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79 更新時間：25-09-22 16:33
紀遷鶯蹙眉側耳聽了聽，窗外雨聲淅瀝，並無異樣。“雨聲罷了，疑神疑鬼。”她不耐地揮揮手，“快去辦事，謹慎些！”
老嬤嬤連忙躬身退下。
牆後的雲方合幾乎虛脫，後背緊貼著冰冷潮濕的牆壁，冷汗與雨水混在一起。她不敢再多待一秒，沿著來路小心翼翼地退回，直到重新呼吸到廢棄耳房外帶著雨腥味的空氣，才敢大口喘息。
成功了！她知道了信物的藏處！可接下來怎麼辦？她根本無法潛入守衛森嚴的內殿去偷取妝奩。直接向皇帝告發？空口無憑，打草驚蛇，紀遷鶯必定立刻轉移或銷毀信物，她反而會落得個誣告的罪名，死無葬身之地！
她必須找到一個萬無一失的方法，在人贓並獲的情況下，讓紀遷鶯無法抵賴！
太後壽宴……北狄使者……裏應外合……這幾個詞在她腦中瘋狂旋轉。
雨漸漸停了，天際泛起一絲灰白。雲方合如同幽靈般潛回慈寧宮，換下濕衣，仿佛從未離開過。但一個大膽的計劃已在她心中逐漸清晰。
接下來的幾日，她愈發沉穩，伺候太後更加盡心，製冰之餘，還精心用硝石和花瓣精油做出了帶有淡雅香氣的“香冰”，深得太後歡心。簫霽雲偶爾來請安，目光掠過她時，依舊冰冷審視，卻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複雜。
雲方合知道，她在等一個機會。
這日，內務府送來太後壽宴的流程單子及預備賞賜給各宮娘娘的禮單，請太後過目。雲方合正侍立在旁，為太後打著扇。
太後粗略看了看，笑道：“哀家老了，也懶得操心這些，按舊例辦便是。隻是這賞給鸞妃的……她雖禁足，份例也不好太過苛減，免得寒了人心。”話語間，對紀遷鶯似乎並無太多惡感。
雲方合心中一動，狀似無意地輕聲道：“太後娘娘仁德。說起來，奴婢前幾日整理庫房，見有一尊前朝白玉雕的送子觀音，倒是溫潤通透，寓意也好。鸞妃娘娘年輕，或許會喜歡。”
太後聞言，想了想：“哦？那尊觀音啊……倒是好東西。隻是鸞妃如今心緒不佳，賞這些怕是也難解其憂。”
“娘娘說的是。”雲方合垂下眼，聲音愈發溫和，“或許……差人送去時，再帶上些娘娘小廚房新製的、鸞妃娘娘往日愛吃的點心，一同帶去，也是一份體恤心意。鸞妃娘娘感念太後恩德，或許心境也能開闊些。”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全然是為太後仁德和鸞妃著想。太後果然欣慰點頭：“你這孩子，倒是心細。就依你說的辦吧。”
計劃成功第一步！雲方合強壓心跳。
翌日，太後宮中的賞賜隊伍便來到了鸞鳴宮。為首的太監宣讀了太後的賞賜：一尊白玉送子觀音，並四樣精致點心。
紀遷鶯雖被禁足，但對太後的賞賜不敢怠慢，依禮出來謝恩接賞。她麵色有些蒼白，眼神卻依舊柔順恭敬，隻是在那太監提到“點心是太後特意吩咐，念及娘娘口味”時，眼底飛快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賞賜被送入內殿。紀遷鶯看著那尊觀音和點心，屏退了左右，隻留下那個心腹老嬤嬤。
“檢查一下。”她冷聲道。
老嬤嬤仔細查驗了觀音，又銀針試了點心，均無異樣。“娘娘，沒問題。”
紀遷鶯稍稍放鬆，冷哼一聲：“老東西，倒會假惺惺。”她自然不信太後真有如此好心，但東西確實沒問題。她目光落在那尊雕工精湛的觀音像上，忽然道：“這觀音像倒比本宮那尊更瑩潤些，擺上去吧。把那舊的收入妝奩底層，莫要礙眼。”
“是。”老嬤嬤不疑有他，依言照辦。她打開那華麗的妝奩，取出原本擺放在顯眼處的一尊的金佛，然後將那尊“舊觀音”小心翼翼地從妝奩底層一個極其隱蔽的夾層縫隙塞了進去——那裏麵，赫然藏著一封密信和一枚刻有北狄狼圖騰的玄鐵令牌！
她們所做一切，都被藏在殿外一名低眉順眼、捧著點心盒子的“小太監”看在眼裏。那“小太監”指尖微微顫抖，正是易容改裝後的雲方合！她利用太後賞賜的機會，買通了負責送點心的小太監，臨時頂替，混了進來！
她看到了！妝奩底層！信物！
目的達到，她不敢久留，隨著賞賜隊伍低頭退出。
現在，隻差最後一步——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揭開這個秘密！
當夜，雲方合秘密求見簫霽雲。
禦書房內，燈火通明。簫霽雲看著跪在下方的女子，麵色冷然：“你又有何事？”
“陛下，”雲方合抬起頭，目光沉靜如水，“奴婢懇請陛下，於太後壽宴當日，允準鸞妃娘娘出席。”
簫霽雲眸光一銳：“你說什麼？”紀遷鶯禁足是他親自下的旨。
“陛下，堵不如疏。”雲方合聲音平穩，“鸞妃娘娘被禁足多日，若壽宴仍不得出，恐惹後宮非議，以為陛下對太後壽宴不盡心。且……奴婢聽聞娘娘近日深居簡出，虔誠抄經為太後祈福，若能於壽宴上呈上心意，太後見之，想必欣慰。”
她句句冠冕堂皇，仿佛全然為皇家體麵著想。
簫霽雲審視著她，試圖看穿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他自然不信雲方合會如此好心為紀遷鶯求情。
“再者，”雲方合話鋒微轉，聲音壓低，“陛下難道不想知道，鸞妃娘娘被禁足期間，究竟在”祈福”，還是在謀劃些什麼嗎？壽宴群臣齊聚，或許……正是看清一些人和事的最佳時機。”
這話如同羽毛，輕輕搔過簫霽雲心底那根懷疑的弦。他想起雲方合之前關於“毒蛇”的暗示。
良久，他緩緩開口，聲音聽不出情緒：“準奏。”
雲方合心底巨石落下，再次叩首：“謝陛下。另……奴婢鬥膽，壽宴之上，或許會有”驚喜”呈於陛下，望陛下早做安排。”
她說完，不再多言，躬身退下。
簫霽雲看著她的背影，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龍案。雲方合……你究竟想做什麼？那所謂的“驚喜”，又是什麼？
他目光漸深，最終化為一聲冰冷的低語：“影衛。”
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跪伏在地。
“給朕盯緊鸞鳴宮和慈寧宮那個宮女。壽宴之上，若有異動……格殺勿論。”
棋盤之上，暗流洶湧。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是棋手，卻不知，執棋之手，或許早已悄然易主。
太後壽宴，注定不會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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