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39 更新時間：25-12-02 08:05
隨著閃閃到了成年的形態，最先引發轟動的是他異於尋常天使的外貌。律法聖錄館的寧靜，被越來越多慕名而來圍觀的天使打破。
那天，閃閃其實什麼都沒做。隻是像以往一樣安靜地坐在那裏查閱卷宗，墨色長發流水般瀉在肩頭，眼眸低垂時，睫毛在玉白的臉頰投下纖巧的陰影。長開後的五官如寫意水墨，清雅至極。修長的手指劃過古老卷宗，帶著冷冽又尊貴的氣息。
打破寂靜的是一位抱著厚重典籍的聖法學院學徒。他轉過書架，目光無意間掠過那片星輝，腳步便釘在了原地，懷裏的卷軸“嘩啦”散落一地。巨響引得眾人側目，他卻渾然不覺，隻是怔望著閃閃的方向，臉頰迅速染上紅暈。和所有天使不同的東方韻味，讓人隻需一眼，便烙印心間，再難忘卻。
閃閃被聲響驚動，抬眼望去，黑棕色的眸子裏帶著被打擾的疑惑。那學徒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趕緊逃開。
消息像蒲公英種子，悄無聲息地飄散開來。
此後，高層閱覽區莫名熱鬧了些。有能天使抱著厚厚的盾牌保養記錄“路過”，盔甲擦得鋥亮；有大天使三三兩兩結伴來“查資料”，討論聲低得像雀鳥啁啾，目光卻總忍不住飄向某個固定的角落；甚至幾位素來嚴肅的主天使，也會在處理完公務後，“順便”來這邊書架巡視一圈，步速放緩，視線最終總會若有若無地落在那道身影上停留片刻。
更大膽的試探也隨之而來。
一位以歌喉清越聞名的悅天使，在一次午後，鼓起勇氣走到閃閃桌前。她雙手捧上一枚用自己最光潤的翎羽與朝露星輝編織成的“心弦符”，聲音輕顫如琴弦：“…這個…送給你。它…能發出我最美的音調…”
閃閃從卷軸上抬起眼，看著那枚過分燦爛的咒符，眼裏卻未有絲毫波動。“謝謝。”他禮貌地微微頷首，“但我不愛聽歌。”說罷便重新低下頭，仿佛那凝聚了少女心意的精巧造物，還不如書頁上一個逗號值得關注。悅天使眼中的光霎時黯淡，舉著符咒的手慢慢垂下，咬著唇默默離開了。
一位風度翩翩的大天使選擇了更迂回的方式。他抱著一卷極其深奧的《星脈諧振論》，“恰好”坐在艾瑟爾對麵，經過一段足夠引人注目的研讀後，他適時地發出一聲帶著求知欲的輕歎，然後自然地抬頭，露出一個討好的微笑：“打擾了，這位同僚。我對此處的論述有些不解，能否有幸請教您的見解？”
閃閃抬眼，迅速瀏覽了一遍文獻，指尖在某一處輕輕一點：“第三行第七個諧振符，相位標反了。”他語氣平淡，直接戳破了對方精心鋪墊的序幕，“你的困惑源於誤讀。”那大天使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所有準備好的後續話題都噎在喉間，隻得訕訕地合上書卷。
甚至連一位以冷豔與鐵腕聞名的能天使高階指揮官也聽聞了風聲。她帶著副官，以“巡查安保”的名義徑直來到閃閃麵前，銀甲鏗鏘。她敲了敲桌麵，待那雙清泉般的眼睛看向她時，便開門見山，語氣利落，卻也藏著一些欣賞：“我是緹安娜。你的資質待在書堆裏浪費了。來我的軍團，給你一支小隊帶。那裏比這裏…更值得你施展。”
閃閃沉默地看了她片刻，搖了搖頭：“沒興趣。”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我喜歡安靜。”緹安娜指揮官愣在原地，她身後的副官險些忘了呼吸。從未有人如此幹脆地拒絕她，理由還如此…平淡得近乎傲慢。她深深看了閃閃一眼，眼神複雜，最終敗落地轉身離去，披風劃出一道涼颼颼的弧線。
閃閃對所有這些或婉轉或直接的示好，反應始終如一，那便是漠然。他隻是單純無法理解這些突如其來的喜愛。這些天使根本沒有了解過他，卻這樣毫無邏輯地就喜歡上他，實在莫名其妙。他對自己的驚世容貌，毫無概念，隻覺得在這天堂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周身的疏離愈發明顯，像一層無形的屏障。然而，越是難以接近，就越是激起某些天使的好奇與好勝心。
最終，閃閃徹底失去了在公共區域工作的耐心。他越來越多地縮回貝利爾的辦公區，或者幹脆維持龐大的金龍真身，盤踞在露台。威嚴的龍軀、璀璨的鱗甲、古老的龍威以及那冰冷的豎瞳，無不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這才有效地過濾掉了大部分淺薄的窺探。
隻有極少數時候，當熟悉的腳步聲靠近，那巨大的龍首會微微低下，豎瞳中的冰封會悄然消融，流露出春風般的柔和。
“閃閃，我聽說你是律法聖錄館最挑剔的聖靈侍從，”貝利爾蹲下身拍拍他的龍角，“現在變吉祥物啦？”
閃閃不願解釋，隻是拿犄角蹭了蹭貝利爾的臉。“喜歡本來就是這麼膚淺的事情嗎？”
貝利爾倚著他的龍軀坐下，“那你覺得喜歡是什麼呢？”
閃閃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組織語言：“他們看到的…隻是好看的皮囊。”龍瞳微微轉動，認真看著貝利爾，“但那不是…我。”
貝利爾感受著他龍軀的溫暖，聞言輕笑一聲，順手捋過一片光滑的龍鱗：“哦？那他們該看什麼？你的律法條文背誦能力？還是能量矩陣解析速度？”
閃閃鼻腔噴出一股白霧，似乎對貝利爾的調侃有些不滿。
“你帶我認識星軌時，”他接著說道，“告訴我每顆星星都有自己的頻率和歌…你說，聽懂它們，不是用耳朵，是用這裏。”他微微動了動脖頸，一片鱗片輕輕蹭過貝利爾的心口。
“你教我控製龍息，不是讓我壓製它…而是讓我學會傾聽它自己的節奏，像傾聽…溪流與風的對話。”
“我弄壞卷宗，燒焦石板…你從沒真正生氣過。”眼睛微微眯起，欣然回憶著，“你隻是笑，然後告訴我…”失誤是探索的一部分”。”
他停頓了很久，思索了一會兒。
“他們靠近，是因為看到了我的外表。但你…”閃閃甩了甩龍尾，“你看見的是我的…裂痕，紋路，所有的…笨拙和不確定。你卻覺得…那也值得欣賞。”
巨大的龍首終於轉了過來，他深深凝視著貝利爾。
“所以…喜歡不該是隻看到閃亮的部分，”他最終輕聲說，溫熱的氣息拂過貝利爾的衣角，“而是即使知道對方不完美，也還是一直在他身邊。”
貝利爾怔住了，沒想到這家夥能說出這麼有哲理的話，他抱住閃閃的龍軀，額頭在鱗片上反複磨蹭，“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閃閃！”
麵對貝利爾的撒嬌，閃閃不想理會，“當然，除了你身邊，我哪兒也不去。”他在心裏默默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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