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91 更新時間：25-09-18 08:01
實驗室裏氣氛凝重，我站在環形試驗台前，光屏上流淌著替代催化路徑的模擬數據流。
替代催化路徑的模擬數據流在屏幕上奔騰，突然，一個關鍵的能壘被突破了！數據曲線猛地向上躍升，活性指標瞬間飆升！一種久違的興奮感衝上頭頂，壓下了身體的疲憊和不適。
“成了！”我低喝一聲，手指在控製台上飛快操作，試圖抓住這稍縱即逝的靈感，將優化方案固化下來。腎上腺素在血管裏奔湧。
就在這時，身體突然傳來一種窒息的失重感……眼前的光線瞬間扭曲、發暗，視野邊緣泛起密集的噪點……耳朵開始嗡鳴……
“呃……”喉頭仿佛湧上一口血，讓我無法呼吸，我扶著控製台的手也沒了力氣，整個人失去了支撐，直直地向後倒去……
後腦勺撞擊地麵的聲音在沒有人的實驗室裏格外響，冰冷的觸感迅速蔓延。眼前一片黑暗，這時的聽覺卻被放大，我聽到自己微弱的心跳聲，越來越慢，越來越微弱……還有，無名指上那個該死的監測指環，發出刺耳的警報……
滴——嗚——！滴——嗚——！
警報聲如同喪鍾，直抵阿爾法集團頂層，總監辦公室。
黎貝斯正對著顯示器，聽取馮定蓉關於猛獁“Lightone”首批臨床反饋的簡報。報告顯示“效果顯著”，市場預期一片狂熱。馮定蓉的聲音平穩，帶著一絲不同以往的滿意情緒。
突然，黎貝斯的腕表，爆發出與淩畢安指環同步刺耳蜂鳴，同時，一道刺目的警報同步到手機上，顯示著“目標生命體征異常！心髒驟停！位置：HOPE實驗室！緊急程度：最高！”
黎貝斯臉上的平靜終於碎裂。
他猛地從寬大的座椅上站起來，動作快得帶倒了旁邊的玻璃水杯，“啪”地一聲摔得粉碎，琥珀色的瞳孔收縮，裏麵翻湧著一種馮定蓉從未見過的驚悸和恐慌，那絕不是對一個“重要資產”損失的擔憂，更像是一種……本能的恐懼。
“備車！！”黎貝斯失了往日的冷靜，沒等馮定蓉反應過來，人已經像一陣風般衝出了辦公室，連外套都忘了拿。
“黎總！您去哪？”馮定蓉驚愕地追到門口，隻看到黎貝斯消失在專用電梯口的背影。她立刻試圖通過內部通訊聯係，卻被粗暴地切斷。馮定蓉精致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霾，立刻撥通另一個加密頻道：“目標出現生命危機，黎總正前往HOPE實驗室！立刻啟動備用預案，清理沿途監控！快！”
黎貝斯衝進專車，引擎咆哮，瞬間突破安全限速，如離弦之箭般射出，他無視所有交通規則，車身在道路間瘋狂穿梭，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打滑聲。他死死盯著前方，握著方向盤的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快！再快一點！
90秒？阿爾法引以為傲的響應時間？去**的90秒！
HOPE主樓的大門被暴力推開，黎貝斯的身影裹挾著夜風的寒意衝了進來。他幾乎是憑著一種野獸般的直覺，衝進了其中一間實驗室。
白色燈光下，淩畢安倒在地上，臉色灰敗，嘴唇發紺，胸口沒有任何起伏。那具身體，安靜得可怕。巨大的恐慌瞬間淹沒了黎貝斯。他撲了過去，膝蓋重重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卻感覺不到疼痛。
“淩畢安！”他嘶吼著，大腦一片混沌。
他雙手交疊，按壓的位置精準地落在淩畢安胸骨中下段。按壓的深度、頻率，甚至配合著人工呼吸時捏住鼻翼、抬起下頜的角度都很特殊，這不是標準的CPR。這是一種十年前，淩畢安在保健室，手把手教給黎貝斯的改良手法。黎貝斯本應該不記得自己學過急救。
“醒過來！淩畢安！醒過來！”黎貝斯一邊瘋狂按壓，一邊對著那張毫無生氣的臉嘶吼。汗水浸濕了他的鬢角，昂貴的襯衫黏在背上。他眼中布滿血絲，眼神裏充滿了害怕和一種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痛苦。
“畢安！別死！求你……醒過來！”那聲音裏的絕望和哀求，穿透了冰冷的實驗室空氣。
舒懷是第二個趕到的，他剛結束一個關鍵推演，準備來跟淩畢安分享成果。他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那個永遠高貴冷靜的Bill，此刻像一頭瀕死的困獸，跪在淩畢安身邊，機械地重複著CPR，幾近崩潰。
舒懷瞳孔微縮了一下，立刻上前：“讓開！我來接手！醫療隊馬上到！”
黎貝斯像是沒聽見，舒懷不得不強行將他拉開。黎貝斯踉蹌著後退，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操作台上，才仿佛從噩夢中驚醒。他大口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看著舒懷和隨後趕到的醫療隊對淩畢安進行更專業的搶救。他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當心電監護儀上終於出現微弱的、代表生命回歸的波形時，黎貝斯緊繃的身體才猛地一鬆，幾乎站立不穩。他靠在操作台上，閉上眼睛，額頭上全是冷汗，臉色比躺在地上的淩畢安好不了多少。
醫療隊迅速將淩畢安抬上擔架，送往最近的醫療中心。舒懷跟了上去。
實驗室裏瞬間空了下來，隻剩下黎貝斯一個人。他緩緩滑坐在地上，低頭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雙手。剛才那種瘋狂的、不顧一切的衝動，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和痛苦，都是什麼？
他怎麼會失控到這種地步！這感覺好久不曾有過了。
馮定蓉帶著安保人員趕到時，看到黎貝斯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她眼神一凜，快步上前，關切的問道：“黎總！您沒事吧？淩先生情況如何？”
黎貝斯猛地抬起頭，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裏，仍翻湧著尚未平息的混亂，他盯著馮定蓉，聲音沙啞得厲害：“封鎖消息。今晚的事，一個字也不準泄露出去。”他頓了頓，補充道，“淩畢安的生命體征監測呆會兒派人同步給我。有任何異常，第一時間直接通知我。”
馮定蓉恭敬地低頭：“是，黎總。”
再次恢複意識時，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鉛，我費力地掀開一條縫。模糊的視野裏，是舒懷坐在床邊的身影，還有監測儀器上穩定跳動的綠色波形。
“醒了？”舒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我張了張嘴，喉嚨裏隻能發出嘶啞的氣音。
“別急，慢慢來。”舒懷遞過一杯水，用吸管小心地喂我喝了幾口。
“我……”聲音依舊是幹啞的，“……怎麼了？”
“急性心髒衰竭。”舒懷言簡意賅，“誘因複雜。過度疲勞，精神高壓，還有……”他頓了頓，“你體內有微量的魔氣碎片，對心髒傳導係統有特殊幹擾，引發了你的心髒病發作。”
“魔氣碎片？為什麼？”我追問。
“不太清楚，”舒懷答道，“這段時間你有什麼異常的感覺嗎？大概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那次慶功宴以後，身體狀態感覺逐漸回到以前沒有手術的時候了，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
“難道是那些馮定蓉送來的酒有問題？”舒懷立馬推測到。
“可是大家都喝了啊……”但身體發現異常狀況的卻隻有我？
“是誰救了我？”我終於還是問出了最想問的那個問題。
舒懷沉默了一陣，推了推眼鏡：“黎貝斯。他第一個趕到。用了一種很特殊的急救手法。”他刻意加重了“特殊”兩個字，接著目光直視著我，“他一直很誇張地在喊”畢安別死”。”
畢安……嗎？都忘了有多久沒聽他這樣親昵地叫過我了。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黎貝斯走了進來。他一身熨帖的深色西裝，頭發一絲不苟，臉上恢複了慣常的平靜，仿佛幾個小時前那個跪在地上嘶吼的男人從未存在過。
“他怎麼樣？”黎貝斯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目光落在我蒼白的臉上，像是在評估一件物品的損壞程度。
“暫時穩定了。”舒懷回答。
黎貝斯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那雙琥珀色的瞳孔裏，看不出絲毫波瀾。他沉默了幾秒，開口，聲音平穩得像在宣讀報告：“HOPE-X替代催化路徑的優化方案，在你倒下前，似乎取得了關鍵性突破。阿爾法需要這個方案。”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鎖定我，“你的命，是完成它的關鍵。盡快康複。”
HOPE-X的改進方案……他關心的，隻有這個？
一股怒意混雜著難以言喻的失望湧上心頭。我閉上眼，不想再看他那張臉。
“用最好的資源，確保他康複。”黎貝斯的聲音再次響起，是對舒懷說的，“方案等他出院了再說。”說完，他轉身離開，腳步聲漸遠。
病房裏再次安靜下來。舒懷看著我，輕輕歎了口氣。他拿出手機，調出一段錄像，遞到我眼前。
屏幕上是實驗室的監控畫麵。畫麵裏，是黎貝斯跪在地上焦急地給我做著急救，那手法……是我教給他的那種特殊的方式。他叫喊的絕望和痛苦，穿透屏幕，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他應該是喜歡你的，畢安。”舒懷分析道，“隻是他自己不知道罷了。”
我轉過頭，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一滴冰涼的液體，毫無征兆地從眼角滑落，迅速沒入鬢角。黎貝斯，現在的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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