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84 更新時間:25-09-10 12:00
監控畫麵停在那張飄起的紙上,賬戶尾號清晰可見。陳鋒盯著屏幕,沒說話,轉身走向技術區深處。林悅正站在法醫室門口等他,手裏抱著一個密封箱。
“我重新看了李強的牙。”她說。
陳鋒點頭,跟了進去。法醫室的燈打得通亮,冷白的光落在不鏽鋼台麵上。林悅打開箱蓋,取出一塊牙模,放在顯微掃描儀下。她沒碰手套,直接用指尖點了點屏幕上的圖像。
“裂痕在這裏,後槽牙內側。初檢的時候沒發現,因為表麵看不出異常。我調了你上次留下的屍檢視頻,慢放三次,確認他生前沒咬過硬物。”
陳鋒湊近看。屏幕上是一道細得幾乎看不見的線,像玻璃上被壓出的紋路。
“這不是咬的。”林悅說,“是外力造成的。我用了私人設備,做了三維應力分析。這種裂痕,隻有在牙齒被固定住,同時受到持續、穩定的側向壓力時才會出現。普通的刀割、斧砍,不會留下這種痕跡。”
“你是說……”陳鋒抬頭。
“分屍用的不是手工工具。”林悅聲音很穩,“是機器。帶液壓裝置的切割機。壓力可以調節,刀口緩慢推進,才能在不震碎顱骨的情況下,精準切斷組織和骨骼。”
陳鋒沉默了幾秒,轉身撥通內線:“趙大川,來法醫室。”
不到兩分鍾,趙大川推門進來,手裏還拿著一份剛打印的清單。他看了眼屏幕,皺眉:“牙上還能看出這個?”
“不止牙。”林悅調出另一組數據,“我在李強頸椎切口做了切片比對,邊緣有微小的平行劃痕,間距一致,說明刀片在推進過程中有輕微震動。這是液壓係統壓力波動導致的特征性痕跡。”
趙大川把清單放下:“要是機器,範圍就小了。這種設備不是隨便能買到的。”
“我已經讓周明查了。”陳鋒說,“全市範圍內,近三個月采購記錄。”
“不用查全市。”林悅說,“這種切割機,噪音低、可拆卸、承壓高,一般隻用在精密金屬加工或者特殊拆解作業。凶手能拿到,要麼有行業背景,要麼通過特殊渠道。”
趙大川拿起筆,在清單上劃了幾下:“我換個方向。查定製款。普通型號不會留下這種痕跡,但如果是改裝過的,或者專為某種用途設計的,參數就不一樣。”
他抬頭:“工信局有特種設備備案庫。我篩了三個關鍵詞:可拆卸、低噪音、壓力反饋控製。結果出來一台,HGC-9A,鴻海物流名下采購。”
陳鋒眼神一緊:“鴻海?”
“錢不是他們直接付的。”趙大川指著清單,“通過一家叫”江海裝卸”的子公司走賬。金額打了三折,走的是”設備維護升級”名目,沒走公開招標。”
“查這台機器的去向。”陳鋒說。
“查了。”趙大川翻頁,“全國就三台。一台在核電站,一台在軍工廠,都有備案和使用記錄。鴻海這台,沒登記操作員,也沒年檢報告。他們根本沒有使用這類設備的資質。”
“也就是說,這台機器不該出現在那裏。”林悅說。
“但它在。”趙大川合上清單,“而且,隻有鴻海的司機張偉,和第一具屍體李強,都跟這家公司有關。”
陳鋒盯著戰術板上的名字,沒動。林悅轉身回到操作台,把掃描儀重新啟動。
“我還做了個測試。”她說,“用HGC-9A的公開參數,模擬切割人體組織的壓力曲線。和李強牙上的裂痕應力分布,匹配度超過百分之八十五。”
趙大川低聲罵了句。
“這不是巧合。”陳鋒說,“凶手用的是鴻海采購的設備,分屍手法一致,受害者都跟這家公司有關。我們之前查的是人,現在得查東西——那台機器在哪?”
“它沒進鴻海主倉庫。”趙大川說,“運輸單顯示,設備送到後,直接轉去了港口集團下屬的維修中轉站,登記用途是”集裝箱切割應急備用”。”
“港口集團?”陳鋒眯起眼。
“對。”趙大川點頭,“張建國分管的業務板塊。”
話音剛落,周明從門外快步進來,手裏捏著一張熱敏紙。
“劉三林的彙款賬戶有動靜了。”他說,“錢從境外進來,經過六層空殼公司跳轉,最後一筆結算IP,是從港口集團辦公樓連出來的。”
“哪個部門?”陳鋒問。
“工程管理係統的登錄記錄。”周明把紙遞過來,“賬戶叫ZGJ-admin,實名認證綁定的是張建國辦公室的終端。最後一次操作,是查閱”HGC-9A設備安裝許可”的電子檔案。”
房間裏安靜下來。
趙大川看了眼時間:“現在是淩晨兩點十七分。那個賬號,還在在線狀態。”
陳鋒立刻開口:“調監控,看辦公室有沒有人進出。”
“沒用。”周明搖頭,“辦公樓夜間門禁自動鎖定,但內部終端可以遠程登錄。這個賬號權限夠高,不需要物理刷卡。”
“但他查的是設備許可。”林悅突然說,“說明他在確認這台機器的合法性有沒有被追查。”
“不是確認。”陳鋒低聲道,“是在掩蓋。他怕我們順著采購鏈查到他頭上。”
趙大川一拳砸在桌上:“那就直接搜辦公室!”
“沒有搜查令。”陳鋒盯著那張熱敏紙,“現在我們隻有資金流和登錄記錄,沒有直接證據證明張建國參與謀殺。貿然行動,隻會讓他銷毀更多東西。”
“可那台機器呢?”林悅問,“它現在在哪?”
“維修中轉站。”趙大川說,“但那地方二十四小時有保安,設備一旦被查,他們隨時能轉移。”
“不一定非得去現場。”周明忽然說,“我剛才順著ZGJ-admin的權限,進了工程管理係統的日誌後台。發現這個賬號在過去一周,調取過三次HGC-9A的維護記錄。最後一次,是昨天晚上十一點零三分。”
“停電前。”陳鋒眼神一凜。
“對。”周明點頭,“而且,係統顯示,那台機器最近一次出庫登記,是前天下午三點,由一名”授權技術人員”簽領,用途是”碼頭圍欄切割”。”
“誰簽的?”趙大川問。
“電子簽名,識別碼是ZGJ-01。”周明看著屏幕,“和張建國辦公室的權限編號一致。”
陳鋒緩緩吐出一口氣。
“他親自簽的。”趙大川冷笑,“這就不是下屬擅自行動了。”
“問題是誰操作。”林悅說,“液壓切割機需要專業培訓,普通人上手會留下痕跡。如果張建國沒幹過這行,他不可能親自分屍。”
“他不需要親自動手。”陳鋒說,“他隻要提供設備、場地、時間,再找人執行。劉三林可能是中間人,真正的操作者,還在暗處。”
趙大川抓起對講機:“要不要盯維修中轉站?”
“先不動。”陳鋒盯著戰術板,“我們現在知道機器出自鴻海,流向港口集團,被張建國名下的賬號調用,資金最終回到他的辦公室終端。鏈條已經閉合,缺的隻是直接證據。”
“比如……”林悅低聲說,“機器上的血跡?”
“或者,”陳鋒看向她,“下一次分屍留下的痕跡。”
話音未落,周明的電腦發出一聲提示音。他低頭看了一眼,臉色變了。
“那個賬號……還在操作。”他說,“剛剛,ZGJ-admin訪問了市局內網的檔案係統。”
“又來?”趙大川站起身。
“不是查記錄。”周明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他在上傳文件。一個加密壓縮包,目標路徑是”1998年4月碼頭巡查記錄”的附件目錄。”
陳鋒猛地抬頭:“他想往原始檔案裏塞假材料?”
“有可能。”周明快速追蹤數據流,“上傳還沒完成,流量不穩定,像是在用跳板中轉。我能截住它,但必須現在動手。”
“截。”陳鋒說,“別讓他塞進去。”
周明雙手在鍵盤上敲擊,屏幕上的進度條開始回退。幾秒後,傳輸中斷。
“斷了。”他說,“但對方立刻切換了IP,又試了一次。”
“能鎖定位置嗎?”
“不行,信號在港口幾座樓之間來回跳。”周明盯著地圖,“但他必須保持連接才能完成上傳。隻要他不停手,我就還能拖住。”
陳鋒走到戰術板前,拿起紅筆,在“張建國”三個字上畫了個圈,又延伸出一條線,指向“HGC-9A”和“ZGJ-admin”。
“他急了。”他說,“從劉三林跑路,到物證被偷,再到機器暴露,他每一步都在補漏。現在連檔案都敢動,說明他怕的不是調查,是有人翻出當年的事。”
林悅看著那張牙模,忽然說:“如果這台機器真的用於分屍,它一定會留下痕跡。液壓係統會吸附組織殘渣,刀口夾縫裏會有蛋白殘留。隻要找到機器,做一次全麵采樣……”
“就能定罪。”趙大川接話。
陳鋒沒說話,手指在戰術板邊緣輕輕敲了兩下。
“現在的問題是,”他緩緩開口,“我們怎麼讓它重新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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