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章節字數:3861  更新時間:25-08-28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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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融係的?”葉知凡有點震驚,感覺這人的氣質和金融院那些狂拽酷炫玩弄貨幣遊戲的精英們一點都不搭。這屬實是突破了他的刻板印象了。剛想說點什麼,手裏的電話又響了起來,是寢室裏的人打過來的。

    “喂,幹嘛啊。”葉知凡沒好氣地問。

    “小葉,你今晚是不是不回來了啊?我看你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

    “別囉嗦,有事說事。”葉知凡一聽這話就有點煩,直覺沒好事。

    果然,“我叫陳民過來雙排了,開了你的電腦,行吧?”

    “滾你的。我馬上就回來了。你倆要打快點打,待會我還要用電腦的。”

    “啊,好的。謝啦,小葉,好兄弟。”

    “我不是你兄弟,媽X的,明天趕緊把錢還我啊,說好的。”

    “好的,知道了,明天我媽一給我轉賬我就給你。先掛了。”

    “你最好是。我卡裏一分錢都沒了。”靠,一提起錢,葉知凡更氣了,到這時候,他才想起分手了,渣男還欠自己兩千塊沒還呢。

    我靠,傷我感情可以,欠錢不還萬萬不能。葉知凡拿著手機,後悔自己剛才拉黑刪除太徹底了,現在再加回來顯得自己真掉價。但是,那可是兩千塊啊,葉知凡在心裏可惜地牙疼。

    薑南在後麵緊張地聽著,一聽他說馬上要回寢,心裏馬上燃起了希望,把懷裏的炸雞袋子捏緊了,暗暗發誓這回可不能再掉了。

    隻是他等了一會,又焦急起來,明明說馬上就走的人,怎麼接完電話非但不走,又看起手機來了?

    他伸著脖子努力往前看了眼,瞟到那人一直在屏幕上點點點,一點要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誒,這人怎麼說話不算話啊,薑南在心裏嘀咕。但他雖然不滿,卻也隻敢在心裏吐槽,然後抱著那隻炸雞,眼巴巴地等著。

    或許是他的執念太深,前麵的人仿佛有所感應似的,葉知凡放下手機,往後一看,發現那人正傻傻地盯著自己一動不動,覺得奇怪:“你看我幹嘛?”

    薑南沒想到那人會突然回頭,盯人被抓個正著,他一下子就慌了,手腳都不知往哪放,局促地,驚慌地回,“啊,沒,沒有。”

    額,我有這麼恐怖嗎?也沒說什麼重話吧。葉知凡在心裏嘀咕,他現在心情很不好,憋著一肚子的火沒處發,但一對上這頭笨熊,看他慌張的樣子,就覺得新奇,又有點好笑,忍不住想多逗逗他,看他手裏抱著的那隻炸雞,突然有點反應過來,“喂,是不是我在這裏,你不好意思吃東西啊?”

    啊,竟然被他說中了!薑南在心裏小小的驚訝一番,臉上現出心思被戳破後的郝然,尷尬地頭都不敢抬了。

    怎麼會有這麼誠實的人啊,什麼心思都藏不住,葉知凡看他從臉到脖子都紅透了的樣子,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有趣,真的是太有趣了。這也太反差了吧。

    他再一次打量這個自己之前從未見過的大胖子,呆頭呆腦地把自己縮在窄小的樓梯間裏,像做錯事的孩子,脆弱的,毫無防備的,讓他一下子想到了冬天裏窩在洞穴裏冬眠的熊。

    對,他不是豬,也不是大象,他是一頭熊,一頭在冬天裏睡覺的熊。

    哈哈,葉知凡為自己的這一絕妙聯想莫名感到高興,他幾乎要脫口而出,嘿,你是頭熊。但他覺得那人肯定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麼,因此生生把轉到舌頭的話給吞了下去。

    他盯著他,仍然不明白為什麼同一個人身上怎麼會同時與巨大和弱小掛鉤。但他此刻看他瑟縮的樣子,知道自己不能再逗他了,於是他故作平淡地說到,“沒事,你吃你的,不用在意我。”

    “哦哦,好的。”那人腦袋幾乎要埋到胸口去了,葉知凡差點沒聽清他說話。

    即使這樣說了,葉知凡等了一兩分鍾,發現那人還是沒有動作——他竟然還在不好意思。

    哇,真是一頭笨熊啊。葉知凡盯著那個大塊頭,心裏還是驚奇的,又不免不耐煩起來,不管不顧的,走了過去,在他的下一級台階上停下,抓著他腿上的那袋炸雞,推了推,催促起來,“你吃啊,怎麼還不吃?”

    “誒。”猝不及防挨地這麼近,薑南下意識地上半身往後一仰想和他拉開點距離,但因為重心不穩,差點直接倒在了台階上。

    “喂,小心點。”葉知凡在他身子歪倒的瞬間反應很快地將即將二次掉落的炸雞一把抓住了,然後抬頭看了下那人醬紫的臉,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惡劣了,不該逗他,雖然自己根本不是有意的。

    我還是先走吧,別把人給嚇壞了。

    “我先走了,你慢慢吃啊。”他把炸雞重新放到那人膝蓋上,站起身拍了拍褲子,轉身要走。

    沒下幾級台階,卻聽見身後小聲地喊,“你要吃嗎?我請你吃。”

    啊,天啦,我為什麼說這種話啊。話剛說出口,薑南就在心裏後悔了,要是別人根本不喜歡吃炸雞呢?被拒絕了怎麼辦?人家都不認識你,你就喊別人吃東西,聽起來就很奇怪吧。他會不會覺得我很神經啊?啊啊,我為什麼要開口啊,真是腦子壞掉了。薑南在心裏腸子都悔青了。

    他聲音雖不大,但葉知凡還是聽到了,有些驚訝地轉回頭,見他緊張兮兮地坐在那裏,臉上現出糾結不安的神色,似乎正在懊悔著。

    這人剛才肯定費了很大的勇氣才開口的吧,葉知凡想。他雖然無法理解為什麼這人總是這麼地緊繃著,就連和他說幾句話都很困難的樣子。這樣的怪人,遇見了當做新奇稍微接觸下還是有趣的,但如果接觸久了,照自己的壞脾氣,估計就沒耐心了吧。葉知凡本想拒絕,但剛張口,看他那可憐的樣子,又不忍心,想著反正現在回去也睡不著覺,就再待一會也沒事,因此故作驚喜地應道:“真的嗎?那謝謝你了,我剛好沒吃晚餐,正餓地要死。”

    薑南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覺悟,沒想到那人竟然欣然接受了,讓他心裏好一陣激動。手忙腳亂的把袋子打開,他急慌慌的從裏麵找出兩隻手套,遞給葉知凡:“給,先戴上。”

    葉知凡走上去,很自然熟的一**坐到他旁邊,一邊套手套一邊聞著從袋子裏發出的炸雞香味,聲明道:“先說好,我不吃雞脖子。”

    “啊啊,好的好的。”薑南生怕他等著,忙不迭地也跟著戴手套。但他剛才緊張地手心都是汗,此刻手套就異常地難套,急地他腦門子汗都出來了,他趕緊又悄悄地朝旁邊挪了挪,好跟旁邊人拉開點距離,怕自己身上有汗味被聞到。

    “你別急呀。”葉知凡看他笨拙的樣子,笑起來。

    薑南一聽他笑,更加緊張了,手下一下子失了力度,竟直接把一隻手套給扯爛了。

    這下更尷尬了!薑南覺得自己真的不想活了。

    葉知凡明顯感覺到旁邊人似乎馬上就要蒸騰成一團熱氣,飄散了。

    這也,太緊張了吧!

    他努力憋著不讓自己再笑出來,故作無事發生的樣子,淡聲道:“還有多餘的手套嗎?”

    薑南馬上低頭在袋裏找了找,“還有。”

    葉知凡湊過去,把手套拿出來,用手指抿開了,嘴巴對著套筒吹了一口氣,五根手指都鼓鼓漲漲的,然後舉著朝他吩咐:“把手伸出來。”

    薑南趕緊不動聲色地將汗濕的手在腿側的褲管上抓了幾把,然後才猶猶豫豫地伸出手。

    葉知凡很輕巧地就把手套套了上去,緊接著,又很順利地給戴上了另一隻的。

    薑南從炸雞上掰下另一條大雞腿,靦腆地遞給他,“給。”

    “謝謝啊。”葉知凡一點都不帶客氣的,接過來,很豪氣地咬了一大口,在薑南忐忑的期待裏,大大地歎息了一聲,發出滿足的喟歎,“真好吃呀。”

    啊,他喜歡!!!太好了。薑南在心裏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終於也開始吃起來。但葉知凡就坐在他旁邊,他怕自己吃相不好,隻能克製著,很小心地小口小口一點點地吃著。

    雖然總算是又吃到了,但他一點都放鬆不下來,精神高度緊繃著,生怕自己不小心又出糗。

    “有辣椒粉嗎?”葉知凡吃得倒很香,說完不待他回答,就自己湊跟前在袋子裏找了起來。

    “沒,沒有,有番茄醬。”薑南不自覺地把身子又往後靠了靠,企圖和他拉開點距離,太近了,他緊張地連呼吸都不敢呼吸了。

    “哦,你要不要?”葉知凡把袋子撕開了,朝他搖了搖。

    薑南搖搖頭,餘光裏瞟到他手裏啃了大半的雞腿,把剩下的大半隻雞全遞了過去,“這些你都吃了吧。”他好像真的很餓的樣子。

    “你不吃了嗎?”葉知凡驚訝,看他體格,不像個隻吃這麼點的啊。

    “啊。”薑南感到窘迫,那種害怕會被人拒絕的心情又湧了上來,手繼續伸著也不是,縮回來也不是,好尷尬。

    得,又來了,又是這種表情。

    葉知凡看他一臉為難的,索性也不客氣了,大大方方地接了下來,隨口道了聲謝。

    他把袋子裏剩下的番茄醬料包都拆了抹到炸雞上,因為確實很餓的緣故,吃得很是沒有形象,狼吞虎咽的,中途還因為想到了剛分手的人渣,瞬間化悲憤為力量,把雞架嚼地咯吱脆響。

    薑南則全程小老鼠似的,恨不得一點聲音都不發出。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葉知凡大大咧咧地問他。

    “薑南。”

    “江南?煙雨江南的江南?”葉知凡又想笑了,這麼婉約的名字,跟他可不怎麼配。

    “不是,是生薑的薑,南方的南。”

    “哦。我叫葉知凡,藝術係的,大二。”

    啊,原來大自己一級,薑南在心裏點點頭,因為緊張,那人的名字都沒聽清楚,他很想再問一遍,但又覺得不好意思,隻能訥訥的什麼都沒說。

    葉知凡料到他會是這種反應,也不覺得冷場,他邊吃炸雞邊又偷偷重新打量了下這人的身形,慢慢的,心裏頭有了個主意。

    他很快地解決掉了那隻雞,把吃剩的骨頭和手套全收攏在袋子裏,站起來,朝薑南主動道別:“我吃完了,先回去了。”

    “啊?哦。好的好的。”薑南的那隻雞腿竟然才啃了一半,葉知凡說話前,他似乎已經神遊到了另一個世界,聽見他跟自己說話,猛然驚醒般的,驚慌地應聲。

    就走了嗎?這麼快!你這麼無趣,一點意思都沒有,人家肯定不想和你多呆啊。怎麼又緊張了,他不會以為我是結巴吧?要不要再說點什麼啊,趕快想點話題啊!

    算了,他肯定覺得我是個神經病。薑南挫敗地坐在那裏,低垂著頭,沉浸在失敗的自我裏。

    “加個微信吧,認識一下。”眼前突然出現一抹亮光,瑩白的手機屏幕上,一張黑色的二維碼。

    薑南猛地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向葉知凡,葉知凡便朝他笑了一下,像一道光,很亮,刺痛著他的眼睛。

    他趕緊低下頭去,眼眶濕潤著,心跳地很快,手哆嗦著拿出手機,幾乎是顫抖著,帶著無盡的虔誠,小心地對準那個二維碼,掃了一下。

    “叮”,他聽見邀請通過的聲音。

    “以後聯係啊。”葉知凡收回手機,朝他擺擺手,輕快地下了樓梯,很快消失在了樓梯拐角。

    薑南坐在那裏,呆呆地,好半晌,抬手擦了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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