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940 更新時間：25-12-05 16:56
隨著墨玉淨瓶的回收，蘇澈一行人的戰鬥也隨之進入尾聲。
清點下來，華靈署四個小隊雖有數人受傷，器靈也有不同程度的損耗，但幸運的是無人陣亡，最重的傷便是李煥和之前被機關所傷的隊員。這與之前“拾荒者”偽造的全軍覆沒影像大相徑庭，顯然是對方為了瓦解蘇澈等人鬥誌而施展的卑劣伎倆。
俘虜抓到了七八個，多是基層成員，包括那名僥幸未死的“拾荒者”，但首領和少數幾個核心成員卻趁亂通過隱秘的通道逃脫了，留下了遺憾。
真正令人頭皮發麻的是這處據點的規模。
初步探查發現，這座廢棄紡織廠地下結構極其複雜，“拾荒者”不僅改造了原有的地下室，還秘密挖掘了縱橫交錯的密道和多個大小不一的密室。一些密室裏還堆放著未來得及轉移或處理的文物，數量雖然不及中央倉庫，但加起來也十分可觀。許多文物靈光黯淡，顯然已經過初步的靈力抽取或粗暴對待，極待保護和修複。
這意味著，接下來的清理、封印、文物轉移、鑒定、俘虜審訊、追蹤逃敵……工作量極其龐大，華靈署需要在此駐紮相當一段時間。
魏雲淮背靠著冰冷的金屬架，緩緩滑坐在地。
激烈的戰鬥、生死的邊緣、器靈的消散、龐大的信息量……這一切對於第一次參與外勤任務的他來說，衝擊實在太過巨大。即使戰鬥已經結束，他仍感到手腳有些發軟，大腦嗡嗡作響，思緒紛亂。
他茫然地看著隊員們忙碌地處理傷員、禁錮俘虜、初步封鎖通道。
指尖那暗紅的鏽跡在過度使用靈力後，隱隱傳來灼痛。
他回想起進入暗室後銅鏡的詭異掉落與標記攻擊，想起那對淨瓶姐妹跨越千年的悲劇，想起蘇澈冷酷卻有效的戰術，想起霜明那始終莫測的態度和關鍵時刻的出手……一樁樁，一件件，看似合理，卻又總覺得透著某種說不出的古怪。
尤其是華靈署眾人的配合，以及蘇澈對清露出手時機的把握，精準得仿佛早有預演。還有外麵小隊“靜止”般的狀態。這一切，真的隻是“拾荒者”的詭計和己方的戰術嗎？
“魏先生。”
蘇澈的聲音將他從紛亂的思緒中拉回。
魏雲淮抬起頭，看到蘇澈走了過來。他身上的作戰服沾染了些許灰塵和血跡，但神情依舊沉穩，隻是眉宇間帶著疲憊。
“這次多虧了你敏銳的感知，戳破了他們的謊言，也幫助我們找到了不少隱藏的文物。”
蘇澈語氣平和。
“現在戰鬥基本結束，但後續工作剛剛開始。我們急需對這裏發現的文物進行初步鑒定、分類和緊急處理，判斷其受損程度、靈力屬性以及潛在風險。隊裏雖然有戰鬥人員，但專業的文物鑒定師和修複師極少，像你這樣擁有特殊靈力感知的更是鳳毛麟角。”
他目光誠懇地看向魏雲淮。
“我知道你剛經曆惡戰，身心俱疲。但時間緊迫，有些文物狀態很不穩定，拖延可能會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能否請你……協助我們進行初步的文物鑒定工作？”
魏雲淮看著蘇澈的眼睛，那裏麵似乎隻有對工作的負責和對文物的關切。他想起那些被禁錮、被抽取靈力、甚至靈體消散的文物，心中的責任感壓過了疲憊和疑慮。他是修複師，保護文物是他的天職。
“我……盡力。”
魏雲淮撐著身體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聲音還有些沙啞，但眼神已經重新凝聚起專注的光芒。
“需要我怎麼做？”
蘇澈點了點頭。
“我會讓沈青將初步發現的文物集中在幾個相對安全的區域。你主要依靠靈力感知，判斷其核心靈蘊是否完整、有無被汙染或異常波動、以及大概的年代和器物品類，做好標記和記錄。遇到特別不穩定或無法判斷的，立刻通知我或霜明閣下。注意安全，量力而行，不要過度消耗。”
“明白。”
魏雲淮應道。
就在這時，霜明不知何時也已走近，他依舊沉默，隻是目光淡淡地掃過魏雲淮略顯蒼白的臉和那雙重新燃起工作熱情的眼睛。
蘇澈也看了一眼霜明，對魏雲淮道。
“霜明閣下會在此區域警戒，你有任何問題或發現，可以隨時求助。我先去安排其他事宜。”
看著蘇澈轉身離去的背影，魏雲淮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殘留的不安和身體上的疲憊，走向第一批被集中過來的待鑒定文物。
紡織廠的清理工作有條不紊地推進了數日。
白日裏，魏雲淮埋首於成堆的文物之中，憑借日益熟練的靈力感知進行著鑒定和初步安撫工作。指尖的暗紅在頻繁使用靈力後，緩慢而堅定地擴大著範圍，如同附骨之疽，帶來持續的隱痛和虛弱感，但他無暇他顧。
夜晚，疲憊的隊員們輪流值守，修複破損的封印，警戒可能殘存的“拾荒者”或未知危險。
霜明大多數時間依舊神出鬼沒，偶爾出現在魏雲淮附近，沉默地看著他工作，或是在某些靈氣異常波動的區域獨自徘徊，目光深遠，不知在探尋什麼。
平靜的表象在一個深夜被徹底打破。
慘叫聲和急促的警報幾乎同時劃破寂靜。聲音來自一處存放著部分高危文物的臨時庫房方向。
當值隊員們迅速反應，但當蘇澈和魏雲淮趕到時，隻看到觸目驚心的景象。
臨時庫房的防護靈陣被一種極其鋒銳的力量撕開，門口兩名值守隊員倒在血泊中，已然氣絕，他們的器靈本體黯淡地滾落一旁，靈蘊盡散。庫房內一片狼藉，幾個特製的封印容器被打破，裏麵原本鎮壓的幾件煞氣較重的文物不翼而飛。
更令人心悸的是空氣中殘留的劍氣——冰冷，帶著一種古老而邪異的殺伐之意，與霜明的劍氣有幾分相似，卻又截然不同，更加暴戾，充滿了毀滅與貪婪的氣息。
“是劍靈！非常強大的劍靈！”
一名擅長感知的隊員臉色慘白地彙報。
蘇澈臉色鐵青，立刻下令全麵戒備，搜查整個廠區。
然而，就在眾人驚疑不定之際，一直如同影子般存在的霜明，卻第一次表現出了異常主動的反應。
他原本站在稍遠的陰影中，在感受到那股殘留劍氣的瞬間，那雙始終古井無波的眼眸驟然收縮，仿佛被觸及了某種禁忌。
他沒有與蘇澈或魏雲淮交流一句，玄衣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獵豹，朝著那股劍氣殘留最濃鬱的方向，疾追而去。速度快到隻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殘影。
“霜明！”
魏雲淮忍不住喊了一聲，心中湧起強烈的不安。霜明從未對華靈署的事務表現出如此主動的關注，更別提如此明顯的情緒波動和殺意。那個黑影劍靈，究竟和他有什麼關係？
“跟上！保持距離，注意支援！”
蘇澈當機立斷，帶領一隊精銳緊隨其後，魏雲淮也被要求同行——蘇澈或許認為，關鍵時刻魏雲淮的靈力或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他們追隨著霜明留下的細微劍氣痕跡和前方隱約傳來的能量碰撞聲，深入紡織廠地下最錯綜複雜的廢棄管道區和天然岩層裂縫區域。
最終，在一處巨大的、如同被掏空山腹般的天然洞窟中，他們看到了令人震撼的一幕。
霜明玄衣翻飛，周身銀色劍氣如同狂龍亂舞，照亮了半個洞窟。而與他對戰的，是一團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影子，隻能隱約看出一個人形的輪廓，手中握著一柄不斷吞吐著暗紅血光的扭曲長劍虛影。
兩者的戰鬥完全超越了尋常執行者與器靈交鋒的層次。
劍氣縱橫交錯，每一次碰撞都引發空間的細微震顫，在堅硬的岩壁上留下深不見底的切痕。沒有華麗的術法，隻有最原始的劍意比拚，凶險到了極致。
那黑影劍靈的劍法詭譎狠辣，充滿吞噬與腐蝕的意味，暗紅劍氣所過之處，連岩石都仿佛被抽幹了生機，變得灰敗。霜明的劍氣則依舊冷冽純粹，帶著斬斷一切的決絕，但在那暗紅劍氣的侵蝕下，竟也顯得有些滯澀。
雙方顯然都已拚盡全力，身上都帶著傷。
霜明玄衣破損，肩頭一道深深的傷口正不斷滲出銀色的靈光，而非血液。那黑影也似乎被霜明的劍氣所傷，輪廓搖曳不定。
戰鬥持續了不知多久，激烈程度讓趕到的華靈署眾人根本不敢貿然靠近，那種層次的劍氣亂流，沾上一點都可能非死即傷。
終於，在一次驚天動地的對撞後，兩道身影猛地分開。
霜明單膝跪地，以劍拄地，才勉強沒有倒下，他周身劍氣黯淡，靈體變得異常透明，尤其是肩頭的傷口，銀光流逝的速度加快，顯然受到了本源性的創傷。他之前修複的鏽跡所在的位置，似乎也隱隱有光華不穩的跡象。
那黑影同樣不好過，身形模糊得幾乎要散開，暗紅長劍也明滅不定。它怨毒地看了一眼霜明和華靈署眾人，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猛地化作一道血光，朝著洞窟深處一個隱秘的裂縫遁去，瞬息消失不見。
“追！”
蘇澈立刻下令，但那裂縫狹窄且充滿不穩定的空間波動，顯然是一處早已準備好的逃生密道，短時間內難以追蹤。
蘇澈迅速安排人手嚐試追蹤和封鎖可能出口，自己則帶人來到霜明身邊。
此刻的霜明，氣息萎靡到了極點，之前那冷硬強大的形象不複存在，靈體透明得仿佛隨時會隨風消散。
他試圖運轉靈力自愈，但那傷口處纏繞著詭異的暗紅能量，不斷阻礙著修複，甚至反向侵蝕。
魏雲淮看著霜明虛弱的樣子，心髒像是被攥緊了。
他從未見過霜明如此模樣。
幾乎沒有猶豫，魏雲淮快步上前，在霜明有些詫異的目光中，蹲下身，伸出手掌，懸在霜明肩頭傷口的上方。
“你……”
霜明想說什麼，聲音卻低弱無力。
“別動。”
魏雲淮低聲道，閉上眼，全力催動體內所剩不多的溫和靈力。柔和的白色光暈從他掌心湧出，包裹住霜明的傷口，嚐試驅散那些暗紅能量，並注入生機。
然而，那暗紅能量極其頑固，魏雲淮的靈力與之對抗，消耗巨大。他感到一陣陣眩暈襲來，體內傳來空虛的疼痛。
更明顯的是，他右手食指上那片暗紅的鏽跡，如同被澆了油的火焰，猛然擴散開來。顏色變得更加深沉刺目，瞬間蔓延到了半個指節，並且向著指甲和手背方向侵蝕，帶來燒灼般的劇痛。
“呃……”
魏雲淮悶哼一聲，額頭冷汗涔涔，但他沒有停下靈力的輸出。
霜明清晰地看到了魏雲淮手指的變化，也感受到了那湧入自己傷口的靈力中夾雜的、屬於魏雲淮生命本源的微弱氣息。他那雙因虛弱而有些渙散的眼眸中，波動了一下，似乎想掙脫，卻因為傷勢過重而無力動作。
在魏雲淮不計代價的靈力灌輸下，傷口處的暗紅能量終於被漸漸驅散、中和，霜明的靈體也稍微穩定了一些，不再那麼透明，但距離恢複還差得遠。
魏雲淮卻因靈力過度消耗和鏽跡侵蝕加重，眼前一黑，軟軟地向後倒去，被旁邊的蘇澈一把扶住。
“快！帶他們回去！立刻治療！”
蘇澈的聲音帶著些急迫。
洞窟內重歸寂靜，隻留下激烈戰鬥後的狼藉和淡淡的血腥氣息。突如其來的黑影，霜明反常的追擊與重傷，魏雲淮加重的“靈蝕”……重重迷霧，似乎剛剛揭開了一角，卻又陷入了更深的黑暗。
那個與霜明兩敗俱傷的黑影劍靈，究竟是什麼來頭？它與霜明，又有何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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