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29 更新時間:25-09-24 22:11
楚昭陵打開門,他的身上隻隨便披了件外套。似乎是因為被這個不速之客打攪了休憩,整個人及其不悅。
白朔年禮貌的笑了笑,拎著行李箱繞過他直接走了進去,“您沒有收到通知麼?最近有出現了許多怪談事件,戰略部門希望我們可以盡快熟悉彼此,建立起默契,投入作戰任務。”
“所以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和您同居。”
他邊往裏走邊用餘光打量楚昭陵,果然看到對方那張總是倦怠的臉上,露出一絲煩躁的神情。楚昭陵懶得多說些什麼,給他指了房間的位置就要回自己的房間。
白朔年淺淺一笑,狀似無意的開口:“對了,楚先生的居所沒有全屋監控吧?”
“?”楚昭陵的腳步略一頓,隻是略一皺眉。
“沒有就好。”白朔年用一種平常的口氣,自顧自,“我從小住的地方,都沒有離開過我父親的監視。”
他一邊說著,一邊漫不經心挑出自己的行李開始整理:“或許我應該感謝您,給了我一個自由的機會。”
楚昭陵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在旁人看來,或許對方無動於衷,隻有當白朔年看到他的眼神,才確信這個慘賣的合情合理且適時。
果不其然,在接下來的相處中,楚昭陵的態度對自己都好了幾分。至少不再是冷冰冰的愛搭不理。
二人一起進餐,楚昭陵雖然滿臉寫著不情願,但也沒有要趕走白朔年的意思。
晚上,白朔年通宵處理好了這幾天落下的的作戰分析報告。他坐的腰酸背痛,打著哈欠從座位上起身。他走出房間,想在客廳裏轉轉,卻在陽台看見了楚昭陵。
楚昭陵這種受過軍事訓練的哨兵,作息應該極其規律的,至少不會熬到半夜還不睡。
而現在早過了正常人的睡眠時間,也就白朔年這種三班倒的預備戰術參謀才會熬到這個點。
白朔年的腳步一頓,在牆後偷偷睨著,看見楚昭陵半闔著眼睛,仰著頭靠在牆上,修長的手指夾著一根煙,煙頭的火星在他的指尖明滅,給他淺褐色的皮膚渡上一點昏黃的光。
或許是寫報告寫的太久頭昏腦脹,白朔年一時看的入了迷,他竟然覺得楚昭陵眼窩深邃,鼻梁**。
隻是那個人的神情一直淡淡的、倦倦的,好像對什麼事都不感興趣一樣。而白朔年的態度一直禮貌且恪守分寸,幾天下來,他和楚昭陵說的話甚至沒有超過十句。
而此刻的楚昭陵離他很近,白朔年能更仔細的看清他的神情。那片眼底的烏青之上,原來那不隻是厭倦,還有一種深深的疲憊與迷茫。
那雙半闔著的眼睛晦暗不明,像窺藏著將息未息的火焰與終年不消的積雪,二者並不排斥。
楚昭陵的姿態看起來格外疲憊,過度勞累帶來的脆弱,讓白朔年一時失神。這樣的外表下,是不是內裏藏著更多的病症和痛苦呢?他內心的些許隱秘的陰暗,讓他生出一種想要幫助、想要救贖他的想法……
“看什麼?”
楚昭陵冷不丁的出聲,打斷了他的思考,白朔年有種偷窺被發現的錯愕。他想自己大概真的是寫報告把自己腦子寫壞了,差點忘記楚昭陵這個等級的哨兵,五感敏銳的要命,根本不會錯過一點風吹草動。
“楚先生,這麼巧啊。還沒睡?”
楚昭陵站在窗邊,月光傾斜在他的發頂,沒有看他。白朔年訕笑了兩聲,幹脆走過去,想著能與未來搭檔多說一句是一句。剛剛那種油然而生的想法令他嚇了一跳,甚至還在他的心裏瘋長。
“失眠。”楚昭陵抬起手抽了口煙。
白朔年心中了然,哨兵的五感相當敏銳,失眠是最常見也是最輕微的副作用,除此之外還有厭食惡心、頭疼頭暈等等。一想到這些可能在麵前的楚昭陵身上發作,白朔年的心髒莫名開始加速你。他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掌心,盡量讓他的行為不帶上那些隱晦怪異的私人感情。
他目前在戰術指揮中心實習,被他的老師帶著見過不少類似的案例。敏銳五感帶來的副作用簡稱為超感知覺綜合症,僅僅是一般症狀,最常見的手段就是藥物手段和心理催眠,再嚴重些就有必要上特殊治療手段。這對白朔年簡直是司空見慣。
心理催眠他不會,藥他倒是有不少。
介於後續還需要利用楚昭陵,白朔年雖然不喜歡他,但不介意花些功夫、讓楚昭陵不那麼反感他。何況…
他很熱心的主動開口:“楚先生需要安眠藥嗎?”
“吃過。沒用。”楚昭陵連眼皮也不抬,沒什麼禮貌的回絕了他。
白朔年笑了笑,並不覺得挫敗。他向楚昭陵告了晚安,回到了他的客房。關門前,他看到楚昭陵依舊對著窗太悶頭抽煙,月光傾瀉在他半長的黑發上,將他俊朗的輪廓照的格外清晰。
第二天一早,白朔年準時起床,甚至體貼地準備了早餐——適合哨兵感官的、味道極淡但營養均衡的食物。
塔區會為在職的哨兵和向導提供每日的早餐,但楚昭陵這種作息不規律的人,白朔年覺得他大概連三餐都不會用。
楚昭陵走出臥室時,看到餐桌上擺好的碗碟,明顯愣了一下,隨即皺起眉:“…不需要你多管閑事。”
“順手而已。”白朔年擦著手,笑容無懈可擊,“戰略部希望我們盡快磨合,生活上的照顧也是磨合的一部分。況且,保持良好的身體狀態,對穩定您的精神圖景也有好處。”
他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完全出於工作需要。楚昭陵擰了擰眉,到底沒再說什麼,沉默地坐下,動作有些僵硬地拿起勺子。
白朔年注意到他吃得很少,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厭食,也是常見的後遺症之一。楚昭陵的精神狀況比他想的還要糟糕許多。
“今天下午三點,塔區安排了一次針對我們的協同訓練。”白朔年一邊收拾餐具一邊說,“主要是基礎配合測試,強度不大。”
楚昭陵“嗯”了一聲,算是知道了。
下午的訓練場空曠而安靜。訓練內容主要是精神屏障的同步建立與防禦測試。白朔年需要將自己的精神力與楚昭陵的協調一致,構築起足以抵禦模擬攻擊的聯合屏障。
過程並不順利。
楚昭陵的精神力像一頭受傷的困獸,充滿攻擊性和不穩定性。白朔年的精神觸須每次試圖靠近同步,都會遭到劇烈的排斥甚至反擊。
好幾次,模擬的精神攻擊幾乎穿透漏洞百出的屏障,尖銳的噪音和扭曲的圖像碎片刺入感官,讓楚昭陵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白朔年同樣不好受。強行協調不同頻的精神力,尤其是匹配度並非報告中那麼高的情況下,對他的消耗巨大。他感到太陽穴突突地跳,一陣陣反胃。
負責監測的訓練官搖了搖頭:“同步率太低,屏障穩定性不及格。林哨兵,你的排斥反應太強了。白向導,你需要更有效地引導,而不是強行融合。”
休息間隙,楚昭陵靠在牆邊,閉著眼,呼吸微促,顯然在忍受感官過載的痛苦。
白朔年在一旁盯著楚昭陵,隨後擰開一瓶舒緩劑遞過去。
楚昭陵沒接。
白朔年歎了口氣,在他身邊坐下,聲音壓低了些,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疲憊和無奈:“楚先生,我知道您可能不信任塔區安排的任何人,也不想再和任何向導搭檔。但現在的狀況,我們彼此折磨對誰都沒好處。至少在執行任務時,我們需要最低限度的配合,否則……”
他頓了頓,留下意味深長的空白。否則任務失敗,否則精神進一步受創,否則可能麵臨更糟糕的後果。
楚昭陵睜開眼,看了他一會兒,那雙篝火將熄般的眼睛裏看不出情緒。最終,他伸手接過了舒緩劑,但沒有喝,隻是握在手裏,盯著塑料瓶裏流淌的液體看。
“我警告過你,和我匹配很困難。”
白朔年隻是微笑的看著他,楚昭陵戒備的看著他。
不知為何,他逞強的模樣竟讓白朔年的心髒震了震,白朔年聽見自己用一種溫柔到詭異的語氣開口:“楚昭陵,我會幫你好起來的,不要抵觸我,好嗎?”
說完他自己都覺得惡心。
但楚昭陵竟真的嗯了一聲,算是默認。他又覺得胸口開始砰砰亂跳,莫名的,想要看楚昭陵流露出順從的的神情。
接下來的訓練,二人嚐試了新的方法。白朔年不再試圖主導和安撫,而是像一片羽毛,小心翼翼地附著在楚昭陵狂暴的精神力流上,觀察它的波動規律,尋找那極其短暫且細微的平穩間隙,然後才嚐試進行微調。
效果出乎意料。雖然同步率提升得依舊緩慢,但屏障的穩定性卻有了顯著改善。排斥反應也減輕了許多。
訓練官的表情緩和了些:“有進步。記住這種感覺。回去後多進行精神圖景的淺層接觸,培養默契。”
白朔年朝教官點點頭。餘光瞥向一旁的楚昭陵,對方垂著頭,辨不清神色。
晚上,白朔年敲開了楚昭陵的房門。“例行公事,”他晃了晃手中的舒緩精油和監測儀,“訓練後的精神圖景梳理,有助於緩解感官負荷,防止後遺症加劇。這是規定流程。”
楚昭陵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臭臉盯著他看了幾秒,側身讓他進門。
房間裏的陳設極其簡單,幾乎看不出生活氣息。白朔年讓楚昭陵靠在床頭,自己拉過椅子坐在旁邊。他倒了些精油在手上搓熱,示意楚昭陵摘下特製的降噪耳麥。
當微涼的手指帶著精油的溫熱觸感貼上楚昭陵的太陽穴時,兩人都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白朔年收斂心神,釋放出微弱的精神力,如同涓涓細流,極其緩慢地探入。這一次,他沒有遭遇猛烈的攻擊,那片冰雪荒原雖然依舊寒冷徹骨,但暴風雪似乎暫時停歇了。
“姓白的,我不明白。”楚昭陵閉隻眼睛,聲音依舊沒什麼起伏。
白朔年笑了一下,等待著下文。
“小少爺,你前途無量。和我這種人匹配圖什麼?”
楚昭陵的聲音平穩無波,白朔年的手頓了頓,看見楚昭陵的眉眼間流露出的脆弱,心神不寧:“楚先生是覺得我別有所圖?”
對方懶得回話,算是默認。他身上的匹配隨著白朔年輕柔的按摩逐漸消散,白朔年勾了勾唇角,低聲問他:“楚先生,這個力度怎麼樣?”
白朔年不願回答,楚昭陵也沒不追問,模模糊糊的摁著,竟生出了久違的困意。
對方溫熱的指尖,輕柔的動作在他的腦海中盤旋,驅散了那些揮之不去的噩夢。他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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