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407 更新時間：25-12-05 04:25
譚秀渝左手捧著一大桶散發著甜膩香氣的爆米花，右手還握著沒喝完的溫熱奶茶，被殷閔炣半摟著腰帶進了電影院昏暗的放映廳。
該逛的店鋪都逛完了，時間卻才剛剛接近晚上九點，殷少爺生怕譚秀渝覺得無聊萌生回家的念頭，於是當機立斷提議來看場電影。譚博士對此沒有異議，幾乎是全權交由對方處理，任由殷閔炣買好票、選好場次，然後就被牽著帶到了這裏。
直到跟著人流入場，找到對應的影廳，在柔軟座椅上坐下，譚秀渝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問一句：“我們看的是什麼電影？”
殷閔炣輕輕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下，聞言咧嘴一笑，帶著點神秘兮兮：“你猜？”
“猜不到。”譚秀渝老實地回答，他對近期上映的電影沒什麼關注。
殷閔炣在他身邊的座位落座，他特意選了靠後排的位置，這裏視野開闊，而且相對隱蔽，說不定能做點什麼……咳咳。殷少爺趕緊把腦海裏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壓下去，壓低聲音，笑**地公布答案：“恐怖片。最新上映的那部，聽說評價還不錯，預告片老多人看了。”
譚秀渝：“……”
他沉默了一下，側過頭，在影院昏暗的光線下求證似的看著殷閔炣：“真的？”語氣遲疑。
“對啊。”殷少爺心情頗好地點頭，然後賤兮兮地又湊近些，溫熱的氣息拂過譚秀渝的耳廓，“怎麼？你不會是……害怕看恐怖片吧？”
譚秀渝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對方滿臉期待，就差大喊一聲“來我懷裏”了。半晌，譚博士麵無表情地吐出一個字：“滾。”
殷閔炣低低地笑起來，不再逗他，身體往後舒服地靠在椅背上，一隻手不安分地伸過來碰他放在腿上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著，指尖劃過他的手背、指縫。
電影還沒開始，片頭廣告在巨幕上無聲地滾動著，還有零星的觀眾在入場。殷閔炣用空著的那隻手捏了顆爆米花丟進嘴裏，百無聊賴地捏捏譚秀渝的指尖，抱怨道：“怎麼還沒開始，好慢。”
譚秀渝的視線落在兩人交疊的手上：“應該是我們來得太早了。”
殷閔炣總算停下了他幼稚的騷擾行為，轉而改為十指相扣。他挑著眉，轉頭朝譚秀渝笑，在昏暗的光線下笑容晃眼：“再過一會兒電影就要開始了，怕不怕？要是怕的話，我的手就借你牽著。”
“不怕。”譚博士幾乎毫不猶豫地回答。但他也沒有抽回手，任由殷閔炣那麼緊緊握著。
殷少爺立刻從善如流，語氣帶著誇張的脆弱：“那我怕！譚秀渝，你一會兒可得保護我。”沒等譚秀渝對他這明顯的謊言發表看法，他就迅速往譚秀渝那邊湊近了一點，兩人的**碰上，殷閔炣挑挑眉，故意把腿靠在他腿上，對方的體溫透過布料傳遞過來。
影廳內的燈光“啪”地一聲全部熄滅，周圍瞬間陷入一片黑暗，隻有大屏幕亮起，配合著電影開幕陰森低沉的配樂和詭異的畫麵，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譚秀渝下意識地抿了一下唇。該說不說，他對這種類型的電影確實有些發怵，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他努力維持著表麵的鎮定，認真地盯著屏幕，試圖用理性分析劇情來驅散那點緊張感。
殷閔炣的目光在前排掃視了一圈。
來看恐怖片的大多是成雙成對的情侶，他眼角餘光甚至瞥見角落裏有一對已經借著黑暗的掩護，抱著親得難舍難分了。殷少爺見怪不怪地收回目光，重新落回到身旁人身上。
其實他選擇恐怖片，也未嚐沒有存著點類似的心思。但現在，他看著譚秀渝在屏幕光影變幻下顯得格外認真的側臉，專注中帶著明顯的緊繃……他的心一下子變得很軟，情不自禁地彎起了眼睛，哪裏還顧得上什麼旖旎念頭。
不需要多麼激烈或溫存的親密舉動，僅僅是像現在這樣，能夠牽著譚秀渝的手，能感覺到他在身邊的呼吸和溫度，內心就被一種巨大平實的幸福感填滿，高興的無以複加。
譚秀渝完全沒察覺到身旁人的目光，因為屏幕上突然冒出的鬼影和配角尖銳的叫聲，他的眉頭微微皺緊了，在殷閔炣手裏那隻手也無意識動了動，似乎是想抽手。
譚秀渝感覺被殷閔炣握著的那隻手心裏，被人用指尖輕輕撓了撓，帶著點安撫的意味。他下意識轉頭，一顆圓滾滾，裹著焦糖的爆米花被遞到了他的嘴邊。
譚秀渝猶豫了一下，還是微微張嘴，就著殷閔炣的手吃掉了那顆爆米花，甜脆的口感在嘴裏化開。
殷閔炣用空著的那隻手伸過來，指尖輕輕碰了碰他微蹙的眉心，聲音低低的：“別皺眉，不好看。”
兩人的手還牽著，絲絲縷縷的暖意通過相貼的皮膚傳遞過來。譚秀渝看著他近在咫尺帶著笑意的眼睛，微微放鬆了繃緊的身體，輕聲應了句好。
平心而論，這部恐怖片整體質量實在不怎麼樣，恐怖氛圍基本全靠突臉殺和音效支撐，劇情漏洞百出。譚秀渝在被嚇了幾次之後，幾乎快產生免疫力了，腦子裏甚至在毫無感情的預判下一個驚嚇點大概會在哪裏出現。
當他再一次因為屏幕上躥出的鬼臉而身體微僵時，旁邊傳來一聲極力壓抑的低低輕笑聲。
譚秀渝立刻轉頭，瞪向罪魁禍首。
殷閔炣接收到他譴責的目光，立刻乖巧地收斂了笑容，抿住嘴唇，但那雙桃花眼裏依舊盛滿了快要溢出來的笑意，亮晶晶的，在黑暗中像星星。
譚秀渝麵無表情地用口型對他無聲地說了一句：“閉嘴。”然後才轉回頭繼續看向屏幕，耳根有點發熱。
電影裏那個智商堪憂的主角又一次獨自一人打開了死寂黑暗的房間。譚秀渝看著離譜的劇情發展，忍不住開始思考自己坐在這裏看這種東西，會不會影響智商。
旁邊的殷閔炣大概也是被主角的愚蠢操作給“震撼”到了，又沒忍住，發出了一聲帶著氣音的笑。
譚秀渝感覺自己的耳朵被那近在咫尺的笑聲震得有點發麻，莫名湧上點惱意，再次轉頭去看他。
幾乎是同時，殷閔炣也轉過了頭。
兩人的視線在昏暗中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屏幕的光影在他臉上明明滅滅，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眼睛此刻在黑暗下顯得深邃明亮，裏麵翻湧著譚秀渝熟悉的溫柔，又混雜著一些更深沉的、滾燙的情緒，像暗流，把譚秀渝吞了進去。
譚秀渝的心跳像漏了一拍，隨即失去了規律，開始在他的胸腔裏急速地擂動起來，一下比一下重，聲音大得他懷疑殷閔炣都能聽見。
在他大腦還沒來得及對這股失控的心悸做出任何反應時，一片陰影籠罩下了來。唇上傳來溫熱柔軟的觸感
“唔……”
所有的思緒和吐槽都在這一瞬間被撞得粉碎。唇瓣被溫熱柔軟地覆蓋、摩蹭，帶著爆米花的淡淡甜香。大腦因為缺氧而一陣陣發暈，譚秀渝下意識地微仰起頭，鼻腔裏不受/控製地漏出一些細碎的聲/響。
殷閔炣的動作頓了頓，然後更凶了。
譚秀渝在唇角又被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之後，終於從意亂情迷中掙紮出一絲惱意。他偏過頭，躲開對方不依不饒的親吻，氣息不穩地壓低聲音抗議：“你幹嘛……一直咬我！”
他想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凶一點的，但此刻聲音綿軟，唇角發紅的樣子在殷閔炣眼裏實在毫無威懾力。
殷少爺舔了舔唇角，彎著眼睛笑，語氣曖昧又無賴：“你太香了，想把你吃掉。”他頓了頓，又壞笑著補充一句，“甜甜的，這次是爆米花味。”
譚秀渝：“……”
譚博士被他直白又羞恥的調戲弄得麵紅耳赤，偏偏嘴笨，什麼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隻能狠狠瞪著他，用眼神表達自己的不滿和譴責。
但這副模樣落在殷閔炣眼裏，更像是撒嬌。
所以，後來的電影劇情究竟演了什麼，那個蠢主角最後是死是活，譚秀渝是一個字也不記得了。
他的全部感官，都被身邊這個人霸道地占據、攪亂，隻記得這個人身上的氣味和唇上的觸感。
意亂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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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散場，隨著人流走出影院，譚秀渝一路麵無表情，走得飛快，對身後亦步亦趨、喋喋不休的某人采取完全不搭理的態度。
“對不起嘛……譚秀渝，我下次注意，一定注意！你理理我……”殷閔炣一臉委屈地跟在譚秀渝身後。
原因很簡單。這家夥在電影院裏占便宜占上了癮，親就親吧，還控製不住地咬了譚秀渝不下五次，成功地在譚博士原本就有些破皮的唇角上，又留下了一個新鮮的紅色咬痕。譚秀渝一半是羞窘，一半是真惱，索性直接不理人了。殷閔炣後知後覺地後悔起來，隻能跟在他**後麵拚命賠禮道歉，或者說，死纏爛打。
殷閔炣見口頭道歉無效，又黏黏糊糊地伸手想去牽他：“對不起嘛，對不起譚博士，原諒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下次再也不咬你了……”
譚秀渝無情地躲開他伸過來的手，板著臉。
殷閔炣跟上他，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一點衣角，聲音放得更軟，帶著委屈：“別生氣了……大不了，我讓你咬回來？隨你怎麼咬，我絕對不吭聲！”
譚秀渝被他沒皮沒臉的話氣得笑了一下，不但沒停，反而走得更快了。
殷閔炣不死心，再次跟上來，這次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語氣可憐巴巴：“我下次真的不會了，我發誓！原諒我吧……你看，再過一會兒就是新的一年了，我們不要帶著氣跨年好不好？寶寶……”
譚秀渝：“……”
譚博士很沒出息地瞬間紅了耳根，連掙紮的動作都頓住了，雖然還是沒說話，但緊繃的側臉線條似乎柔和了一絲絲，極有可能是羞的。
殷閔炣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鬆動，趁機將自己的手指擠進他的指縫，然後把兩人交握的手一起塞進自己溫暖的大衣口袋，輕輕晃了晃：“理理我嘛……譚秀渝……”
“……你煩死了。”譚秀渝終於開了金口，聲音悶悶的，但總算不再是徹底的沉默了。
殷閔炣眨了一下眼，知道警報基本解除，臉上瞬間陰轉晴，彎起眼睛，笑得有點賴皮：“我早就知道了，我哥一直這麼說。所以，也就隻有你能忍我了。”
譚秀渝側頭看了他一眼，臉上明明白白寫著幾個大字：“你還知道啊”。
殷閔炣看著他嫌棄又縱容的小表情，心裏喜歡得不行，笑著握緊了他的手。他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快11點了，譚秀渝。”
“嗯。”譚秀渝剛才已經抽空給母親林媛發了信息，說明了情況，做好了熬夜跨年的準備。主要是旁邊這家夥，從眼神到姿態，都沒有一點要讓他走的意思。
“我們一會兒去旁邊的中心廣場上跨年吧？之前每年都有倒計時活動，熱鬧。”殷閔炣興致勃勃地提議。
譚秀渝看著商場裏即便臨近午夜依然熙熙攘攘的人群，幾乎都是年輕的麵孔，顯然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他點了點頭，客觀評價：“好多人。”
“是啊，人一直都這麼多。”殷閔炣應和道，語氣懷念，“我記得以前那時候……街上也是這樣，人擠人。不過熱鬧點也好，過年嘛。”
譚秀渝知道他說的是七年前，他們在一起過的第一個年。記憶被勾起，他心裏微微一動，很輕地眨了下眼，那些遙遠而模糊的畫麵寧靜又溫柔的浮上來。
殷閔炣突然轉臉來看他，目光在商場明亮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溫和柔軟，他笑了笑，聲音很輕：“說起來……今年，算是我們一起過的第三個年了吧？”他頓了頓，語氣裏帶著珍重和一點點撒嬌般的委屈，“譚秀渝，什麼時候能把中間漏掉的那幾年，給我補回來啊？”
譚秀渝看著他，心髒軟了一下，泛起綿密而酸軟的麻，又夾雜著巨大的**。這個人，總是能這樣，輕而易舉的看穿他的一切，照顧他的情緒，順便觸動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譚秀渝聲音悶悶的，帶著點鼻音：“你要怎麼補？”
“怎麼補都行。”殷閔炣看著他，唇角帶著笑意，“我隻是想……把那些沒能和你在一起的時間，都加倍地補回來。隻是想，以後每一個年，都能和你待在一起。怎麼過不重要。”
“隻要和你在一起就夠了。”
譚秀渝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一股混合著勇氣和衝動的情感在他胸腔裏翻湧，幾乎要破膛而出。這些天，或者說，從重新在一起後不久，就一直盤旋在腦海裏的那個念頭，在此刻這暖烘烘而充滿儀式感的氛圍裏，終於找到了出口。
他垂下眼睫，避開殷閔炣的目光，仿佛這樣能給自己多一點勇氣，然後，把那個醞釀已久的想法一鼓作氣地說了出來：
“殷閔炣，我們，同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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