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632 更新時間：25-12-02 05:56
事實證明，殷閔炣這種給點陽光就燦爛的“麻煩精”，就不能給他太多肯定的信號和甜蜜的回應。在開車送譚秀渝回家的路上，趁著等紅燈或者短暫擁堵的間隙，殷少爺第四次試圖黏黏糊糊地湊過來索吻時，譚博士終於忍無可忍，無奈地看著他，伸手把他那顆不安分的腦袋推回駕駛座的方向，警告他：“好好開車。”
殷少爺不滿地抗議，指著前方紋絲不動的車流：“這不正堵著嘛！又動不了！”
譚秀渝拿他沒辦法，看著他那副委屈巴巴的再次湊過來，最終還是心軟，湊過去在他嘴角敷衍般地輕輕親了一下，然後立刻退回副駕駛，正襟危坐。
得到了這個安撫般的吻，殷閔炣臉上立刻陰轉晴，露出一副“**蕩漾”的滿足表情，總算暫時安分下來，乖乖坐正。
晚上車流居然也格外密集，大概都是下班晚高峰的尾巴，兩人在路上堵堵停停，花了不少的時間，才終於抵達譚秀渝家樓下。殷閔炣停穩車，戀戀不舍地看著譚秀渝解開安全帶，忍不住像個老媽子一樣叮囑：“拜拜譚秀渝，回去記得用吹風機把頭發徹底吹幹，別著涼了，早點休息。”
譚秀渝看著他，點了點頭：“你也是，開車小心點。”
殷閔炣眼神濕漉漉的，帶著明晃晃的期待，可憐兮兮地提出最後一個要求：“那……我可以擁有一個正式的告別吻麼？”
譚秀渝看著他，心裏好笑又柔軟。他歎口氣湊過去，在他臉頰上親了親，溫熱的呼吸灑在殷閔炣的皮膚上，帶來一陣微癢的悸動。
目送著譚秀渝抱著那束巨大的玫瑰下車，殷閔炣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的背影。譚秀渝走了幾步，快到樓道入口那片光線昏暗的區域時，像是心有靈犀，又像是某種不舍，他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隔著一段距離，又看了車裏的殷閔炣一眼。
前方樓道的光線很暗，想象著譚秀渝抱著花轉身獨自融入那片黑暗的樣子，殷閔炣心裏某處猛然一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迅速彌漫開來，不知道是難過還是心疼，總之讓他感覺並不是很舒服。
或許就是譚秀渝這回頭的一眼，以及自己腦海中那瞬間產生的畫麵，激發了他胸腔裏一股莫名的勇氣。他迅速按下了駕駛座的車窗，將頭探出去一點點，朝著那個即將走入昏暗的背影，用盡了此刻所有的力氣喊了出來。
即使他極力想壓小聲音，但在寂靜的冬夜裏，那聲音依舊顯得很清晰，甚至帶上了一種不管不顧、聲嘶力竭的味道：
“譚秀渝，我愛你——！”
那個抱著玫瑰的背影聞聲頓住了。
譚秀渝緩緩地轉過身來。昏暗的路燈光線勾勒出他清瘦的身影，其實並看不清晰他此刻臉上的表情，但殷閔炣就是看見了，看見了對方在轉過來的瞬間，那雙清冷眼眸裏驟然蕩漾開的，溫柔而明亮的笑意。
他看到譚秀渝站在路燈下，懷裏是如火如荼的玫瑰，隔著十幾米的距離，微微抬起下巴，對著他的方向，用口型清晰而緩慢地，說了幾個字。
沒有聲音傳來。
但殷閔炣能聽到，甚至能無比真切地想象出譚秀渝說這句話時的語氣和音色。
“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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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了那個耗時耗力的重要合作項目後，研究所裏的工作量肉眼可見地少了下來，空氣裏都彌漫著一股鬆弛的氣息。大概是所裏領導特意體恤，給他們空出時間恢複元氣。譚秀渝他們辦公室放眼望去，簡直是一派“祥和”景象，有湊在一起低聲聊天的，有捧著零食哢哧哢哧享受的，甚至還有兩位“老油條”直接靠在椅背上，明目張膽地補著覺。
譚秀渝無言地收回目光，垂下眼簾，默默地把手裏那本厚重的醫學專著又翻過去一頁，指尖劃過紙張，發出細微的沙沙聲，與周圍的閑適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而某位大少爺本性裏就帶著懶散和享樂主義，自然更不會放過這個大好的放鬆時光。此刻，他正歪在椅子上，捧著手機，盯著屏幕不知道在看什麼，嘴角控製不住地上揚，時不時發出幾聲壓抑著的低笑，樂不可支，也不知道在傻樂什麼。
譚秀渝沒理會身旁的噪音源，在第一行艱澀的專業術語旁邊寫下簡短的批注，剛落下最後一筆，視線就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給擋住了。
他抬起視線，對上殷閔炣笑**的臉。對方把手機舉到他麵前，屏幕幾乎要貼到他鼻尖，語氣帶著獻寶似的雀躍：“快看快看，看我翻到了什麼好東西！”
譚秀渝無奈地往後仰了仰頭，拉開一點距離，才湊過去仔細看。手機屏幕上是一張狗狗的照片，是招財。照片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像素不算很高，裏麵的招財還是小小的一隻，奶乎乎的，身上套著一件顏色鮮豔、圖案滑稽的手織花毛衣，顯得腦袋圓滾滾，眼神懵懂又呆萌。
譚秀渝伸出手指輕輕放大了那張照片，目光停留在小招財憨態可掬的模樣上，唇角不自覺地漾開一點柔軟的笑意：“是以前的照片吧？看起來好小。”
殷閔炣維持著舉手機的姿勢，方便譚秀渝查看，語氣卻故意帶著滿滿的嫌棄：“對啊！以前就這麼丁點大，多可愛。你再看看現在，”他嘖了一聲，“胖得跟個煤氣罐似的，往地上一趴就是一灘，真是懶得說它！”
譚秀渝抬眸看了他一眼，語氣平和地替招財辯解：“還行吧，我覺得不算太胖，胖一點也……挺可愛的。”他實在說不出“煤氣罐”這種形容詞。
殷閔炣立刻誇張地哼了一聲，把手機收回來，表情委屈地控訴：“你就會維護它！怎麼不見你這麼維護維護我？我在你心裏是不是還不如招財？”
譚秀渝被他說得一噎，莫名有些心虛，張了張嘴，一時還真沒找到合適的話語來反駁。畢竟，在某些方麵，比如安靜、不鬧騰這一點上，招財可能確實……略勝一籌？
好在殷閔炣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他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滑動著，將相冊拉到最後麵，然後再次把手機遞到譚秀渝麵前：“喏，你看！這是我昨晚拍的，還沒喂飯之前呢！你瞅瞅它這個肚子，圓鼓鼓的，都發福了！這還不胖？”
照片裏的招財確實比童年時期豐腴了不少，趴在地毯上一臉無辜地看著鏡頭，圓滾滾的肚皮不是一點顯眼。譚秀渝忍著笑意，提出一個非常合理的建議：“那可以多帶它出去消消食，比如飯後散散步什麼的。”
“我工作一天累都累死了，回家哪還有精力遛狗啊？”殷閔炣立刻擺出一副可憐兮兮、柔弱不能自理的樣子，皺著眉頭，“我哥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眼裏隻有工作，呃，也許還有程墨淇。。。也指望不上他管招財……”
他唉聲歎氣了一番，然後話鋒一轉，不動聲色地將話題引向了自己真正的目的，眼睛偷偷觀察著譚秀渝的表情：“不然……譚秀渝你幫幫我嘛，你和我一起去遛狗的話，我肯定就不覺得累了！你今晚……有時間麼？”
譚秀渝無奈地看著對方拙劣得幾乎不加掩飾的演技和強行找補的理由，心裏覺得好笑，麵上卻依舊平淡，誠實地回答：“有。”
殷閔炣聽他答應了，整個人立刻跟打了雞血似的直起身子，音量都拔高了一點，語氣雀躍的飛快地提出：“那一會兒下班去我家吃飯吧！吃完晚飯我們正好可以帶招財出去逛逛！它好久沒見你了，肯定想你！”
這麼冷的天，晚上遛狗……譚秀渝腦海裏浮現出兩人牽著狗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畫麵，心裏有些無奈。但看著殷閔炣那雙寫滿了“快答應我吧”的亮晶晶的眼睛，他最終還是沒能說出拒絕的話，輕輕點了點頭：“好。”
殷閔炣臉上綻放出一個巨大而燦爛的笑容，歡欣雀躍得幾乎要原地蹦起來。
譚秀渝看著他這副樣子，忽然想起什麼，故意板起臉，裝作嚴肅的樣子，逗他道：“不過，我得先和我媽說一聲晚上不回去吃飯。用什麼理由好呢？”
殷閔炣臉上的笑容果然一僵，身體下意識地往前傾了一點，緊張兮兮地壓低聲音，開始認真幫他出謀劃策：“就說……所裏臨時有點收尾工作，要留下來加會兒班？”他剛說完，自己就先皺著眉否決掉了，“不行不行，加班也不會加到太晚，我們吃完飯還得遛狗呢……”
看著他真的在認真思考如何“欺騙”長輩，譚秀渝終於忍不住，偷偷地笑了。這家夥，是自作主張連晚飯後的活動時間都給定好了？他搖了搖頭，不再逗他，直接揭曉答案：“不用找理由了。我媽知道了，她也同意了。”
殷閔炣動作一頓，大腦似乎處理了一下這個信息，第一時間甚至沒反應過來，呆呆地望過來，眨了眨眼：“啊？知道……？”隨即，他自己反應過來，猛地睜大了眼睛，音量不受控製地提高，“等等？！真的啊？！阿姨她……她什麼時候知道的？你什麼時候跟她說的？”
譚秀渝看著他又驚又喜的樣子，覺得很有趣。他慢條斯理地將書簽夾進剛剛看到的那一頁，然後合上厚重的書籍，才不緊不慢地解釋：“嗯……其實她很早就有所察覺了。上次，”他頓了頓，故意用一種帶著點譴責的眼神看向殷閔炣，“你送到我家樓下的那束花，那麼大一捧，那麼顯眼，你還指望我媽看不見、猜不到嗎？”
殷閔炣被他這麼一說，後知後覺地摸了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地“噢”了一聲。但粗神經的殷少爺很快忍不住又開始傻樂起來，眼睛彎成了縫：“太好了！我爸媽那邊基本不管我這些，我哥那邊……嗯，反正他也默認了。那我們現在……不就是名正言順的情侶了！”他刻意加重了“情侶”這個詞，語氣裏滿是藏不住的得意。
譚秀渝莫名被這個詞弄得有些耳根發熱，他不太習慣這樣直白地定義關係，但還是垂下眼簾，小聲地應了一聲：“嗯。”
殷閔炣彎著眼睛，目光灼灼地看著他，眼神溫柔又專注，含著滿滿的笑意。他突然收斂了玩笑的神色，很輕很認真地說：“譚秀渝，我好高興。”
譚秀渝抬起頭，對上他深邃的眼眸，看到對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仿佛有千言萬語哽在喉間，但最終，殷閔炣隻是加深了臉上的笑意，深深的看著他，並沒有說出來。
譚秀渝心裏微微一動，正在思考對方咽回去的會是什麼話，就被一個熟悉又跳脫的聲音打斷了思緒。
“譚博士！殷助理！”韓儀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了他們工位旁邊，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為了慶祝我們小組項目圓滿成功，我們幾個商量著晚上一起聚個餐，熱鬧一下！你們倆一定要來啊！”
譚秀渝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轉頭看向殷閔炣。
殷閔炣愣了一下，臉上立刻換上了一副恰到好處的抱歉又帶著惋惜的表情，語氣誠懇地對韓儀說：“哎呀，真不巧！抱歉啊韓博士，可能去不了了。我和譚博士今晚剛好有點事情，早就定好了，實在推不掉。祝你們玩得開心！”
韓儀看起來絲毫不覺得失落，很是理解地點點頭：“這樣啊，那好吧，沒關係！”她頓了頓，目光在殷閔炣和譚秀渝之間逡巡了一圈，忽然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帶著一點點八卦的意味，壓低聲音試探性地問：“你們倆……該不會是偷偷去約會吧？”
譚秀渝：“……”
殷閔炣：”！“
譚秀渝感覺自己的臉頰溫度開始不受控製地上升，隻能維持著表麵的鎮定，默不作聲。
殷閔炣明顯被這突如其來的直球打得猝不及防，迅速咳嗽了一聲，試圖掩飾尷尬，然後開始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打哈哈：“咳咳！韓儀你別瞎說！我和譚博士……我們就是、就是關係比較好的同事！對，好朋友！純純的革命友誼！”他一邊說，一邊還欲蓋彌彰地拍了拍譚秀渝的肩膀，試圖證明“清白”。
譚秀渝默默地低下頭，盯著桌麵上的木紋，很想伸手捂住自己的臉。這家夥，真是越描越黑，演技拙劣得令人發指。
韓儀看著他們倆這反應，臉上露出了更加善解人意的笑容，從善如流地道：“好啦好啦，我知道的！不開你們玩笑了！那你們也……”玩”得開心哦！”她特意在“玩”字上加了重音，然後衝他們眨眨眼，轉身溜之大吉，留下一個充滿想象空間的背影。
譚秀渝等韓儀走遠了，才無奈地回頭看向殷閔炣。
殷閔炣還沉浸在被看穿的震驚和一點點懊惱中，一臉不解地撓了撓頭發，小聲嘀咕：“不是……她到底怎麼看出來的？我們表現得很明顯嗎？”
譚秀渝：“……”
他看著殷閔炣“呆傻”的樣子，深吸了一口氣，揉了揉突然有些發痛的太陽穴。一瞬間仿佛回到了七年前的高中時光，那種麵對殷閔炣時常有的無力感和毒舌衝動再次湧上心頭。
他重拾了當年那份冷漠和刻薄，用毫無波瀾的語氣吐出兩個字：
“傻子。”
然後，他不再理會殷閔炣猛地看過來混合著震驚和委屈的眼神，麵無表情地重新打開了麵前那本厚厚的醫學專著。
他倒是不太擔心韓儀會到處亂說，那姑娘看起來很有分寸。隻是……
這也太特麼尷尬了吧？！
譚博士感覺自己的社恐都要被殷閔炣這傻子給治好了。
。。。被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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