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23 更新時間:25-09-27 11:58
深淵在地表撕開百公裏寬的裂口,將大地分為一南一北兩塊土地。幽藍的能量霧在崖壁翻湧。
新型探頭被熔成鐵水,這是今天的最後一次了。
一名穿著特殊防護服、長著紅頭發的男人對著身旁稍前一點,同樣穿著防護服的男人說:“雖然看了很多次,但這種場景還真是邪門。”
站位稍前的青年男人沒說話,身姿挺立,一雙和能量霧顏色如出一轍的眼睛正盯著渾濁不透底的霧,似乎想看清楚這個幾天前出現的巨大的深淵底下到底有什麼。
事實證明,隻是徒勞。
身後的男人沒得到回答也不尷尬,他都習慣了,就這麼靜靜地站著,等著自己的頂頭上司發話。
片刻的靜默中,裂口依舊被幽藍色的霧氣遮蓋。
太陽即將移到頭頂,溫度也逐漸攀升,如果是正常的霧,早就該被曬沒了,可是眼前的霧氣依舊濃重、渾濁。
“走吧。”
男人開口了,他身後的男人招呼著一旁的兄弟們和研究員離開。
巨型齒輪啃咬金屬的轟鳴聲伴著人類離開,由小到大再變小。
直到轟鳴聲徹底消失,裂口處渾濁的幽藍霧氣開始變得澄澈透亮,可這一變化,無人覺察。
“離開這裏,把心髒交給秘契者。”
這是珝的母親臨死前對珝說的最後一句話。
珝的母親用自己的死亡換取裂口處霧體的瞬間單向通道。
珝的母親成功了,珝出來了。
這是他第一次出來,他從誕生就和母親待在黑暗無光的下麵。
珝被藤蔓托上來,放到地麵上。
他想回頭再看一眼,可是藤蔓不允許,她推著他往前走。
珝沒有辦法,雖然他抗揍,但是他的力量卻很小。
小到整個深淵裏的生物,他一個都打不過。
藤蔓不過稍前用力,就將珝的後背和手臂推得發紅、發腫,但是珝不疼,他感知不到疼痛,所以他是深淵裏最抗揍的小家夥。
“我會做到的,母親。”珝對著藤蔓承諾。
後者不再用力,開始回縮,想要在最後一刻退回深淵,沉淪於深淵。
沒有力道推著珝,他轉身麵向藤蔓,看著她掙紮著、哀嚎著,被幽藍的霧體熔化。
一株藤蔓的生命力太少了,少到隻夠霧體毒性消失一瞬,小到連夠藤蔓回去的能力都沒有。
不過,就算有,她的能量也不夠她活下去了。
稚嫩的男孩站在裂口不遠處,他不明白,為什麼沒有火,藤蔓還會被燒得哀嚎。
有那麼一瞬間,男孩想趴在裂口伸出手去試探幽藍的霧體,但下一刻,又被心中的膽怯製止。
他怕疼,怕極了。
深淵裏的家夥知道單純的拳頭不能讓他痛苦,就換了很多方法教訓他。
深淵裏有毒的東西不少,它們總能讓他疼。
他要找到秘契者,把心髒交給Ta,然後回到深淵,和母親一起沉淪。
可是秘契者在哪裏呢?母親說,秘契者是個人,但是她沒告訴他秘契者長什麼樣子,他應該怎麼找到他。
母親什麼都沒說。
太陽順著深淵裂口的方向移動,很快來到珝的頭頂。
正午了,珝又回頭看了裂口一眼,霧氣翻湧,看起來危險極了。
珝不知道應該往哪走,但是他知道不能留在這裏,夜晚的深淵很可怕。
溫度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珝的頭發被汗水打濕,粘粘的貼著額前白皙的皮膚。
珝抬眼看了眼正烈的太陽,恍惚間,他想起來自己的名字。
他的名字是珝,是母親給他起的。女人說,“珝”是美玉,她希望他長成美玉。
他不是母親親生的孩子,他就是個野生的石頭。
野石頭也能變成美玉嗎?
野石頭低頭,繼續往前走,他想,石頭不用吃喝,他隻用埋頭往前走,走到找到秘契者為止。
珝看著腳下被蝕成焦黑粉末的土地,柔嫩白皙的腳踏在上麵並不好受。
顯然,這是被深淵侵染的土地,沾上了毒性,可以讓他疼痛。
可是他的能量隻夠織成一件長袍把自己蓋住,柔嫩白皙的雙腳隻能裸露在外。
焦黑粉末散發著幽藍毒霧,珝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走出了散發毒霧的黑色土地。
他用寬大的袍子蒙緊了臉,擋住狂烈、卷著黑粉的風,他低著頭,一直走,一直走,直到——
一個黑漆漆的東西映入眼簾,珝抬頭,那一眼,珝以為自己回到了深淵裂口。
一樣的幽藍,一樣的危險,比他這個來自深淵的生物還像深淵土著。
想到這裏,珝不禁有些難過,深淵裏的家夥們欺負他就是因為他一點危險性都沒有,一點也不厲害。
珝有些難過,等到回過神的時候,槍口已經抵上了他的額頭。
珝在母親的記憶裏看到過,這個東西叫槍,要命的。
忽然,珝又走神了,他想,自己是塊石頭,槍能不能要石頭的命呢?
直覺告訴珝,不要嚐試。
珝不敢動,他愣愣地仰頭,一雙漆黑的眼眸茫然地看著麵前的男人,睫羽微顫,他發現自己走進了包圍圈。
他們有四個,每個人都穿著一樣的衣服,槍口也統一指向他。
珝捏緊衣袍的手不自覺送開了。
珝不明白,母親的記憶告訴他,不穿衣服會被當成怪物,可是沒說穿了衣服還會被殺。
衣袍微散,開口正對著麵前幽藍眼眸的男人,皮膚在陽光下白得晃眼。
男人幽藍的眼睛依舊危險,但是他收了**,珝不解地看著他。
不是要殺他嗎?難道又要放了他?
珝沒被放走,另外三個人的槍口還在對著他。
陽光越來越刺眼,珝幾乎要睜不開眼睛了,他努力睜開眼,想看清麵前的男人要對他做什麼,可是卻驚奇地發現,他,不止是他,還有另外三個人,他們沒有被影響。
為什麼呢?
因為他沒和他們穿一樣的衣服嗎?
“哢嚓”
珝被手銬銬了起來,然後身前的衣服被拉緊,合起來的部分被塞到自己手裏。
雖然行動受限,但珝還是能攥緊袍子,不過,也隻夠攥緊袍子了。
他又好又壞,珝想。
幫他拉衣服,但綁走了他。
珝被押進了車裏。
野石頭沒做過這麼高大上的車,他控製不住自己的眼睛,漆黑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一切。
但很快他就收斂了,因為槍口依舊對著他。
珝有些生氣了。
深淵裏的家夥不會來找他,隻有他不小心碰到它們的時候才會被欺負。
明明是他們主動的。
珝還有些委屈。
眼睛幽藍的男人沒再看他,不知道什麼原因,他鬆了口氣。
珝左右兩邊都有人,都拿著槍,槍口依舊對著他。
這很不禮貌,珝看著黑漆漆的槍口,麵無表情地想。
車開了很久,珝坐得很不舒服,他動了動**,想讓自己舒服一點,可是剛開始動,槍口拉近了。
珝不動了。
前麵坐著的不隻那個危險的男人,還有一個紅頭發的男人,看起來除了那個人就是這個男人最大。
紅頭發男人察覺到他的視線,回頭和他對視一眼。
珝聽到他問:“你叫什麼?”
珝抿了抿唇,原本蒼白的唇肉染上粉意,卻在下一秒褪去。
“珝。”
“許?姓啊,我問你全名。”
“珝,我叫珝。”珝有些抗拒,“珝”就是“珝”,沒文化。
一隻來自深淵的小生物在嘲笑外界的人沒文化。
紅發男人顯然沒get到,他挑了挑眉,顯得肆意張揚。
行吧,不樂意說的回基地還不是要乖乖吐出來。
沒人說話,車裏又安靜下來。
珝沒再盯著漆黑的槍口,他看向窗外,沒有一點綠色。
外麵除了無雲湛藍的天空,就隻剩下了無盡的讓他不舒服的黑色。
車走得很快,快到車裏的珝看不清車外的風景。
不過,就算車速慢下來,也沒什麼值得看清的風景。
眼睛一睜一閉間,就像換了個地方。
放空間,珝隱約聽到紅發男人說:“毫無用處……還得一會兒到。”
等到珝回神,車內又安靜下來了。
珝動了動嘴,還是沒說什麼。
到哪裏?他們的家嗎?還有什麼毫無用處?
珝看了一眼從上車就沒睜過眼的男人,冷不丁對上了那雙盛著冷意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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