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68 更新時間:25-08-13 12:01
張誠被革職查辦的消息,像一塊巨石投入戶部這潭深水,激起層層漣漪。
各司官員人心惶惶,往日裏仗著張誠勢大的人,此刻都縮起了尾巴,生怕被牽連。而那些一直被打壓的,則悄悄抬頭,目光在權力的真空地帶遊移。
沈徹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他扳倒張誠的手段不算隱秘——借周禦史之口,用藩王賦稅的把柄直擊要害。這一手既幹淨利落,又撇清了自己,讓不少人暗自心驚:這個新來的沈員外郎,不僅膽子大,手腕更狠。
度支司的曹郎中徹底蔫了。他每日縮在值房裏,連賬冊都不敢碰,見了沈徹更是繞著走,生怕被抓住什麼錯處。司裏的大小事務,無形中竟落到了沈徹頭上。
沈徹沒有推辭。他知道,這是填補權力真空的最佳時機。
他首先做的,是清理張誠留下的爛攤子。藩王賦稅的案子由刑部接手後,戶部需配合提供曆年賬目。沈徹親自督辦,將相關賬冊整理得清清楚楚,哪些是張誠私扣的,哪些是正常損耗,一目了然。
這份利落讓臨時署理戶部事務的侍郎刮目相看。那侍郎是中立派,素來不願卷入皇子爭鬥,見沈徹辦事靠譜,又不結黨營私(至少表麵上如此),便漸漸將更多事交給他處理。
“沈員外郎,”這日,侍郎把沈徹叫到跟前,遞給他一份奏折,“這是江南巡撫遞上來的,說今年漕糧運輸損耗過大,請求朝廷追加撥款。你怎麼看?”
沈徹接過奏折,快速瀏覽一遍。江南巡撫是太子的人,張誠倒了,太子急需用錢填補私庫,這顯然是借損耗之名伸手要銀子。
“大人,”沈徹沉吟道,“漕糧損耗有定例,江南今年並無天災,損耗突然增大,不合常理。依屬下看,應先派專人去核查,若確有難處,再議撥款不遲。”
侍郎點頭:“你說得有理。隻是派誰去合適?”
“度支司的李筆吏熟悉江南漕務,為人也謹慎,可擔此任。”沈徹推薦道。
這李筆吏是個老好人,一直被曹平打壓,沈徹提拔他,既是示恩,也是安插自己的眼線。侍郎不知其中關節,見是個老吏,便應允了。
李筆吏臨行前,沈徹特意叫他到值房,塞給他一張字條:“江南之事複雜,若遇難處,可按字條上的地址找人相助。”
字條上的地址,正是揚州知府的私宅。他要讓李筆吏既能查清損耗的真相,又能暗中給揚州知府遞個話——三皇子的人,已經把手伸到了戶部。
安排好江南的事,沈徹開始著手整頓度支司內部。他沒動曹郎中,但把幾個重要的筆吏換了一遍,都換成了踏實肯幹、又對他心存感激的人。其中有個姓蘇的年輕筆吏,是王修的同鄉,腦子活絡,沈徹很是看重,讓他分管最棘手的軍餉賬目。
“沈員外郎,軍餉這塊水太深,前幾任都不敢碰……”蘇筆吏有些猶豫。
“水越深,越要趟。”沈徹看著他,“軍餉關係到邊防,半點馬虎不得。你隻管查,出了事,我擔著。”
這話給了蘇筆吏莫大的底氣。他果然沒讓人失望,很快就查出幾筆軍餉發放中的疑點——有兩支邊軍的糧餉,竟被人用假名冊冒領了,而簽字的,是太子府的一個管事。
沈徹拿到證據時,指尖微微收緊。這又是一個對付太子的把柄。但他沒立刻交出去,而是鎖進了自己的櫃子裏。
時機未到。
他現在要做的,是穩固自己在戶部的地位。張誠雖然倒了,但太子在戶部的勢力並未徹底清除,貿然出手,隻會打草驚蛇。
這日,三皇子趙奕又約他在聽風閣見麵。
“你在戶部做得不錯。”趙奕看著他,語氣裏帶著讚許,“父皇已經有意讓我兼管戶部的一些事了。”
沈徹心中一動。這意味著趙奕的勢力開始向戶部滲透,而他這個“先鋒”,地位也將更加穩固。
“都是殿下運籌得當。”沈徹謙遜道。
“不必謙虛。”趙奕擺了擺手,“張誠倒了,戶部尚書的位置空著,你覺得誰來坐合適?”
這是在試探他的立場。沈徹沉吟片刻:“戶部掌錢糧,需得謹慎穩重之人。禦史台的劉禦史素有清名,又熟悉財政,或許合適。”
劉禦史是中立派,與三皇子和太子都沒深交,但他曾因一件小事受過趙奕的恩惠,算是個可以拉攏的人。推薦他,既不會引起皇上的猜忌,又能為趙奕後續掌控戶部鋪路。
趙奕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你想得周到。就按你說的,我會讓人在父皇麵前提一提。”
兩人又聊了些朝堂瑣事,沈徹有意無意地提到了軍餉的疑點,卻沒說具體證據。趙奕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點了點頭:“此事我知道了,你先捂著,等用到時再說。”
離開聽風閣時,沈徹覺得腳步輕快了許多。他知道,自己在趙奕心中的分量,又重了幾分。
回到住處,剛坐下,就見蘇筆吏匆匆趕來,臉色有些發白:“沈員外郎,曹郎中……曹郎中剛才去侍郎大人那裏了,好像在說您的壞話。”
沈徹端起茶杯的手頓了頓,隨即笑了:“他說什麼了?”
“說您越權行事,還說……還說您和三皇子過從甚密,恐對朝廷不利。”蘇筆吏低聲道。
“知道了。”沈徹放下茶杯,語氣平靜,“你先回去吧,這事我來處理。”
蘇筆吏走後,沈徹坐在燈下,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曹郎中這是狗急跳牆了,想用“結黨”的罪名扳倒他。
可惜,他打錯了算盤。
沈徹起身,從櫃子裏取出一本賬冊,這是他早就準備好的——裏麵詳細記錄了曹郎中這些年借著核對賬目之便,暗中克扣各地賑災款的證據。原本想留著給他留條活路,現在看來,不必了。
第二日,沈徹沒去度支司,而是直接去了侍郎的衙門。
“大人,”他將賬冊呈上,“屬下昨日整理舊檔,發現一些關於賑災款的疑點,牽涉到曹郎中,不敢隱瞞。”
侍郎翻開賬冊,越看臉色越沉。克扣賑災款是重罪,比結黨營私嚴重得多。
“這個曹顯!”侍郎猛地拍了下桌子,“難怪他剛才在我麵前說你的壞話,原來是想惡人先告狀!”
沈徹適時地垂下眼,露出幾分委屈:“屬下不知曹郎中為何如此針對,或許是屬下哪裏做得不對,惹他不快了……”
“你做得很好!”侍郎打斷他,語氣帶著安撫,“這事交給我,我定會稟明皇上,還你清白!”
沈徹要的就是這句話。
不出三日,曹郎中因克扣賑災款被革職下獄。度支司郎中的位置,順理成章地落到了沈徹頭上。
從員外郎到郎中,他隻用了不到三個月。
消息傳開,整個戶部都安靜了。沒人再敢質疑他的能力,更沒人敢輕易挑釁。
沈徹站在度支司郎中的位置上,看著底下各司其職的官員,眼神平靜無波。
這隻是他在戶部站穩的第一步。接下來,他要做的,是將整個戶部,都變成自己向上爬的階梯。
窗外的陽光正好,照在他身上,卻仿佛帶不走他眼底深處那抹算計的寒意。
權力的遊戲,才剛剛進入**。而他,正遊刃有餘地,走在自己鋪就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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