勁巔峰刺客的決絕,是那道凝練如實質、仿佛能洞穿虛空的指芒。然而,聲名鵲起帶來的並非隻有榮耀,更有如影隨形的殺機。
司徒家的目光,如附骨之疽,冰冷而黏膩。四海幫的生意開始遭遇莫名的打壓,官府的巡查變得異常頻繁,幾個平日裏負責收賬的兄弟在深夜巷陌裏被不明身份的暴徒打斷手腳,手法狠辣,直指要害,卻又留下一口氣,分明是警告與羞辱。
更致命的是,三次針對陳默本人的刺殺。一次是偽裝成貨郎的殺手,在街角引爆了摻了磷粉的煙霧彈,隨即數道淬毒的袖箭破空而來;一次是在他回返小院的途中,屋頂上潛伏的弓箭手用重弩射出了幾乎能洞穿城牆的破甲矢;最近一次,更是兩名化勁後期的武者,趁他深夜修煉,氣血翻湧之際,強行破院而入,招招同歸於盡。
若非陳默憑借遠超同階的感知與《混元先天功》的渾厚內力,早已屍骨無存。但連番的血戰,讓他深刻體會到一種無力感。他的實力,在化勁巔峰已臻圓滿,內力雄渾,技藝精熟,但距離那傳說中的宗師之境,始終隔著一層看不見、摸不著的薄膜。司徒梟,那個在宴會上投來冰冷目光的男人,其深不可測的威壓,陳默至今記憶猶新。他明白,不踏入宗師,別說複仇,就連自保與守護這來之不易的一切,都將是奢望。
這一日,陳默走進了四海幫總舵,幫主羅四海的書房。
“幫主。”陳默神色平靜,但眼神中的決然卻讓羅四海心頭一跳。
“長安,你……”羅四海放下手中的賬本,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待不住了。司徒家的手段,我羅四海混跡江湖半輩子,也是聞所未聞。他們這是要逼死我們啊。”
“幫主,我若不破境,四海幫危矣,我自身亦危矣。”陳默開門見山,“我想向您告一段時日的假,尋一處清靜之地,閉死關。不破宗師,誓不出關!”
羅四海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不過雙十年華,卻已背負起如山的重擔。他沉默半晌,從桌案下取出一個陳舊的油布包,遞了過去。
“這是終南山深處一處廢棄獵戶小屋的地圖,是我年輕時避仇用的去處,極為隱秘,人跡罕至。那裏有一道寒潭,水氣凜冽,最適合錘煉筋骨,凝練心神。”羅四海沉聲道,“去吧,四海幫你守著。等你回來,我陪你一起,跟那幫王八蛋算總賬!”
“多謝幫主!”陳默沒有矯情,鄭重接過地圖,深深一揖。
三日後,陳默孤身一人,背著簡單的行囊,踏入了終南山的茫茫林海。他易了容,化作一個尋常的遊方武者,一路避開所有官道與村鎮,深入腹地。按照地圖的指引,他最終在一處被瀑布遮掩的斷崖後,找到了那座早已破敗不堪的木屋。
周圍古木參天,藤蘿密布,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與草木氣息。瀑布轟鳴,如萬馬奔騰,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這裏,確實是一處理想的閉關之所。
陳默沒有急於修煉。他花了兩天時間清理木屋,熟悉環境,甚至去那道寒潭中試探了一番。刺骨的潭水幾乎能凍結血液,但對於化勁巔峰的武者而言,卻是磨礪肉身、激發潛能的絕佳外力。
一切準備就緒。他盤坐於木屋內的蒲團之上,五心朝天,開始運轉《混元先天功》。
功法一經運轉,體內雄渾的內力便如江河入海,奔騰不息。然而,當這股力量試圖衝破那層無形的壁障時,卻仿佛撞上了一堵天塹。內力反複衝擊,帶來的卻是經脈陣陣刺痛,丹田氣海也傳來撕裂般的脹痛感。這是從量變到質變必須經曆的痛苦,每一次衝擊,都是對肉身與意誌的殘酷折磨。
汗水浸透了衣衫,陳默的麵色時而漲紅,時而蒼白。他咬緊牙關,一次又一次地凝聚內力,發起衝擊。日升月落,不知過了幾日,他的身體已經瀕臨極限,但那層壁壘,卻依舊堅不可摧。
“難道……我的路,到此為止了嗎?”一絲絕望的念頭,如毒蛇般鑽入腦海。
就在這一瞬間,異變陡生!
周圍的環境突然變幻,木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間明亮而熟悉的辦公室。窗外是車水馬龍,耳邊是鍵盤敲擊的“噠噠”聲和同事的低語。空氣中飄著咖啡的香氣,電腦屏幕上閃爍著未完成的項目報表。
一個溫和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小陳,發什麼呆呢?這個方案下午就要交了。”
陳默猛地抬頭,看到了自己曾經的領導,看到了同事們熟悉的笑臉。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幹淨、白皙,沒有一絲老繭,更沒有那常年握劍留下的厚繭。這裏……是二十一世紀?是那個他魂牽夢縈,卻又早已回不去的家?
“回來吧……”一個**的聲音在他心底響起,“這裏沒有殺戮,沒有仇恨,沒有提心吊膽的夜晚。你可以做回一個普通人,上班,下班,看電影,吃火鍋……那才是你該過的生活。秦叔的仇,司徒家的惡,與你何幹?那不過是一場漫長而真實的噩夢罷了。醒來吧,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陳默的眼神開始渙散,臉上露出了迷惘的神色。是啊,那該死的穿越,那該死的命運,他受夠了!如果可以,他多想……
然而,就在他即將沉淪於這片安逸的幻境時,腦海中卻猛然閃過另一幅畫麵——秦叔倒在血泊中,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抓住他的手,眼中滿是囑托與不甘;“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不!”陳默發出一聲低吼,眼神瞬間恢複了清明。他猛地一拳砸在虛空中,周圍的辦公室景象如鏡麵般寸寸碎裂。“那不是夢!秦叔的死是真實的!我的承諾也是真實的!安逸?那是對背叛!”
幻境破碎,他回到了木屋,但心魔的考驗遠未結束。
這一次,他站在屍山血海之上。腳下,是司徒梟、是鐵狼幫幫主、是所有與他為敵之人的屍體。他的手中,長劍滴血,劍身上散發出的不再是混元正氣,而是一種令人作嘔的血腥與暴戾。
“哈哈哈……殺!殺光所有敵人!殺光所有背叛者!”一個狂暴的聲音在他心中咆哮,“力量!這才是真正的力量!仁慈和守護都是弱者的借口!隻有殺戮,才能讓你立於不敗之地!隻有恐懼,才能讓所有人敬畏你!成為修羅,你將無所不能!”
他看到自己親手斬殺了曾經冒犯過他的小吏,看到了四海幫內稍有異心的兄弟被他一劍穿喉,甚至看到了柳如煙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跪在他麵前瑟瑟發抖。
“不……這不是我!”陳默痛苦地抱住頭,體內的內力在暴戾心魔的引誘下,變得狂躁不安,幾乎要衝破經脈,讓他走火入魔。
“守護?秦叔讓你守護,結果他死了!你所謂的守護,不過是弱者的無能為力!”心魔的聲音充滿了嘲諷。
“弱者……”陳默喃喃自語,腦海中卻浮現出另一幕幕畫麵。
他看到了流民營裏,那個將最後一塊幹糧分給他的小女孩,眼中閃爍的是求生的意誌,而非殺戮的**。
他看到了秦叔,用並不寬闊的後背,為他擋下風雪,擋下明槍暗箭,那份守護,溫暖而堅定。
他看到了自己在麵對鐵狼幫挑釁時的挺身而出,在王府夜宴時的臨危不懼,他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保護,是為了守護那些他珍視的人和事。
“我之武道,始於求生,立於守護!”陳默的眼神逐漸變得無比堅定,仿佛有兩團火焰在熊熊燃燒。“力量若沒有守護之心,便是毀滅的洪水!殺戮若沒有不屈之誌,便是沉淪的深淵!”
“我的道,是守護之道!是不屈之道!”
“守護!”
“不屈!”
這兩句話,如晨鍾暮鼓,在他識海中轟然炸響。所有的迷惘、痛苦、仇恨、**,在這一刻被這兩股截然相反卻又相輔相成的意誌洪流衝刷、融合、提純。
轟——!
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他體內徹底打破了。那層困擾他許久的壁障,在這股純粹而堅定的意誌麵前,如同薄紙般被瞬間洞穿!
丹田氣海之中,原本液態的內力瘋狂旋轉、壓縮、提純。最終,所有的內力都凝聚成一縷比發絲還要纖細,卻堅韌無比、凝練至極的混元氣勁!這縷氣勁緩緩盤旋,散發出淡淡的清輝,仿佛擁有了生命。它不再是單純的能量,而是蘊含了陳默“守護”與“不屈”意誌的武道真意!
宗師境,內力化形!成了!
陳默猛地睜開雙眼,兩道尺許長的精光一閃而逝,在堅硬的木質地麵上留下了兩道淺淺的焦痕。他體內的內力仿佛脫胎換骨,生生不息,運轉速度比之前快了數倍不止。他的感知範圍驟然擴大,方圓百米內的一草一木,甚至瀑布下水流中魚兒的遊動,都清晰地映入腦海。生命層次,完成了又一次躍遷。
他緩緩抬起右手,並指如劍。一縷凝練的混元氣勁在指尖吞吐不定,看似微弱,卻蘊含著足以洞穿金石的恐怖力量。這,便是宗師之威!
然而,就在他突破的刹那,一股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波動,以他為中心,悄然擴散開來。這股波動並非內力,而是一種更高層次的、與天地元氣產生共鳴的道韻。它拂過山間的草木,讓幾株野花瞬間綻放;它掠過寒潭,讓潭水泛起圈圈漣漪。
這股波動雖然微弱,卻穿透了空間的阻隔。
在千裏之外,一處破敗的古觀中,一個正盤膝療傷、氣息萎靡的邋遢道士猛地睜開了眼睛。他眼中閃過些許驚異,隨即化為些許欣慰的笑意。
“這小子……竟然在如此心境下,硬生生磨出了武道真意,踏入了宗師之境。這等意誌,倒是罕見。”老道士低聲自語,隨即又劇烈地咳嗽起來,嘴角溢出一絲暗紅的血跡。“不過,引動的天地元氣異動,雖微弱,卻終究瞞不過某些”眼睛”。大劫將至,時間不多了……”
他望向終南山的方向,眼神複雜:“看來,是時候去見見我這個記名弟子了。”
終南山深處的木屋內,陳默尚不知曉自己的突破已經引起了遠方的關注。他隻是沉浸在實力暴漲的喜悅與對未來的堅定之中。他站起身,走到瀑布前,看著奔騰而下的水流,目光深邃。
司徒梟,楚王,司徒家……這盤棋,現在,輪到我落子了。
他緩緩握拳,指尖那縷混元氣勁悄然隱沒,但那份屬於宗師的威嚴與自信,卻已然烙印在了他的骨子裏。長安城的風,即將因他而變得更加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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