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797 更新時間：25-11-09 08:01
《伊諾拉》殺青那天，消失很久的吉米出現了。
她為剛剛拍完最後一個鏡頭的比利送上花束，並拋了個媚眼，“想我了嗎？”
“我都快忘了我還有經紀人呢，”比利假裝笑了一下，“你是不是早知道雷歐是東方那個小神君？”他質問道。
“別生氣了，我的大明星，”吉米牽了牽他的衣角，“我接到的是外交指令，說是他來友好訪問呢，誰知道是來跟你再續前緣的，”吉米又貼近理了理他的衣領小聲說，“我不在這段時間，聽說你們的戀人關係可是全劇組皆知了，我就知道你不用**心！”
比利翻了個白眼，伸手把他推開，“回來有何貴幹？”
“哎呀，我升職你是大功臣，今晚的晚宴，你必須來！”吉米熱情地邀請到。
貝利爾幾乎要忘了這茬了，原來這屆的晉升大會就已經開完了？不過往屆他也沒關心過，畢竟他隻要守住C級就滿足了，再往上的事他一點也不感興趣。阿特這次已經進階到魔王級別了，自然是會大辦一場。也正好，很久沒回地獄了，趁機還能找阿撒勒茲大人問問時楔的事，據說他墮天的時候和東方仙界有些過節。
“當然要去。”比利答應下來。接著便傳信息給雷歐報備，“我要回”家”一趟。”
拂頌看著手機，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這個節骨眼他能離開人間，真是再好不過。上次遊隼帶來的消息，他沒有給予回應，算一算，這些時日天庭應該會再派監察過來探視情況。隻不過那幫天兵知道貝利爾的行蹤後，恐怕也會追到地獄抓人，自己還是得想辦法拖延。他將剛輸入的“小心”默默回刪，最後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讓貝利爾“玩得開心”。
地獄第七層，熔爐之心宴會廳。
重金屬搖滾樂是背景音，無數形態各異的惡魔如同沸騰的潮水，湧向中央的舞池。
貝利爾扯了扯緊束的禮服領口，臉上掛著恭敬與桀驁混合的笑容，在群魔亂舞中艱難穿行。他終於擠到一個相對不那麼熱門的吧台旁。
“來杯你最擅長的…”他有氣無力地對那個三臂酒保說道，對方正同時搖晃著三杯冒著泡、顏色詭異且發出輕微尖嘯的“飲品”。
“哈！看看這是誰！我們的大忙人，人間理想比利·德洛！”一個帶著戲謔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貝利爾扭頭，看到薩麥爾正抱著一個桶大的酒杯噸噸噸，那杯子裏盛的液體看起來像凝固的血液混合著熔岩渣。薩麥爾撩了撩及腰的銀色長卷發，皮馬甲勉強遮住布滿魔紋的胸膛，黑亮的羽翼在昏暗光線下泛著微光。
“薩麥爾！”比利捶了一下對方的胳膊，“好久不見！”
“當初你可是個大宅男，”薩麥爾將酒杯放下自然地攬住貝利爾，“現在跑去人間沾了一身…嗯…矯情味兒？聽說混成名人了？還給那些光鮮亮麗的家夥指導怎麼哭得更好看？”
“去你的！”比利笑罵著，接過酒保推來的那杯冒著綠煙的液體，視死如歸地灌了一口，喉嚨立刻像被砂紙打磨過，“別提了！本來是去放鬆的，不巧這次我惹上了個大麻煩……”
他湊近些，壓低聲音（盡管在這片嘈雜中純屬多餘）：“薩麥爾，我懷疑我不小心吞了個不得了的東西。”
薩麥爾挑起一邊的眉毛：“不得了的東西？你小子不會吃了哪個天使遞的聖水衍生製品吧？”
“比那還離譜！”貝利爾一臉晦氣，“一個金閃閃東方神器碎片，紮在我魂魄裏了，動不動就散發寒氣，凍得我靈魂都打顫！最詭異的是，它還能讓周圍的東西…卡頓，像壞了的懷表！”
他比劃著，試圖描述那種時間錯亂的感覺：“我都懷疑是不是在哪個上古戰場遺跡溜達時，撿了不該撿的”紀念品”！”
薩麥爾聽得一頭霧水，伸手撓了撓頭：“金閃閃？冷冰冰？還卡頓？啥玩意兒？新型魂魄詛咒？你該去找魔醫克萊夫放放血！”
“不是那種問題！”貝利爾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他本想稍微演示一下時楔碎片造成的卡頓效果，但當他下意識去催動那碎片之力時，卻毫無反應。
那枚在人間大方異能的碎片，此刻像是死物，雖然仍深深嵌在他的魂體中，卻無法引動一絲一毫的異常能量。地獄的環境，或者說地獄的某種法則，似乎完全壓製了這種外來的奇特力量。
薩麥爾看他臉色變幻，卻什麼也沒發生，不由奇怪：“什麼東西？你小子說話怎麼說一半？”
貝利爾的眉頭緊緊皺起：“不對……它……沒反應了。”他再次嚐試，集中全部意念，但碎片依舊沉寂。“在這裏，我好像……無法使用它帶來的那種力量。”
就在這時，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無法掌控的力量，突然的失能，這本身就是最危險的信號。”
如今掌管地獄安全部的阿撒茲勒不知何時已站在他們身後。
“阿撒茲勒大人。”貝利爾和薩麥爾立刻站直，周圍的惡魔們也瞬間收斂了許多嬉鬧。
阿撒茲勒的目光鎖定貝利爾：“從你跨過界限返回的那一刻起，安全部監測係統就捕捉到了你魂體核心那不尋常的異種能量波動。它不屬於地獄，甚至不完全屬於這個維度的法則體係。”
他一改往日的親和用略帶審判的語氣接著道：“根據能量特征初步分析，其源頭指向東方仙界，具有幹涉時空的潛在特性。此類外來高危能量體，尤其在其狀態不穩定，且宿主，也就是你，無法有效控製的情況下，根據《地獄安全守則》第七章第十二條，必須立即進行隔離評估。”
“我不是敵人，大人！”貝利爾爭辯道，“這隻是個意外！”
“抱歉，貝利爾，安全部從不假設”意外”。”阿撒茲勒瞥了他一眼，“每一個潛在的威脅都必須被嚴肅對待。這不是針對你個人，這是為了整個第七層，乃至整個地獄維度的安全負責。你體內那東西在人間或許好使，但在地獄，誰也無法預料它與本土能量發生未知交互後，會引發何種連鎖反應。是湮滅？是失控爆炸？還是打開一道通往未知之地的裂縫？”
他上前一步，帶來的壓迫感遠超之前任何一次會麵：“基於最高安全準則，你需要立即前往【靜滯力場】接受隔離觀察。那裏是軍團最高級別的安全設施，能徹底隔絕內外能量交換。我們的技術官和療愈術士團隊將在絕對安全的環境下，對你體內的異物進行掃描分析，評估其風險等級，並嚐試製定取出或無害化方案。”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完全基於地獄的安全規章和邏輯推演，讓人難以反駁。薩麥爾也撓了撓頭：“阿撒茲勒大人說得對……聽起來是挺嚇人的，貝利爾，你還是配合檢查一下吧。”
貝利爾心中警鈴大作。阿撒茲勒的邏輯看似無懈可擊，但他總覺得這份“關懷”過於強硬和急切。阿撒茲勒的出現總是如此突然，和很久以前的某次場景意外的雷同。
“我明白，大人。安全第一。”貝利爾臉上露出順從的表情，“在去靜滯力場之前，我能否先去一趟安全部檔案庫的【低風險異界物品記錄區】？我想看看有沒有類似情況的記載，或許能為技術官們提供一些參考思路。”他故意選擇了一個權限要求不高的區域，試圖試探阿撒茲勒的反應。
阿撒茲勒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可以。薩麥爾，你陪他去，結束後直接護送他去靜滯力場。”
在薩麥爾的陪同下，貝利爾來到了檔案庫。他假裝翻閱資料，卻趁薩麥爾被一份古老戰報吸引時，利用自己對安全部設施布局的熟悉（畢竟以前常來偷懶躲清靜），快速潛入了旁邊的“已解封戰場繳獲品分析報告”區域。
在一排落滿灰塵的卷軸中，他憑借直覺抽出了一份關於大反抗時期的報告。
快速瀏覽之下，他的目光凝固在幾行字上：
“……確認閃閃於最終衝擊中嚴重受損，本體回歸東方仙界，部分鱗片散落戰場，其一向維度間隙，另一……（此處字跡模糊）……疑似沾染極高純度神性血液……警告：該類鱗片若未被徹底同源化，其力量性質可能已發生未知嬗變，不再遵循單純時空法則，或與本體存在深層共鳴及追溯特性……”
閃閃？貝利爾看到這個名字時不由得心髒抽痛，看來體內的碎片便是來源於他。雷歐或許知道是誰？還和他關係匪淺……所以才能感應並一定程度上影響那碎片？而碎片在地獄的失能，或許不是因為被壓製，而是因為它與雷歐的聯結被地獄的界域法則暫時隔斷了？
阿撒茲勒如此急切地想將他遣往靜滯力場，難道是因為……他知道這碎片的來曆和危險性？他知道東方仙界可能會追蹤而來？他想保護自己不被卷入更深的漩渦？
必須立刻回去！留在這裏固然安全，但雷歐那邊可能正陷入危險！
貝利爾迅速打開一道空間裂縫，就在他身影沒入黑暗的那一刻，安全部監控區內，阿撒茲勒負手而立，冷冷地看著監控光幕上那個一閃而逝的違規信號。他身旁的副官上前一步：“大人，需要攔截嗎？”
阿撒茲勒沉默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不必了。啟動最低級別追蹤標記，記錄能量波動即可。”
阿撒茲勒轉身離開。他能做的，隻有這些了。那個衝動的小子，終究還是選擇了那條更危險的路。而他，隻能以現在的權限，為他暫時關上地獄的“安全籠”，並祈禱他運氣夠好。
貝利爾的身影剛從空間裂縫中踏出，回到山頂別墅的花園，就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釘在了原地。
雷歐單膝跪在地上，背脊直挺，細微的顫抖和沉重的呼吸暴露了他的虛弱與痛苦。他右手緊緊捂著左肩後方，指縫間，神力光屑正持續不斷地逸散出來。
左肩後方的衣物已經破了，露出的皮膚上，一道如蛛網般細密的紅色裂痕烙印其上，那紋路正是東方天界懲戒的標記。
他麵前，懸浮著那位帶來懲戒的監察官。他周身籠罩在白金色的光芒中，麵容模糊不清，隻有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眸，冰冷地注視著雷歐。他並非戰鬥單位，而是東方天庭律法的具象化身，乾坤天尊。
“拂頌，”監察官的聲音帶著壓迫的權威感，“你竟然讓碎片宿主私自離開控製範圍，這是重大失職，你可明白？”
雷歐低著頭，汗水沿著鬢角滴落，“…是我監管不力。”
“豈止不力！”監察官的聲音陡然拔高，“時楔碎片關乎三界穩態，若是在宿主體內失控，足以撕裂時空連續性，引發連鎖崩壞，禍亂遠非一界一域！你竟然任由他離開！天庭現在有理由懷疑你的能力與決心！”
雷歐沉默片刻，緩緩抬起頭，眼神堅定：“正因碎片之力危險莫測，其回收更需萬全。強行拘禁宿主，隻會加劇碎片反噬風險。我已在其身上留下追蹤印記，就算遁入地獄，也在我計劃之中，是為暫時平息波動，爭取時間尋找安全剝離之法。”
“巧言令色！”監察官冷斥，“天庭已收到提請，認為你已不再適合執行此任務。將有其他執行者接手，回收碎片。”
雷歐瞳孔驟然收縮。
“不可！”他幾乎是脫口而出，“乾坤大人！時楔碎片之力源於時間本源，與我的神力本源乃同源異流！唯有我，能最大程度承受其反噬之力！若換他人，即便能壓製宿主，也極可能在最終回收階段，因無法抗衡碎片核心的時空之力而遭反噬重創，甚至…導致碎片力量徹底爆發，後果不堪設想！”
他強忍著肩後神罰之痕帶來的劇痛和神力流失的虛弱，竭力讓自己的話語聽起來邏輯嚴密，“我承認失職，願受一切責罰。但請大人明鑒，更換執行者風險遠超預期！唯有我，是完成此任務…最可能成功，也是代價最小的選擇！”
花園裏陷入一片沉寂。隻有雷歐壓抑的喘息聲和神力光屑逸散的細微聲響。
監察官周身的光芒微微波動，那雙由天地法則構成的眼眸審視著雷歐，似乎在評估他說的真實性。
良久，監察官冰冷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你說的，確有道理。同源之力可降低最終回收階段的不可控風險。天庭采納你的建議，任務仍由你繼續執行。”
雷歐心中剛鬆半口氣——
“但是！”監察官的聲音轉厲，“失職之過，不容姑息！今日僅是初步懲戒，若下次再抗神諭，碎片狀況再無進展，或那宿主再生枝節…無論緣由，你將直接被剝奪執行者權柄，押回天庭等候審判！屆時，碎片回收任務將按最高風險預案執行，不再考慮任何所謂的代價！”
他再次垂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人，意味深長地說，“拂頌，你一向聰明，最好認真想想，應該把這份聰明用在哪裏。”
話音落下，監察官周身白金光芒大盛，隨即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拂頌再也支撐不住，猛地咳出一口鮮血，身體劇烈搖晃了一下，幾乎要癱倒在地。左肩後的神罰之痕光芒黯淡了幾分，但罪責的烙印已埋入神格之中。
比利瞬間從花叢中衝出，踉蹌著撲跪到雷歐身邊！
他剛才隻能像雕像一樣藏在陰影裏，眼睜睜看著雷歐因為他的離開獨自承受著來自天庭的責罰。這也是第一次他知道了他原本的名號。
“拂頌！”他伸出手，卻顫抖著不敢去碰觸那道可怖的傷痕，“你怎麼樣？！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都是我…”他心疼的語無倫次。
雷歐艱難地抬起頭，眼神有些渙散，但在看到比利的瞬間，又凝聚起一束的金光。他緩慢地搖了搖頭，聲音低弱：
“…沒事…回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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