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20 更新時間：25-08-26 14:00
“待……待定？！”
林小土瞪著屏幕上那兩個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又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齜牙咧嘴，才確定不是做夢。
不是駁回！
也不是通過！
是“待定”！
判官那個冰山麵癱殺人魔，居然給了他一個“待定”？！
巨大的震驚過後，是一種極其複雜的情感湧上心頭。有那麼一絲絲微不足道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喜悅（畢竟沒直接槍斃），但更多的是茫然、困惑，以及一種被懸在半空、不上不下的憋悶感。
“這算什麼？打一棒子給顆甜棗？還是新型的折磨手段？”林小土對著屏幕喃喃自語，“”題材取巧”？”略顯兒戲”？”文字功底仍需大幅提升”？這評價也沒好到哪裏去啊！所以到底是要我改還是不改？怎麼改？”
他反複研讀那短短幾行意見，試圖從中decipher出“判官”的真實意圖，卻感覺像是在解讀天書。這種模糊的反饋，比直接駁回更讓人抓狂！
興奮勁很快過去，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焦慮和……饑餓感。為了趕征文稿子，他最後一桶泡麵昨晚已經消耗殆盡，現在是真的彈盡糧絕了。
“不行，得出去覓食……順便找點靈感。”林小土歎了口氣，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決定不能再對著電腦發呆了。
他穿上那件洗得發白的T恤和一條有點鬆垮的運動褲，頭發依舊亂糟糟的，頂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揣上他那台電量岌岌可危的舊手機和唯一的財產——一張隻剩幾塊錢餘額的公交卡，出了門。
他的目標很明確：去市中心那家最大的新華書店。理由？免費空調，免費座位，還能蹭一下最新出版的暢銷書，美其名曰“尋找創作靈感”（其實就是去吹空調和睡覺）。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剛擠上悶熱的公交車，他就被晃得頭暈眼花。好不容易撐到市中心，卻被盛夏午後毒辣的陽光曬得差點原地蒸發。
“水……我需要水……”他感覺自己像條脫水的鹹魚，腳步虛浮地晃蕩著，書店的影子還沒看到，先被路邊一家裝潢精致、冷氣開得十足的咖啡館吸引了。
巨大的玻璃窗後，穿著體麵的人們悠閑地喝著咖啡，敲著筆記本電腦，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那涼爽的氣息隔著玻璃都能感受到。
林小土咽了口唾沫，摸了摸兜裏那幾個鋼鏰，連最便宜的美式都買不起。但他實在太熱太渴了，鬼使神差地，他推門走了進去——打算假裝等人，蹭五分鍾冷氣就走。
沁涼的冷氣瞬間包裹全身，每一個毛孔都發出舒服的歎息。他找了個最角落的不起眼位置坐下，假裝拿出手機擺弄，眼睛卻貪婪地掃視著別人桌上的冰飲。
就在他琢磨著是不是可以去洗手間灌點自來水時，旁邊一桌的動靜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個穿著剪裁合體、一絲不苟的深灰色西裝的男人坐在那裏，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側臉線條冷峻，正對著一台超薄的筆記本電腦飛快地敲擊著，手邊放著一杯看起來就很貴的咖啡。
男人氣場太強，明明隻是安靜地坐在那裏，卻仿佛自帶一個“生人勿近”的力場，讓周圍的喧囂都自動降低了分貝。
林小土暗自咋舌：嘖，精英範兒啊。一看就跟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
他收回目光，繼續為自己的生計發愁。這時，他的破手機非常不給力地“滴滴”兩聲，屏幕徹底黑了——沒電自動關機。
“……”林小土無語望天花板（咖啡館的吊燈還挺好看）。
屋漏偏逢連夜雨！
他歎了口氣，認命地掏出那台沉甸甸的老舊筆記本電腦，準備趁這點時間，再琢磨一下那個“待定”的稿子。說不定環境一變，靈感就來了呢？
開機過程緩慢得像老牛拉車。好不容易進入係統，他點開文檔，眉頭緊鎖，又開始對著“判官”那幾句模棱兩可的意見長籲短歎。
“兒戲？怎麼就不兒戲了？我覺得很有意思啊……”
“文字提升？怎麼提升？難道要我用文言文寫嗎？”
“完善大綱？說得輕巧……”
他一邊嘀咕，一邊無意識地用手指大力敲著鍵盤，發出噼裏啪啦的噪音，在這安靜優雅的環境裏顯得格外刺耳。
旁邊那位西裝精英似乎被他的噪音打擾，抬起頭，冰冷的目光透過金絲眼鏡，掃了過來。
林小土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毫無察覺。電腦屏幕上的光標突然開始瘋狂跳動，然後一個熟悉的藍色死機界麵彈了出來——藍屏了！
“我靠！不是吧？！”林小土瞬間炸毛，也顧不上什麼環境了，抱著電腦就是一頓猛拍，“大哥！爺！祖宗！你這個時候給我掉鏈子？！我稿子沒保存啊！”
他手忙腳亂地嚐試重啟，按電源鍵，摳電池，一頓操作猛如虎，電腦屏幕卻依舊一片死寂，隻有他自己的臉因為焦急和氣憤而漲得通紅，映在黑屏上。
“完了……全完了……”林小土萬念俱灰，感覺人生已經失去了所有希望。
就在這時，一個冷冽、清晰，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的男聲從他頭頂傳來：
“別拍了。硬件故障，拍打無效。”
林小土嚇了一跳，猛地抬頭，正好對上了旁邊那位西裝精英的目光。對方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和他懷裏那台破電腦，金絲眼鏡後的眼神銳利得像手術刀，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棄。
“呃……我……”林小土被對方的氣場壓得有點結巴，“它突然就……”
男人根本沒興趣聽他的解釋，目光落在那藍屏的界麵上，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其不潔的東西。他伸出修長、幹淨的手指，隔空點了點電腦的某個接口。
“散熱口堵塞嚴重，風扇估計早停了。CPU過熱保護性關機。看你剛才敲擊的力度，硬盤可能也有損傷。”他的語氣平淡無波，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但每個字都像小刀子一樣紮在林小土心上，“資料找回的概率，取決於你運氣。”
說完，他甚至沒再多看林小土一眼，仿佛多待一秒都會降低自己的格調，轉身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仿佛剛才隻是隨手處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麻煩。
林小土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抱著他那台徹底歇菜的電腦，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丟人！
太丟人了！
不僅因為電腦壞得如此不是時候，更因為那個男人精準的判斷、冷漠的態度，以及那雙眼睛……那雙眼睛裏的嫌棄和審視，怎麼會讓他產生一種莫名其妙的、詭異的熟悉感？
就好像……好像在哪兒見過這種看垃圾一樣的眼神？
他甩甩頭，趕緊把這個荒謬的念頭拋開。怎麼可能！這種精英男，跟他這種社會底層廢柴怎麼可能有交集！
但是……那種被全方位壓製、被看得透透的、還無力反駁的憋屈感……真的太熟悉了！
咖啡館的冷氣好像開得太足了，讓他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再也待不下去，狼狽地抱起徹底報廢的電腦，像是逃離案發現場一樣，低著頭衝出了咖啡館，連最後一點蹭冷氣的念頭都忘了。
門外，熱浪撲麵而來，卻讓他感覺稍微自在了一點。
他回頭望了一眼那家格調高雅的咖啡館，玻璃窗後，那個西裝筆挺的身影依舊端坐著，神情專注地看著屏幕，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
林小土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又看了看懷裏死沉死沉的破電腦，欲哭無淚。
今天，真是倒黴他媽給倒黴開門——倒黴到家了！
那個毒舌的西裝男，最好別再碰到！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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