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88 更新時間:25-09-10 21:49
不知道多少杯過後,我離開了碎片大廈,上了一輛出租車。他留給我的時間並不寬裕。我沒有別的選擇,為了更多人可以脫離病毒的折磨,我這副殘破的身體可以發揮它最大的價值。我的理性沒有給我更多的時間去追問他為什麼不認識我了,即使認識又如何呢?我也不是曾經的自己。幸好是這個人,我轉念一想,如果是那個Alex提出這種交易,我應該沒勇氣接受吧。
窗外,城市的霓虹流淌,映照著那些戴著過濾麵罩、行色匆匆的路人。
車子停在了雲頂酒店大堂門口。電梯平穩上升,輕微失重感讓我有些耳鳴。抵達指定樓層。我停在門前,那張房卡在感應區發出“嘀”的一聲輕響,門立即向內滑開。
房間內部是現代主義風格,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但室內的光線卻刻意調得很暗,隻有幾處氛圍燈亮著。黎貝斯背對著門,站在落地窗前。他脫掉了西裝外套,隻穿著剪裁完美的黑色襯衫,袖口隨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他手裏端著一杯酒,冰塊撞擊杯壁發出脆響。窗外的光在他周身鍍上一層模糊的銀邊。
知道我進來了,他沒有回頭。
好安靜。我的心髒又開始隱隱作痛。我強迫自己忽略它。
“你遲到了五分鍾。”他的聲音響起,目光依舊落在窗外。
解釋?有什麼必要呢。這隻是**的交易。他甚至沒給夠我猶豫的時間。
我沉默。
沒聽到回音,他終於轉過身。昏暗的光線下,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更像某種夜行動物的瞳孔,銳利地鎖定了我。他一步步走過來,壓迫感隨著距離的縮短而倍增。他身上混合著淡淡的酒氣和須後水的味道,強勢地侵占著我的嗅覺。
他停在離我一步距離的位置,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像在檢查一件即將交付的貨物是否合格。
“脫掉。”命令簡潔,不容置疑。
S會所的酒肯定是假的,否則怎麼醉了的人還能感受到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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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暴平息。
黎貝斯起身,像完成了一項令人厭倦的工作。他甚至沒有多看我一眼,便徑直走向浴室。水聲嘩嘩響起。
我蜷縮在淩亂的床單上,好不容易調節好呼吸的頻率,身體散架般的痛。浴室磨砂玻璃透出暖黃光暈,勾勒出他模糊高大的輪廓。我摸索著撿起地上的衣物。笨拙地穿上,每一個動作都牽扯著痛處。
當我勉強將自己塞回那身皺巴巴的西裝時,黎貝斯走了出來。他換了身深灰色絲質睡袍,濕潤的金棕色卷發隨意攏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淩厲的眉骨。水汽柔和了他深邃的五官,但眼神依舊冷漠。他手裏拿著平板終端,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動。
他走到迷你吧台,倒了杯水,仰頭喝下。然後,目光終於轉向我。
“明天上午九點。”聲音平和,“阿爾法物流中心,C3區。訂單已經同步在這張電子卡了。”
他放下水杯,走向辦公桌,拿起一張早已放好的黑色電子卡片。他走過來,隨手將卡片丟在我身邊的床沿上。
“第一批RT78,我會說服總部,不收錢,算我們的投資。”聲音毫無波瀾。他整理了一下睡袍的袖口,動作優雅得體,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如果不夠,你知道該怎麼做。”他拿起我放在床頭的手機自顧自按了幾個鍵,接著他的手機鈴聲響起,“為了你偉大的理想,最好不要拒絕我。”說著他把我的手機扔回床頭。
電子卡躺在柔軟的床單上,無聲無息。此刻它更像把能打開阿爾法貨品倉庫的鑰匙。我沒有再看他,伸手拾起卡片,然後支撐著幾乎散架的身體,一步一步,沉默地走向門口。
門在身後無聲關上。
我靠在電梯廳冰冷的金屬壁上,劇烈喘息,鼻子有點發酸,應該是為拿到訂單而感到激動吧。
回到HOPE製藥實驗室時,是淩晨五點。廠區一片寂靜,隻有安保係統和少數幾個關鍵實驗室還亮著燈。我辦公室的燈也還亮著,舒懷果然在裏麵。他正對著幾台顯示器皺眉沉思,屏幕上快速滾動著複雜的分子結構和數據流。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
“回來了?”他的聲音帶著一貫的冷靜,但鏡片後的目光敏銳地在我臉上掃過,隨即眉頭蹙了一下,“臉色很差。心髒不舒服?”
“有點累。”我含糊地應了一聲,脫下西裝外套,隨手扔在椅子上。身體隱秘處的疼痛提醒著我剛剛經曆的一切。我走到咖啡機旁,給自己倒了杯熱水,試圖讓自己暖和一點。“原料……搞定了。第一批RT78,明天上午到C3區。”
舒懷鏡片後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追問細節。“效率很高,不愧是你。”他切換了話題,語氣變得凝重,“不過,畢安,我們可能有麻煩了。”
他調出一個文檔,上麵是一份屍檢報告的局部截圖和一些現場照片。就是今天在後巷發現的那具屍體。另一張照片則顯示在另一個城區的廢棄管道裏,同樣發現了一具蜷縮的男性屍體,死狀幾乎一模一樣——後腰被粗暴切開,髒器缺失。
“第二具,兩個小時前發現的。手法高度一致,標記也確認了。”舒懷的聲音低沉下去,“又是灰鴿子。而且,死者的身份初步確認了,是個叫”老刀子”的流浪漢,有長期吸毒史和暴力前科。據零星線索,他昨天似乎還在某個地下賭場吹噓,說他那條”廢腿”能換半板止痛藥。”
“老刀子?”我猛地想起後巷那個無牙老頭的話!心中寒意更甚。灰鴿子的行動越來越猖獗了。
“輿論已經開始發酵了。”舒懷調出一個社交媒體的界麵。上麵充斥著各種聳動的標題和模糊的現場照片。《HOPE製藥廠驚現器官黑市受害者?》、《“希望”之地還是死亡陰影?製藥廠後巷的恐怖發現!》……雖然警方尚未正式發布信息,但“HOPE”和“後巷”、“器官”這些關鍵詞已經被強行關聯在一起。評論區內充滿了恐慌和質疑。
“一凡剛跟我通了話,”舒懷推了下眼鏡,“這兩個案子都到他的專案組了,現在警方壓力很大,異常死亡案件在激增,而且受害者特征高度趨同——都是社會邊緣人,無親屬或親屬失聯。他希望我們協助調查,一方麵洗清HOPE的嫌疑,另一方麵提供技術支持。特別是對受害者隨身物品、現場殘留物中可能存在的微量生物或化學線索進行深度分析。”
方一凡是我的高中同學,也是現在警署的特遣一組隊長,幾個月前他便接手清理灰鴿子的專案計劃,那時他就來找過我們做生物檢測。他選擇在這個時候聯係我們,互幫互助,能迅速理清頭緒,真是再好不過了。
“他怎麼想的?”我揉著刺痛的太陽穴。
“一凡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他自然是相信我們的,但他覺得這次事件針對性太強了,事發地點和媒體的反應都指向明確,就是HOPE,而灰鴿子更像是一把刀,他想挖出拿刀的手。”舒懷頓了頓,補充道,“他明天上午會親自過來,和你談細節。另外……”
舒懷調出另一份文件,是兩張並排的照片。一張是今天後巷那具無名屍體的麵部複原圖,另一張則是一份公司的檔案照片。
“你讓我整理我們初期試藥誌願者的檔案。我交叉比對了最近警方通報的幾起類似案件的失蹤人口信息……”舒懷指著那兩張照片,“相似度很高。尤其是這個後巷的”無名”,我幾乎可以肯定,他就是我們HOPE幾個月前的一期試藥名單裏的第17號誌願者——代號”旅人”,真名不詳。但更奇怪的是……”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動,調出了另一份名單——“新希望計劃”首批誌願者公開名單的一個截圖。
“我偶然發現,這個”旅人”的照片,也出現在了這份名單裏!雖然名字被掩蓋,但這個麵部特征……幾乎一致。”
這個試藥者,同時出現在HOPE的早期記錄和現在的“新希望”名單?明明都會簽署競業協議的,因為試同樣功能的藥品會存在對照組失效的可能,為了避免試藥者交叉試藥,參與試藥計劃後會給試藥者注入相應藥品類型的標記芯片,這樣在後續他如果要加入競品類項目的試藥就會在申請階段被讀出,而被拒絕。這隻是巧合嗎?
舒懷又放大了後巷無名屍體的幾張現場照片,特別指向屍體裸露後腰上方、接近脊椎末端的一塊皮膚特寫。那裏有一道奇怪的印記。不是刀疤,也不是紋身。在強光照射下,皮膚下隱隱透出極其細微、仿佛指紋般刻入但又極其複雜而詭異的暗色紋路。它像某種扭曲的象形文字,又像盤踞的荊棘,邊緣模糊,仿佛正在緩慢地侵蝕周圍的皮膚。
“方一凡給我的高分辨率掃描圖裏,我注意到了這個。”舒懷的聲音帶著疑慮,“這絕對不是”灰鴿子”那種街頭混混的粗糙標記。它有種莫名的邪惡感。像是某種烙印,或者說像一道符咒。”他看著那道魔紋,“”旅人”同時出現在我們和新希望的記錄裏,再加上這道詭異的痕跡……畢安,我總覺得,這些案子背後,藏著的東西,可能比我們想象的要深得多。”
實驗室裏一片寂靜,隻有儀器運行的微弱嗡鳴。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依舊閃爍,一隻巨大的藍色大象標誌在遠處的屏幕上循環播放,宣揚著它所帶來的光明未來。
為了HOPE-X,我剛剛向深淵邁出了第一步,付出了難以言說的代價。而此刻,更大的、更黑暗的漩渦,正迫不及待地將我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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