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677 更新時間:25-10-17 23:09
那天,我第一次知道院裏的孩子可以擁有單獨的房間,江黎和我不一樣,他不用與十幾個孩子一起擠在一個房間裏打著地鋪,他一個人的房間就有這麼大。
在我震驚得說不出話的時,他摸著我的頭溫柔道:“乖乖等我回來。”
隨即就轉身離開,門自外而內鎖上,我有些茫然地握著門鎖,嚐試扭動了一次又一次才確認了這個事實。
大腦在一瞬間宕機,我聽不到外麵的任何聲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江,江黎……”
我輕喚著他的名字,雙手輕輕拍打門板,恐懼開始在心底蔓延,我渾身顫抖著,將頭抵在門麵上。
不止過了多久,門外終於傳來開鎖的聲。
“哭了?”江黎端著一盤蛋糕看著我,有些驚訝無措。
“抱歉……”他放下盤子想來拉我的手,被我一掌打開。
“我沒事。”我後退幾步,躲開他接下來的觸碰。
江黎笑起來不顧我的反抗將我按在書桌前坐下,叉起一塊蛋糕遞到我嘴邊,香甜的氣息在鼻尖縈繞,我咽了咽口水,扭頭拒絕。
“不餓嗎?”他蹲在我身邊,扭頭看向我,我第一次覺得有人的眼睛是那麼漂亮,就像清澈的水流,裏麵倒映的滿是我的影子。
我沒說話,看著他愣住了神。
“你今天吃了幾頓?”他繼續問道,溫柔的語氣裏帶著些不容置疑。
吃了幾頓……當然是一頓沒吃,但我又憑什麼要跟他一個連認識都不算的人說這麼多。
我依舊沒有說話,隻是轉頭將目光移向窗外,天黑了,微亮的路燈下雪花一點點飄落,每年的冬天都是這樣,很冷很冷,但院裏沒有多餘的錢去給孩子增添衣服。
在我沉思的時間裏,江黎站起身,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隨後一手捏住我的雙頰,倆指用力強迫我打張嘴再將蛋糕塞入我嘴裏。
甜味瞬間充滿整個口腔,他捏著我的力道不大,在食物入口後便輕輕鬆開,指腹在那處揉了揉。
我從來沒有嚐過這個味道,一時間忘了掙紮,直到他再次叉起一塊送到我嘴邊。
“喜歡嗎?”他問。
我下意識點點頭,反應過來後一頓,嘴硬道:“還行,很一般的味道。”
“那再來一塊。”他笑著又要喂我。
我急忙從他手中搶過叉子,臉有些泛紅:“我自己吃。”
我聽見他在笑,很小卻很好聽,我不覺得他是在嘲笑我,在院裏的十三年第一次有人主動接近我,帶我坐進充滿暖氣的屋子裏,吃著蛋糕。
所有的一切都像夢一樣,不真實,但我想,如果是屬於我的夢的話,場景一定不是在這裏。
他坐在床邊看著我,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道:“阿景,想回家嗎?”
我愣了愣,咽下口中的蛋糕,轉頭看他,那雙棕色的眸子一動不動地盯著我,我眨了眨眼,疑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說這話:“你在和我說話嗎?”
“啊……”他單挑眉,好像想到什麼,再次轉了個話題,“忘記問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眼光流轉,猶豫了會才緩緩張口:“你想叫什麼叫什麼。”
畢竟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有沒有名字,院長平時並沒有提起過我叫什麼,她開心了就會揮揮手,小孩小孩的喊我過去,不高興了,一句喂,我也能知道她說的是我。
我沒管他,說完接著轉頭吃起來,這刻的空氣卻像是在一瞬間凝固,江黎靜靜地盯著我,房間裏隻剩下我咀嚼的聲音,不同於平常的氣氛讓我有些煩躁,口中的蛋糕也味同嚼蠟。
我放下叉子,轉頭再次看向他,可能是聽江黎在旁邊說話慣了,這一會的安靜就讓人覺得有些不尋常,但他於剛剛無異,在我轉頭的一瞬間他再次笑起來:“怎麼了?”
我搖搖頭,突然想起來這不是我的房間,東西吃完了也應該回去了。
“我要走了。”
江黎看著我:“去哪?”
“太晚了,我要回去睡了。”我拉住把手,卻意外的沒能打開,我皺了皺眉,又試了幾次,厚重的門板卻還是一副紋絲不動的模樣。
直到身後的陰影籠罩下,寬大的手掌握住我的手,寒毛在一瞬間豎起,在第一次見麵時我就知道江黎高了我不少,但此刻那莫須有的危機感逐漸從後背升起,我僵在原地,嗓子卻像被什麼堵住似的說不出話。
“十四歲了,怎麼連門都不會開的。”溫熱的呼吸打在耳畔,我忽然覺得好熱,明明是冬天,我卻好像能擠出汗一般難受。
他說著,單手從我胸前略過,擰開下方的門鎖,隨後握住我的手一把將門拉開。
他什麼時候鎖的門……還沒等我細想,晚夜的寒風迎麵吹來,與後麵的暖氣不同,冬日的冷風帶著淩厲的痛感,我倒吸一口氣,情不自禁後退,靠進他懷裏。
“太晚了,留下來睡吧。”他說道,我連連點頭,一刻都不想在門口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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