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00 更新時間：25-12-18 14:34
亓瑜朗的落網並未帶來預期的鬆懈。泵房臨時手術室的血腥場景、那些未完成的“藏品”和指向柳鵲旻的瘋狂執念，像一塊沉重的巨石壓在專案組每個人的心頭。葉知槿被緊急送醫，情況危殆，尚未脫離生命危險。
亓瑜朗被直接押回市局突擊審訊。然而，這個瘋狂的“藝術家”在最初的癲狂咒罵後，迅速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和拒不合作的狀態。他對自己殺害並製作多名女性標本的罪行供認不諱，甚至帶著一種病態的自豪感描述細節，但一旦問及俱樂部、威廉、以及其背後的運作網絡，他便閉口不言，眼神中甚至流露出一絲嘲諷，仿佛在嘲笑警方隻抓住了他這隻“畫筆”，卻觸碰不到真正的“執筆人”。
顯然，亓瑜朗深知自己罪孽深重，難逃一死，但他似乎在用沉默維護著什麼，或者，在享受著將秘密帶入墳墓的**。
另一邊，對“邂逅俱樂部”的二次徹查和對其負責人威廉的審訊也同步展開。
俱樂部已被徹底封鎖，技術隊幾乎將那座光鮮的建築翻了個底朝天。除了之前發現的隱藏地下室，又在幾間高級顧問的私人辦公室內發現了巧妙的夾層和暗格，裏麵藏匿著大量**的女性照片、詳細的個人背景分析報告，包括性格弱點、家庭情況、情感需求、甚至聲音或容貌的“評分”，以及……與亓瑜朗素描風格一致的、針對特定女性的“婚紗設計草圖”。
這些草圖清晰地表明，俱樂部絕不僅僅是一個社交平台，它更是一個篩選、評估、甚至“定製”獵物的狩獵場。那些所謂的“資深顧問”，就是狩獵的執行者，他們利用專業的心理學知識和情感操控技巧，針對不同女性的弱點量身定製“完美戀人”的人設，誘使她們墜入愛河，最終將符合亓瑜朗“審美標準”的目標，送入魔窟。
威廉麵對如山鐵證，終於無法再維持那副無懈可擊的假麵。在強大的審訊壓力下，他承認了俱樂部參與篩選和引誘受害者的行為，但將主要罪責全部推給了亓瑜朗。
“我隻是…為他提供符合要求的「模特」。”威廉的臉色蒼白，聲音失去了往日的從容，帶著一絲顫抖，“亓瑜朗是個天才，一個被埋沒的藝術天才！他隻是需要……合適的素材來完成他的傑作。俱樂部……俱樂部隻是滿足他的需求，我們並不知道他會做到那種地步……我們以為他隻是……畫畫，或者進行一些無害的行為藝術……”
“無害？”穀祈安猛地將一疊受害者生前死後的對比照片摔在桌上，聲音如同冰碴，“你看看！這叫無害？！你們把活生生的人變成冰冷的標本！這叫藝術？！”
威廉瑟縮了一下，避開那些刺目的照片，艱難道：“我……我們被他騙了……他向我們展示的都是經過處理的、看起來像高級蠟像的照片……我們不知道那是……”
“不知道？”穀祈安冷笑，“那地下室那些玻璃容器呢？那些防腐劑和手術器械呢？你別告訴我你們從來沒下去過！那枚藍寶石戒指，以及亓瑜朗畫作裏反複出現的元素，你怎麼解釋？你們俱樂部和他之間的資金往來，又怎麼解釋？！”
威廉啞口無言，額頭滲出冷汗。在警方出示的俱樂部與亓瑜朗之間隱秘的、大額的資金流水證據麵前，他所謂的“被蒙騙”說辭顯得蒼白無力。俱樂部顯然從亓瑜朗的“創作”中獲得了巨大的、不可告人的利益，或許是金錢，或許是某種扭曲的“藝術”滿足感，亦或是兩者皆有。
最終，在強大的心理攻勢和證據鏈麵前，威廉的心理防線崩潰了。他承認俱樂部是一個為亓瑜朗服務的、係統化的犯罪環節，主要負責“采購”和“運輸”。他本人以及少數幾名核心顧問，是知情的共犯。他們利用俱樂部的資源和**保護外殼，為亓瑜朗的暴行提供了完美的掩護和供應鏈。
“但是……「B。B。」……”威廉在供述的最後，提到了這個關鍵的簽名，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恐懼，“那不隻是亓瑜朗……那更像是一個……「品牌」。”
“品牌？什麼意思？”穀祈安追問。
“我……我不確定。”威廉眼神閃爍，“亓瑜朗是執行者，是主要的「創作者」。但有些想法……有些更宏大的「收藏」理念，甚至某些特定的「審美」要求，似乎……並不完全來自於他。他偶爾會提到「上麵的要求」或者「標準」。那個「B。B。」的簽名，也是被要求使用的，說那是……「品質的保證」。”
“上麵？誰上麵？”路憬笙清冷的聲音插了進來，他一直在監聽審訊。
威廉搖了搖頭，臉上露出真正的困惑和恐懼：“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亓瑜朗從未明確說過。聯係都是單向的，通過加密渠道。我隻知道，那個「B。B。」代表的，可能不僅僅是一個人……它可能是一個……圈子，或者某種我們無法理解的……標準。”
威廉的供述，像一塊投入深潭的石頭，激起了更深的漣漪。亓瑜朗背後，可能還隱藏著一個更神秘、更龐大的陰影？一個欣賞甚至主導這種血腥“收藏”的**圈子？
與此同時，路憬笙在實驗室對從俱樂部和泵房搜繳的所有物證進行著最後的梳理和比對。在亓瑜朗那本充斥著柳鵲旻影像和“新娘”素描的筆記本夾層裏，他發現了一張被折疊得很小的、泛黃的舊報紙剪報。
剪報的內容是一則幾十年前的文藝彙演短訊，配著一張模糊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年輕時代的柳鵲旻，在舞台上引吭高歌，風采照人。而在照片下方，用極其細微的筆跡，寫著一行幾乎難以辨認的字：
“音容宛在，完美永存。唯缺一具，承載永恒的軀殼。”
筆跡與亓瑜朗的不同，更加老練、沉穩，透著一股冰冷的、經過歲月沉澱的偏執。
這行字的意思令人不寒而栗。它似乎表明，對柳鵲旻的癡迷和這種“永恒軀殼”的扭曲追求，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埋下種子！亓瑜朗，可能並非始作俑者，而是這個扭曲理念的繼承者或執行者之一！
路憬笙立刻將這一發現告知穀祈安。
“「B。B。」……「音容宛在」……”穀祈安咀嚼著這些碎片化的信息，眉頭緊鎖，“難道真有一個傳承了幾十年的……「藍胡子」俱樂部？”
這個推測讓人毛骨悚然。如果真是這樣，亓瑜朗和威廉的落網，可能隻是斬斷了這個龐大毒瘤的一條觸手。
審訊室內，亓瑜朗依舊沉默。俱樂部那邊，威廉所知有限。線索似乎再次陷入了僵局。
但路憬笙看著那張泛黃的剪報，看著上麵那行冰冷的字跡，灰色的眼眸中卻閃過一絲決然。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幫我查一個人，幾十年前，可能與柳鵲旻同時期活躍在文藝界的，對「永恒美」有極端執念，並且……可能使用過「B。B。」這個縮寫或者與之相關標識的人。範圍可以擴大到收藏家、評論家、甚至……某些有特殊癖好的權貴。”
他停頓了一下，補充道：
“重點查一查，有沒有人……曾經試圖向柳鵲旻女士求婚，或者表達過極端占有欲，但被拒絕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然後傳來一聲簡短的回應：“明白。”
掛斷電話，路憬笙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漸漸泛白的天色。
亓瑜朗和威廉將被法律嚴懲，葉知槿或許能僥幸生還。
但“藍胡子”的陰影，真的散去了嗎？
那個隱藏在“B。B。”背後的，更古老、更幽深的秘密，才剛剛露出一角。
而對柳鵲旻而言，那段塵封的過往，那段她選擇沉默以對的歲月，或許才是解開所有謎團最關鍵的，無聲的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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