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38 更新時間:25-10-09 18:53
顧清寒掌心的耳墜還帶著陸嶼深體溫的餘溫,手機在化妝鏡邊緣震動的嗡鳴突然刺穿靜謐。
她低頭時發梢掃過鎖骨,後頸那枚”37”的胎記跟著發燙——屏幕上茱莉亞音樂學院教授的郵件標題像根細針,紮得她瞳孔微縮:”你母親最後的休止符”。
指尖懸在”打開”鍵上方足有十秒,指節因用力泛白。
她想起十二歲那年冬夜,保姆阿姨攥著她的手衝進火場,濃煙裏隻搶出半本焦黑的琴譜。
母親最後留在世上的痕跡,是琴譜扉頁用口紅寫的”寒寒收”,字跡被火苗舔去了尾端,像個未完成的休止符。
”張總,您就瞧好吧。”
門外突然響起的男聲驚得她手指一抖,手機險些摔落。
她迅速把手機塞進隨身琴袋,輕手輕腳走到後台門後。
門縫裏漏出的光映出兩道影子,其中一個是娛樂公司技術總監李強,此刻正捏著電子煙吞雲吐霧:”跨年直播的煙花我特意找了聲學團隊,保證讓觀眾聽完跟被灌了迷魂湯似的——到時候顧清寒再怎麼彈,都壓不過這”背景音樂”。”
”能成?”另一個男聲帶著煙酒氣,是剛跟顧清寒簽完演出合同的張總。
”次聲波知道嗎?”李強的笑聲像砂紙摩擦,”人耳聽不見,但能幹擾腦電波。
等煙花炸開那瞬間,所有觀眾都會覺得她彈的是噪音——您不是一直想換自己人上壓軸?
這招比買水軍黑她幹淨多了。”
顧清寒後背抵著門板,心跳聲在耳膜上擂鼓。
次聲波...她想起上周在實驗室幫導師調試設備,儀器顯示當頻率低於20Hz時,人會出現頭暈、焦慮,甚至產生幻覺。
原來李強說的”會唱歌的煙花”,是要用這種看不見的武器摧毀她的演出。
”清寒?”
陸嶼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轉身時琴袋帶勾住化妝鏡,嘩啦一聲,散落在鏡前的珍珠發夾滾了滿地。
陸嶼深彎腰幫她撿,袖口滑下,露出手臂上新換的紗布——那是昨天為替她擋砸過來的燈架留下的傷。
”怎麼臉色這麼白?”他伸手摸她額頭,指腹還帶著更衣室消毒水的冷冽,”後台空調開太低了?”
顧清寒張了張嘴,想說門外聽到的陰謀,又瞥見他眼下未褪的青黑。
昨晚他為了幫她改演出服,在裁縫室守了整宿。”沒事。”她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纏著紗布的手腕,”去更衣室把我琴譜拿來好不好?
第三頁夾著母親的舊照片。”
陸嶼深應了聲,轉身時外套搭在椅背上的動作帶起一陣風,吹得化妝鏡前的便簽紙嘩嘩響。
顧清寒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迅速掏出手機點開郵件。
附件是段模糊的監控錄像。
畫麵裏是座老式琴房,紅木鋼琴前坐著個穿墨綠旗袍的女人,側影與顧清寒有七分相似。
她指尖在琴鍵上翻飛,琴譜攤開的位置正是顧清寒從小練到大的《夜鶯協奏曲》。
鏡頭突然劇烈晃動,女人猛地抬頭看向窗外,嘴唇張合的口型分明是”寒寒”——下一秒,屏幕徹底黑掉,隻有一行小字:”2007年3月7日,琴房火災前最後影像”。
”叮——”
手機在掌心震動,是陸嶼深發來的消息:”更衣室有個錄音筆,顯示是唐導播留的。”
顧清寒攥著手機衝進更衣室時,陸嶼深正蹲在角落,指尖捏著支銀色錄音筆。
他抬頭時眼底翻湧著暗潮,按下播放鍵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李總監,信號切換器我按您說的改了。”是唐導播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但顧小姐的演出...她那首新曲子我聽過,真的能打。”
”打?”李強的冷笑刺得人耳膜生疼,”等跨年夜煙花一放,觀眾連自己名字都記不住,還記什麼曲子?
你照做就是,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錄音筆”哢”地一聲被陸嶼深捏得變形。
他站起身時帶倒了旁邊的衣架,金屬碰撞聲在空蕩的更衣室裏炸響。”我現在就去拆了那些煙花。”他抓起顧清寒的手往外走,指腹蹭過她後頸的胎記,”清寒,你信我——”
”等等。”顧清寒抽回手,指向牆上的電子鍾。
紅色數字跳動著,距離跨年夜直播開始隻剩四十分鍾。
她從琴袋裏取出那半枚耳墜,”次聲波需要特定頻率的共振介質,煙花彈裏肯定裝了聲波發生器。
現在去拆,他們隻會換備用方案。”
陸嶼深的呼吸陡然一滯。
他望著她眼底翻湧的暗潮,忽然想起第一次在琴房遇見她時,她也是這樣——指尖按在琴鍵上,看似平靜,底下藏著能掀翻整個舞台的風暴。
”我要去直播設備區。”顧清寒把耳墜塞進他掌心,”你去主控室盯著唐導播,他剛才在錄音裏猶豫過,可能還有轉圜。”她轉身要走,被陸嶼深拽住手腕。
他低頭吻了吻她指尖,喉結滾動:”如果有危險——”
”不會有危險。”顧清寒打斷他,指腹輕輕撫過他鎖骨處的刺青,那是朵用音符勾勒的玫瑰,”因為你在。”
天台的風卷著雪粒子灌進領口時,顧清寒正蹲在直播煙花控製箱前。
金屬外殼結著薄霜,她嗬了口氣,用隨身攜帶的琴撥撬開螺絲。
裏麵密密麻麻的線路裏,果然藏著枚指甲蓋大小的黑色芯片——次聲波發生器。
”顧小姐好興致。”
陰惻惻的男聲從身後傳來。
李強叼著電子煙站在階梯口,手機屏幕亮著,顯示著”倒計時10:00”。”再過十分鍾,跨年煙花就要啟動。
你以為拆了這個?”他晃了晃手機,”我在三十個煙花彈裏都裝了發生器,除非你能拆光所有——”
”不用。”顧清寒站起身,指節抵著控製箱邊緣,”次聲波的頻率是17Hz,對嗎?”她望著李強瞬間凝固的表情,勾了勾嘴角,”你找的聲學團隊沒告訴你?
17Hz的次聲波,會讓人產生”有人在哼唱”的幻覺。”
李強的電子煙”啪”地掉在地上。
顧清寒越過他走向樓梯,高跟鞋在結冰的台階上敲出清脆的響:”而我,會讓所有人的幻覺,變成真實。”
直播現場的聚光燈亮起時,顧清寒正坐在三角鋼琴前。
陸嶼深站在側幕,目光像張網,將她整個人兜在中央。
他注意到她今天沒戴任何首飾,隻在鎖骨處貼了塊創可貼——剛好蓋住那枚”37”的胎記。
”接下來,我想為大家演奏一首即興創作。”顧清寒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全場,”它的名字,叫《荊棘王冠》。”
倒計時的數字跳到”5”時,李強在控製室按下發射鍵。
顧清寒指尖落在琴鍵上的瞬間,夜空中炸開第一朵煙花——不是常見的金色,而是詭異的紫。
觀眾席傳來零星的驚呼,有人揉著太陽穴皺眉,有人無意識地哼起不成調的旋律。
陸嶼深的瞳孔驟縮。
他扯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撲向舞台,在顧清寒耳側展開,又迅速從口袋裏摸出口琴。
那是他十六歲在地下通道賣唱時用的舊口琴,金屬邊緣還留著咬痕。
他對著顧清寒的方向吹起《夜鶯協奏曲》的副歌,音符像把鋒利的刀,劈開籠罩全場的次聲波網。
顧清寒的手指突然頓住。
後頸的胎記開始發燙,熱度順著血管往四肢竄。
她聽見台下的哼唱聲越來越清晰,是《荊棘王冠》的主旋律。
轉頭時,瞥見陸嶼深耳尖掛著的耳墜殘片——那枚刻著”37”的斷墜,此刻正隨著口琴的震動輕顫,與她的胎記產生共振。
”觀眾朋友們,現在為您轉播特別畫麵。”
唐導播的聲音突然響起。
大屏幕上跳出一組綠色曲線,是顧清寒的腦電波監測圖。
曲線起伏的頻率,竟與另一組數據完美重合——那是2007年3月7日,顧清寒母親出事當天的氣象雷達圖。
”這是...次聲波與腦電波的共振頻率。”現場解說員的聲音帶著顫抖,”顧清寒小姐的腦電波,正在與十七年前的氣象數據同步!”
顧清寒的手指重重按下琴鍵。
最後一個音符消散時,跨年的鍾聲剛好敲響。
夜空中的紫煙花驟然熄滅,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金色星雨。
她望著台下沸騰的人群,忽然想起郵件裏母親轉身的側影——原來這些年,母親從未離開。
那些她以為是自己創作的旋律,不過是在重彈母親未完成的樂章。
”清寒!”
陸嶼深的聲音穿透人潮。
他額角沾著雪,手裏舉著個絲絨盒——是重新打製的耳墜,”37”的刻痕在燈光下泛著暖光。
顧清寒伸手去接,卻瞥見他身後不遠處,張總正站在陰影裏,掌心捏著支錄音筆。
筆身反射的光刺得她眯起眼,恍惚間聽見張總說:”你母親是......”
歡呼聲淹沒了尾音。
顧清寒望著陸嶼深眼裏的星光,將耳墜輕輕戴上。
這一次,月亮的兩半終於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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