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85 更新時間:25-10-05 19:30
塞墨涅斯的手還死死鉗著浮笙的手腕,力道大得能捏碎骨頭,但此刻,他所有的感官都仿佛被舞台上那詭異而冰冷的寂靜攫住了。
浮笙那句“這是已經上演完了但又被”複現”出來的劇目”如同冰錐刺入耳膜。
天賦【往日】?
挑釁?
塞墨涅斯的那一雙蛇瞳急劇收縮,目光如利刃般掃過空無一人的舞台。混亂的尖叫、奔逃的人群、狂熱的“主祭”……如同被橡皮擦粗暴抹去的粉筆畫,隻留下最核心、最血腥的“傑作”作為嘲諷的簽名。
猩紅的追光燈早已熄滅,隻有穹頂高處幾盞幽綠的安全燈投下慘淡的光暈,勉強勾勒出舞台中央那具屍體的輪廓。扮演“罪人”的演員仰麵倒在鍍金天平旁,胸口被粗暴地剖開,形成一個不規則的黑洞。那卷保鮮膜並沒有像之前案件中那樣包裹整個腹腔,而是僅僅纏繞著那顆被摘除的心髒——心髒被隨意地丟棄在屍體手邊,像一件被玩膩了的道具。
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是,屍體旁邊的柚木地板上,並非空無一物。
一支染血的羽毛筆被插在那裏,筆尖深深嵌入木紋,旁邊用尚未幹涸的鮮血,寫著一行歪斜卻清晰的字跡:
【FORYOU,AUDIENCE。THEENCOREISFREE。】
(致你,觀眾。返場免費。)
那字跡透著一股神經質的亢奮和**裸的嘲弄。
“【往日】……”塞墨涅斯重複著浮笙的話,冷靜了下來,但聲音依然繃緊,“重現過去?”
“凶手用這個把之前發生過的謀殺現場像放電影一樣重播給我們看?”
“好興致啊,還真符合連環殺人犯的犯罪心理啊。”
他冷笑一聲,聲音冰寒到讓人頭皮發麻。
“是記錄,也是宣告。”浮笙的聲音依舊平靜得可怕。
他輕輕掙了一下手腕,塞墨涅斯這才意識到還沒鬆開,下意識鬆開了鉗製,便見那骨節分明的蒼白手腕已經青了一圈。
但浮笙毫無感覺,他的指尖精準地指向舞台角落,靠近右邊那幅蓋著亞麻布的物件處。“看那裏。”
塞墨涅斯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在幽綠的光線下,那厚重的亞麻布下方,似乎有極其微弱的光芒在縫隙中一閃而逝,快得像是錯覺。但那並非之前看到的鱗片反光,更像是……某種電子設備的微弱待機燈?
那本應是象征天堂的永生之門。
“凶手不在這裏。”浮笙的語氣帶著冰冷的篤定,“他播放完這場”複現”的戲碼,留下簽名,就走了。這隻是他搭好的舞台,我們看到的,是錄好的影像。”
“影像?”
“我說呢,屍體應該才被掏心不久,怎麼腹腔就已經出現腐爛了。”
“是的。他隻是在行凶時,用【往日】同步記錄了這一切。然後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將記錄的”影像”投射出來。就像……”浮笙頓了頓,似乎在尋找一個更貼切的比喻,“……在案發現場重放了一遍監控錄像。隻不過這錄像是超自然的、沉浸式的。”
雖然已經猜到了,塞墨涅斯依然感到了一陣寒意。
他第一回先收了手裏隨身攜帶的手術刀,無視了那具散發著腐臭與血腥味的較為新鮮屍體和那顆被保鮮膜潦草包裹的心髒,先徑直走向了右邊那塊可疑的亞麻布。
塞墨涅斯猛地掀開布簾!
下麵並非什麼生物,而是一台造型古怪的儀器。它由黃銅管道、閃爍的晶體簇和纏繞著陳舊電線的老舊顯示屏拚湊而成,充滿了蒸汽朋克式的粗糲感,卻又帶著某種異樣的精密。儀器的核心部分,一塊拳頭大小、散發著微弱乳白色熒光的半透明晶體,正如同心髒般緩慢地搏動著,表麵流淌著細密的、難以理解的符文。晶體下方,連接著一個小小的投影鏡頭,鏡頭正對著舞台中央的方向。
此刻,晶體上的熒光正迅速黯淡下去,符文也趨於靜止。
“這是……放映機?”塞墨涅斯蹲下身檢查,儀器外殼上沒有任何標識,隻有一股淡淡的、混合著機油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陳舊氣息撲麵而來。
這氣息讓他瞬間聯想到了帕斯卡爾描述的信息素——幹燥、灼熱、帶著古老香料和風沙塵埃的衰敗感!
雖然極其微弱,但源頭似乎就是這塊正在冷卻的奇異晶體!
“是天賦顯像機。可以儲存和定時釋放外顯型天賦能力。”
“核心能源耗盡了。”浮笙不知何時也無聲無息地走上了舞台,就站在塞墨涅斯身後幾步遠的地方。他那雙無焦點的紫眸“凝視”著黯淡的晶體,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自己袖口的內襯。“記錄和投射【往日】,需要巨大的能量。他留下這個,是挑釁,也是……線索。”
塞墨涅斯剛想說什麼,目光卻被儀器底部一角吸引了。
那裏似乎卡著一樣不屬於儀器本身的、小小的東西。
他利落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用手術刀尖將其剔了出來。
那是一縷毛發。
非常細軟,純白色,在幽綠的光線下泛著絲綢般的光澤。
在他們獸人種族裏,擁有這樣純粹白色毛發的並不多見。
塞墨涅斯的呼吸一窒。他第一反應就是浮笙那瀑換了青玉簪挽起的白發和蓬鬆的尾巴,但立刻否定了——浮笙的毛發更偏向銀白,帶著狐狸特有的質感,而這縷毛發,更柔軟,更像是……
“胡狼。”浮笙的聲音突然響起,平靜地給出了答案,仿佛能“看”到塞墨涅斯手中的東西。“或者更準確地說,基因突變導致毛色異化的胡狼。”
塞墨涅斯微微眯了眯眼:“你怎麼知……”
浮笙沒有回答他的疑問,隻是微微側過頭,像是在捕捉空氣中殘留的、常人無法感知的餘韻。
“毛發的主人,是”記錄者”,不是凶手。他當時……就在這裏,被強迫著,用自己的天賦記錄下這一切。”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冰冷,“凶手在享受這個過程。享受展示,享受羞辱,享受……證明。”
“證明什麼?”塞墨涅斯追問。
浮笙對這一切的篤定和了解遠超常理,他留意到了。
浮笙卻轉向了舞台中央那具屍體和血字簽名。
“證明他的”戲劇”足夠精彩。”他淡淡地說,指尖再次指向那行血字——
【FORYOU,AUDIENCE。THEENCOREISFREE。】
“也證明,他選中的”觀眾”,值得他親自上演這一場”返場”。”
就在這時,舞台上僅存的幾盞幽綠安全燈也驟然熄滅!整個劇院瞬間陷入絕對的黑暗!
塞墨涅斯瞬間進入警戒狀態,蛇瞳在黑暗中擴張到極限,手已按在了腰間的配槍上。
黑暗中,隻有浮笙平靜的呼吸聲和他微微上升速率的心跳在塞墨涅斯耳邊是清晰可聞的。
幾秒鍾後,舞台後方巨大的投影幕布,毫無征兆地亮了起來!
沒有畫麵。
隻有一行由流動的、仿佛熔岩般灼熱的金色沙礫構成的文字,在純粹的黑暗中熊熊燃燒:
【THEFAKEHASTAKENTHESTAGE。DOESTHEREALONEDARETOWATCH?】
(贗品已登台。真品,可敢一觀?)
這行字懸浮了幾秒,如同神祇的詰問,帶著焚燒一切的傲慢與挑釁。
隨即,沙礫文字如同被風吹散的流沙,簌簌落下,徹底熄滅。
真正的黑暗重新降臨,死寂無聲。
塞墨涅斯的心髒在胸腔裏狂跳,不是恐懼,而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生理反應。
那熔岩般的文字像是會灼燒著他的神經似的,隻要想起便會頭暈目眩,然而他卻無法不去想這連環案子後那人到底是什麼個心理。
贗品?真品?這瘋子到底在說什麼?
黑暗中,他感覺到浮笙的氣息靠近了一些。
冰涼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冷香的指尖,輕輕搭在了他緊握槍柄的手背上。
“莫加尼亞,”浮笙的聲音在絕對的黑暗中響起,平靜得近乎詭異,卻帶著一種洞穿迷霧的冰冷力量,“他的”返場”結束了。但我們的戲,才剛剛開始。”
“收好那縷毛,還有那塊石頭。”浮笙的指尖點了點塞墨涅斯握著毛發和準備拆卸那塊奇異晶體的手,“以及……”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壓得更低,隻有塞墨涅斯能聽見:
“通知歲除。告訴他,——”
“【阿努比斯】。”
……那是什麼?
塞墨涅斯看著浮笙在黑暗中模糊的輪廓,對方也抬眼“看”過來。那雙無神的紫眸仿佛能吞噬所有的光,也吞噬所有的秘密,漂亮又危險。
這隻半瞎的狐狸……都還知道些什麼呢?
塞墨涅斯笑了,唇角勾起冰冷的笑意,語氣卻又重新染上玩世不恭。
“那我是否可以問,穀隊啊……”
“你在這場瘋狂的“戲劇”裏,扮演的又是什麼角色呢?”
浮笙隻是淡淡“看”著他。
“莫爾加尼,”他頓了一下,幽光在那雙琉璃般的眼裏映出星礫似的光澤。
“陪我共舞一曲。”
“想知道,就自己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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