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5章:素描與鎖鏈

章節字數:3013  更新時間:25-11-30 0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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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臨那聲冰冷的質問,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懸在謝沉的頭頂。書房裏的空氣凝固成堅冰,陽光落在身上,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謝沉站在原地,渾身的血液仿佛都湧向了耳朵,轟鳴作響。他能清晰地看到江臨眼底那片深不見底的寒潭,以及寒潭之下,隱隱翻湧的、被觸犯領地的暴戾。書桌上那個檀木盒子,像一個無聲的罪證,橫亙在兩人之間。

    他張了張嘴,想辯解,想否認,但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發不出任何聲音。任何借口在江臨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都顯得蒼白可笑。

    江臨沒有等他回答。他緩步走到書桌前,修長的手指拿起那個檀木盒子,指尖在那光滑的木質表麵輕輕摩挲著,動作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平靜。然後,他打開盒子,目光直接落向了那個隱蔽的夾層所在的位置。

    他甚至沒有翻找,像是早就知道那裏藏著什麼。

    謝沉的心髒瞬間沉到了穀底。他知道了。江臨一直都知道夾層和那張素描的存在!

    江臨的指尖探入夾層,輕輕一勾,便將那張泛黃的素描紙夾了出來。他沒有立刻展開,隻是用指腹感受著那粗糙的紙麵,目光晦暗不明,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卻加深了些許。

    “看來,”他再次開口,聲音比剛才更低沉,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玩味,“你對我的”過去”,真的很感興趣。”

    他緩緩將素描紙展開,那上麵年輕、專注的側臉再次暴露在光線下。江臨的目光落在畫上,那眼神複雜得難以形容,有懷念,有痛楚,有一絲極淡的溫柔,但更多的,是一種被時光沉澱後的、深沉的晦暗。

    他抬起眼,看向臉色蒼白的謝沉,將手中的素描紙朝他示意了一下,語氣輕飄飄的,卻字字砸在謝沉心上:“喜歡這幅畫?畫得……還像嗎?”

    謝沉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他死死地盯著那張素描,盯著畫中那個一無所知、沉浸在書本世界的自己,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被徹底窺視、無力反抗的恐慌,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是誰畫的?江臨嗎?在那麼早的時候,在他還對他毫無印象的時候,江臨就已經在暗中,用這樣的方式……注視著他?

    這個認知帶來的衝擊,遠比任何言語的指控都更加猛烈。它像一條冰冷的鎖鏈,瞬間纏繞上他的脖頸,將他與江臨那晦暗不明的過去,牢牢地捆綁在一起。

    “為什麼……”謝沉的聲音幹澀破碎,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會有這個?”

    江臨沒有直接回答。他拿著那張素描,一步步逼近謝沉,直到兩人之間隻剩下呼吸可聞的距離。他身上那股冷冽的、帶著壓迫感的氣息,如同實質般籠罩下來。

    “為什麼?”江臨重複著他的問題,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手術刀,剖開謝沉所有的偽裝,直刺他混亂的內心,“這難道不該問你嗎,謝沉?”

    他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一種壓抑的怒火:“問你為什麼總是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問你為什麼……總是能輕易打亂所有的計劃和平靜?”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去碰謝沉,而是將那張素描紙,幾乎要按在謝沉的胸口上,眼神狠厲:“就因為你這樣……就因為你這種對危險一無所知、還偏要往槍口上撞的樣子!”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種謝沉無法理解的、深沉的痛楚與憤怒,仿佛謝沉的存在本身,就是對他所有努力和布局的最大嘲諷與破壞。

    謝沉被他話語裏的激烈情緒震得後退了一步,脊背抵上了冰冷的書架。他看著近在咫尺的江臨,看著他眼底那翻湧的、幾乎要將他吞噬的風暴,大腦一片空白。

    所以……這一切,還是因為他?因為他“不該出現”?因為他“打亂了計劃”?

    那幅素描,那些關注,那些看似“保護”實則傷害的行為,其根源,竟然是因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錯誤?一個需要被糾正、被控製的變量?

    巨大的委屈和一種被否定的絕望,湧上心頭。他紅了眼眶,卻倔強地不肯讓淚水落下。

    “所以……我就活該被蒙在鼓裏?活該被你像對待一個物品一樣擺布?就因為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他的聲音帶著哽咽,卻異常尖銳。

    江臨看著他那副委屈又倔強的樣子,眼底的風暴似乎停滯了一瞬,掠過一絲極快的、類似無措的情緒,但隨即被更深的冰冷覆蓋。他收回手,將那張素描紙緊緊攥在手心,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對,你什麼都不知道。”江臨的聲音恢複了冰冷的平靜,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殘酷,“而不知道,對你才是最好的。收起你那可笑的好奇心,謝沉。別再試圖探尋你不該知道的東西。否則……”

    他頓了頓,目光如同最寒冷的冰錐,刺入謝沉的心髒。

    “我不保證,下次你看到的,會不會是比這幅畫……更讓你無法承受的東西。”

    他說完,不再看謝沉那慘白的臉色,轉身,拿著那張褶皺的素描,大步離開了書房。門在他身後被重重關上,發出沉悶的巨響,仿佛徹底隔絕了兩個世界。

    謝沉順著書架,緩緩滑坐在地。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身上,他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隻有刺骨的冰冷,從四肢百骸蔓延開來。

    他低下頭,將臉埋入膝蓋。

    那張年輕的、專注的側臉,仿佛還在眼前晃動。

    原來,早在一切開始之前,命運的鎖鏈,就已經悄然鑄就。

    而他,直到今天,才真正觸摸到那鎖鏈的冰冷與沉重。

    恨意已死。愛意未明。

    而現在,連他自身存在的意義,似乎都變得模糊不清。

    他到底……是什麼?

    是江臨想要守護的珍寶?還是……他急於擺脫的、不該存在的麻煩?

    眼淚,終於無聲地滑落。

    滴落在昂貴的地毯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無人看見的濕痕。

    ---

    書房門被重重關上的巨響,如同最終的判決,在謝沉耳邊嗡嗡回蕩。他順著冰冷的書架滑坐在地,陽光透過窗戶,在他周身投下明亮的光斑,卻驅不散那徹骨的寒意。

    指尖還殘留著素描紙張粗糙的觸感,畫中那個年輕、幹淨、對即將到來的命運一無所知的自己,像一麵殘酷的鏡子,映照出他此刻的狼狽與不堪。

    “就因為你這樣……就因為你這種對危險一無所知、還偏要往槍口上撞的樣子!”

    江臨那壓抑著怒火與痛楚的低吼,仿佛還縈繞在空氣中。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紮進他心裏最柔軟的地方。

    所以,在江臨眼中,他的存在,他的“一無所知”,本身就是一種原罪?一種需要被嚴格控製、甚至被抹去的“麻煩”?

    那幅素描,非但不是溫情的證明,反而成了他早被納入某種“監管”之下的鐵證。在他還懵懂無知的學生時代,一道來自暗處的、偏執而冰冷的視線,就已經鎖定了他。

    這比單純的恨意,更讓他感到毛骨悚然。

    眼淚不受控製地滑落,不是因為悲傷,而是因為一種巨大的、被全盤否定的荒謬與無力。他這兩世的掙紮、痛苦、乃至重生後那點可笑的複仇執念,在這一刻,都顯得如此蒼白和……毫無意義。

    他到底是什麼?一個被命運和江臨共同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棋子?一個連自身存在都顯得多餘的錯誤?

    他在書房冰冷的地板上坐了許久,直到夕陽西沉,暮色透過窗戶漫進來,將房間染成一片昏暗的藍灰色。

    門外沒有任何動靜。江臨沒有回來,傭人也沒有像往常一樣來詢問晚餐。整個別墅像一座突然死寂的墳墓。

    他掙紮著站起身,雙腿因為長時間的蜷縮而麻木刺痛。他拉開書房的門,走廊裏一片漆黑,隻有遠處樓梯口感應燈微弱的光芒。

    他摸索著回到客房,反鎖了門。房間裏同樣沒有開燈,他靠在門板上,任由黑暗將自己吞噬。

    這一夜,別墅靜得可怕。沒有車輛駛入的聲音,沒有腳步聲,甚至連往常夜間巡邏保安的細微響動都消失了。一種令人不安的、被徹底孤立的感覺,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了謝沉。

    第二天,陽光依舊準時到來,卻照不進謝沉心底的冰封。

    他拉開客房的門,準備去餐廳。然而,門一打開,他就愣住了。

    兩名穿著黑色西裝、麵容冷峻、身形健碩的陌生男人,如同兩尊門神,一左一右地站在他的客房門外。看到他出來,他們微微躬身,動作整齊劃一,眼神卻銳利如鷹,帶著不容置疑的戒備。

    “謝先生。”其中一人開口,聲音平板無波,“江先生吩咐,為了您的安全,請您暫時留在房間內休息。用餐和其他需求,我們會為您送到房間。”

    謝沉的心髒猛地一沉。他瞬間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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