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73 更新時間：25-11-23 14:06
指尖殘留著金屬碎屑的觸感，鼻腔裏彌漫著靈路過載燒焦後的微臭。林燁凝視著地板上那攤amplifier的殘骸，內心的震動逐漸被一種冰冷的決斷取代。
實驗成功了，但也失敗了。
成功在於，他確鑿地捕捉到了那股隱匿於“噪聲”之下的靈能潛流，驗證了混沌靈根與這種異常抽取現象之間的神秘聯係。失敗在於，這簡陋的設備如同試圖用漁網攔截暗流的螻蟻，瞬間便被法則的力量碾碎，僅僅傳遞回一絲充滿毀滅意味的“質感”。
他需要更好的“漁具”。不是更大，而是更巧，更貼合這潛流的本質。
直接複製或強化那簡陋的放大器思路是行不通的。那股“抽取”意誌所代表的層級太高，硬碰硬隻會重蹈覆轍。他必須利用混沌靈根的特性，不是去對抗，而是去“融入”，去“模擬”，如同在猛獸身旁披上同樣氣息的偽裝。
契約之書在意識海中沉浮，書頁上的數據流閃爍著理性的光輝。它開始基於捕捉到的“潛流”信息碎片和混沌靈根的能量特征，推演構建新的符文組合與靈路架構。這不是現成的功法，更像是一種基於底層規則應用的“技術藍圖”。
推演過程緩慢而艱澀，對精神力的消耗極大。林燁感到太陽穴陣陣抽痛，但他強迫自己集中精神。他不能停下，秦嶼的存在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不知何時會落下。隱修會音訊全無，他必須依靠自己。
幾天後，一份初步的、極其複雜的多維靈路構型圖出現在契約之書中。它不再是一個單一的“放大器”，而是一個微型的、自循環的“擬態節點”。其核心原理，是利用混沌靈根轉化環境中“噪聲”的特性，模擬出與那股“潛流”近似的能量波動特征，試圖在不觸發警報的前提下，輕微地“蹭”入那條隱秘的通道，竊取一絲信息流，或者……嚐試進行微小的幹擾。
這無異於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
材料的獲取成了新的難題。構建這種精密的擬態節點，需要幾種對靈能傳導極其敏感且具備一定“記憶塑性”的特殊靈性材料，這些在官方市場和灰色地帶的攤販那裏都難以尋獲，價格也絕非他一個普通分析師能承受。
就在林燁為此絞盡腦汁時，一個意想不到的機會出現了。
戰略發展部接到一個新任務，協助審核一份由下屬研究所提交的“廢棄靈材分類與處置優化方案”。這份方案涉及大量因技術迭代或實驗失敗而產生的、含有殘餘靈能但難以回收利用的材料清單。
林燁主動接下了這份枯燥的差事。在其他人看來，這是新人搶著幹髒活累活，但他卻在清單中，看到了希望。
憑借契約之書的“價值評估”，他很快從浩如煙海的廢棄品名錄中，鎖定了幾個被標注為“高汙染、低價值、建議封存”的項目。其中一種名為“蝕刻輝晶”的碎片，正是他所需的核心材料之一！這種輝晶在特定實驗失敗後，內部靈路會固化一種極其混亂的能量場，極難處理，但正是這種“混亂”，與混沌靈根和那“潛流”有著微妙的契合度。
他利用職務之便，小心翼翼地在處置意見中，將這幾樣關鍵材料的“建議封存”改為了“調撥至戰略部第七分析室（他所在的科室）用於特定環境模擬數據分析（項目編號臨時虛構）”，並模仿周總監的電子簽章格式，通過內部係統的某個不起眼的流程漏洞提交了申請。
這是一次冒險。一旦被深究，偽造流程和簽章的行為足以讓他萬劫不複。但他計算過，這些“垃圾”材料平時無人問津，隻要流程表麵上看起來沒問題，短時間內被發現的風險相對較低。
兩天後，一個密封的、貼著危險品標識的金屬箱被送到了他工位旁邊的儲物區。沒有人多問一句。
深夜，出租屋內。
林燁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金屬箱。裏麵是幾塊顏色黯淡、布滿不規則裂紋和詭異能量斑塊的晶石碎片，正是“蝕刻輝晶”。它們散發著令人不安的波動。
他沒有立刻開始製作“擬態節點”。那太複雜，需要絕對安靜和專注的環境，而這裏顯然不夠安全。
他取出了最小的一塊碎片，以及一些常用的基礎導靈金屬絲。他決定先做一個更簡單、更隱蔽的東西——一個“誘餌”。
根據契約之書的推演，他小心翼翼地用金屬絲在輝晶碎片上纏繞出幾個極其精簡的引導符文。這個“誘餌”的功能很簡單：在被激活的瞬間，它會模擬出一次微弱的、與“潛流”同源但更“純淨”的混沌波動，如同在黑暗中劃亮一根短暫的火柴，試圖吸引可能存在的“注意”。
他想測試兩件事：第一，這股潛流背後是否存在“監控機製”；第二，如果存在，對方對混沌靈根這種特性的反應速度與方式。
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試探。他可能什麼都引不來，也可能引來無法承受的注視。
但他必須邁出這一步。被動等待，隻會讓他在不知不覺中被潛流吞噬。
第二天中午，林燁借口外出調研，來到了城市邊緣一片廢棄的靈能中轉站遺址。這裏荒草叢生，殘破的建築骨架矗立在灰蒙蒙的天空下，環境中的靈能噪聲格外強烈，是隱藏他這次小動作的理想地點。
他找到一個半塌的地下管道，鑽了進去。黑暗中，隻有遠處城市傳來的微弱嗡鳴。
他取出那個簡易的“誘餌”，將一絲混沌靈根之力緩緩注入其中。輝晶碎片上的符文依次亮起微光，那光芒並非明亮，而是一種深邃的、仿佛能吸收光線的灰色。
就是現在！
他猛地將最後一道靈能觸發指令打入核心！
“誘餌”無聲地振動了一下，一股奇異的、難以言喻的波動以它為中心，如同水波般擴散開來，瞬間便融入了周圍強烈的環境噪聲之中，幾乎無法察覺。
林燁屏住呼吸，混沌靈根全力運轉，感知著周圍的任何細微變化。
一秒，兩秒……十秒……
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環境噪聲依舊嘈雜，潛流依舊在不可知的層麵靜靜流淌。
就在他以為實驗失敗，準備撤離時——
契約之書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警示！並非探測到能量攻擊或實體靠近，而是捕捉到了一種極其隱晦的、自上而下的“掃描”！
這掃描並非針對物理空間，而是直接作用於靈能層麵，精準地掠過他剛才激發“誘餌”的區域！其模式冰冷、高效，不帶任何情感，與那“潛流”的“抽取意誌”如出一轍！
掃描隻持續了不到半秒，便如同潮水般退去，仿佛隻是例行公事的檢查。
但林燁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他猜對了！這股潛流並非無人看管的自然現象，其背後存在著某種機製，時刻監控著任何異常，尤其是與混沌特性相關的異常！
他沒有停留，迅速毀掉了“誘餌”的所有痕跡，如同幽靈般離開了廢棄中轉站。
回到喧囂的城市街道，陽光刺眼，人群熙攘。林燁卻感覺一股寒意揮之不去。
他投下的石子，雖然沒有激起驚濤駭浪，但確實觸碰到了隱藏在深水下的監視之眼。
對方注意到了。
雖然這次可能隻是被當作一次微不足道的環境幹擾或儀器誤差，但他已經暴露了自己“存在引起類似波動能力”的可能性。
秦嶼……天盛……“影月”……他們是否也共享著這監控網絡的信息？
他不知道自己這次冒險是打開了一扇機會之門，還是提前敲響了喪鍾。
但他清楚，平靜的日子，恐怕真的結束了。他必須更快，在對方的注意力完全鎖定他之前，將“擬態節點”製作出來，獲得與這潛流周旋的真正資本。
時間，變得更加緊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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