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12 更新時間:25-11-16 08:21
“一個思念妻女的普通值班員。”九山低聲自語,話語裏帶著一絲莫名的沉重。
常垸沒有回應,隻是將信紙按照原來的折痕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回信封。他的手指繼續在抽屜裏探尋。
很快,他的指尖在抽屜最裏側觸到了一個異樣的東西。
一個堅硬被揉成一團,又似乎被人小心翼翼展開撫平過的紙團。
他將紙團取出,緩緩展開。
月光下,上麵是幾行用鉛筆寫下稚嫩卻因為用力過度而幾乎劃破紙背的字跡。
“爸爸,我想回家……”
“山神不喜歡我嗎?為什麼選我?我害怕……”
“它的眼睛……好多眼睛……在牆裏麵……”
短短幾行字,卻像是帶著刺骨的寒意。
讀到這裏,常垸和九山不約而同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那個被鎮民們口口相傳庇佑一方的“山神”,在這個名叫小玲的女孩筆下,竟然是如此令人恐懼的存在。
“”為什麼選我”……”牆裏麵的眼睛”……”九山壓低聲音,重複著這幾個令人不寒而栗的關鍵詞。
常垸將這張承載著絕望的紙條也妥善收好。
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這個抽屜裏,還隱藏著更關鍵的線索。
他沒有再零散地翻找,而是幹脆將整個抽屜抽出,放在了地上。
他的手指戴著手套,如同最精密的儀器,在抽屜的底板和側壁上一寸一寸地摸索著。
“這裏。”
終於,在靠近抽屜背板的一個極其隱蔽的接縫處,他的指尖觸到了一絲異樣的凸起。
他稍一用力,一塊薄薄的底板被撬開,露出了一個狹窄的夾層。
夾層裏,靜靜地躺著一本小冊子和一張硬質卡片。
常垸先取出那本薄薄的、封麵印著“工作日誌”四個紅色字樣的小冊子。
他快速翻閱著前麵的內容,大多是些日常的設備巡檢記錄、天氣觀測數據,筆跡工整,一絲不苟。
然而,當他翻到日誌的最後幾頁時,臉色驟然一變。
之前的工整筆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潦草、狂亂,仿佛用盡全身力氣寫下的字句。
“八月十一日。異常能量波動加劇!讀數持續爆表!所有警報係統完全失靈!無法聯係外界……”
“八月十二日。他們來了……是老村長帶人上來的……他說……他說必須要有新的”容器”才能平息”山神之怒”……”
“我阻止不了他們……我阻止不了……”
“他們帶走了小玲!我的小玲!!”
“永別了……”
日誌到此戛然而止,最後一筆帶著絕望的拖痕,幾乎撕裂了紙頁,墨水在紙上暈開,像一灘幹涸的血。
常垸的心,隨著那最後一劃,緩緩下沉。死寂的空氣裏,仿佛還能聽到一個父親最後的悲鳴。
他沉默地合上日誌,拿起那張硬質卡片,用指腹輕輕擦去上麵的浮塵。
那是一張塑封的工作證。
照片上,是一個穿著舊式藍色製服、麵容憨厚、笑容靦腆的年輕男人。
姓名欄,清晰地印著三個字:李誌國。
九山看著工作證上那張帶著樸實希望的笑臉,又想起那封充滿溫情的家書,那張稚嫩絕望的紙條,以及那本日誌最後的血淚控訴。
所有的線索碎片,在這一刻瞬間拚湊完整,勾勒出一個殘酷到令人發指的真相輪廓。
“所以,根本沒有什麼山神庇佑……”九山的嗓音因壓抑的憤怒而變得沙啞,“是這個通訊站的某種能量泄漏,意外喚醒或者……製造了山裏的某個東西。”
他頓了頓,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鎮上的那些人,為了所謂的”平息”,或者說,為了封住那個讓他們恐懼的泄漏點,就形成了用活人獻祭的……狗屁傳統。”
“李誌國,還有他那無辜的女兒小玲……就是最早的一批犧牲品。”
死寂的值班室裏,隻有兩人壓抑而沉重的呼吸聲。
常垸將工作日誌、信件、紙條和工作證,每一樣都小心地收入背包中的證物袋裏。這些東西,每一樣都是血淋淋的證據。
“這裏應該還有更多線索。”常垸站起身,目光掃向房間深處,“這裏隻是一個開始。”
九山重重地點了點頭,兩人正準備離開值班室時,常垸忽然停下腳步,視線再次定格在那張淩亂的辦公桌上。
“等等。”
他重新走回辦公桌前,仔細觀察著桌麵上每一樣物品的擺放。
倒扣的咖啡杯、散落的筆、翻開的文件……每一樣東西的位置都透露著主人離開時的匆忙與慌亂。
但有一個細節,很奇怪。
桌角放著一本小小的台曆,翻開的那一頁,日期是八月十五。
而剛才他們進門時看到,牆上的那張大掛曆,定格在八月十二。
三天的時間差。
“李誌國在最後的日子裏,每天都在翻台曆。”常垸伸出手指,點向台曆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筆記,“你看這些記錄。”
九山湊過來看,隻見台曆上,從十二號開始,每一天都用紅色的水筆畫上了一個沉重的叉號。叉號旁邊,還寫著簡短的字句。
“八月十三:小玲今天很安靜,不哭了。我把她藏在了儲藏室。”
“八月十四:她說又看到了牆裏的東西,但不肯告訴我具體是什麼。她隻是發抖。”
“八月十五:他們要來了。我藏不住她了。”
九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仿佛能看到那個絕望的父親,在生命的最後三天裏,是如何在恐懼和煎熬中度過的。
“這個父親……在最後的時刻,一直在拚命保護他的女兒。”九山的聲音控製不住地有些顫抖,“但最終還是……”
常垸沒有說話,隻是伸出手指,沉默地翻開了台曆的下一頁。
八月十六。
空白。
什麼都沒有。
因為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李誌國已經死了。
“走吧。”常垸合上了台曆,聲音聽不出情緒,“還有其他房間要搜。”
兩人離開值班室,沿著陰冷幽暗的走廊繼續向建築深處走去。
走廊兩側是一間間辦公室,門牌上模糊地寫著各種職務:技術員室、維修工休息室、資料室、站長辦公室……
他們推開每一扇門,裏麵都透露著與值班室同樣匆忙離開的痕跡。文件散落一地,椅子東倒西歪,仿佛這裏的人是在同一時間,接到了某個命令,集體蒸發了一樣。
但奇怪的是,所有房間裏,都沒有發現任何屍體或者血跡。
“人都去哪了?”九山緊握著武器,警惕地掃視著四周,低聲問道。
常垸沒有回答,他的注意力已經集中在下一間辦公室——站長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比其他的要大一些,裏麵的陳設也更講究。但同樣的,這裏也像被颶風席卷過一般混亂。
常垸的目標很明確,他直接走向那個看起來最結實的鐵皮文件櫃。櫃門沒有鎖,他拉開櫃門,在裏麵堆積如山的文件中迅速翻找。
很快,他抽出了一份用牛皮紙袋密封的加密技術報告,標題是《7號山區異常能量場監測數據分析》。
報告顯示,從十幾年前通訊站建成初期開始,這裏的設備就監測到了微弱但持續存在的異常能量波動。起初數值很小,並未引起重視,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能量波動越來越強烈,頻率也越來越不穩定。
報告的最後幾頁,數據圖表已經完全變成了雜亂無章的狂亂曲線,旁邊用紅筆標注著:“超出測量上限!”“設備過載!”“無法解析!”
“能量泄漏確實存在。”常垸將報告遞給九山,“而且規模和性質,遠比我們想象中要嚴重。”
就在這時,九山在站長辦公桌最底下的抽屜裏,有了新的發現。
“安居,你看這個。”
九山從抽屜深處摸出了一串鑰匙,鑰匙上掛著一個黃銅小牌子,上麵刻著兩個字:
地下室。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想法。
辦公樓裏能找到的線索,或許已經到了盡頭。
而真正的秘密,那個被隱藏了十幾年的核心,可能就在他們腳下。
常垸收好那份至關重要的技術報告,九山則將那串冰冷的鑰匙緊緊握在手心。
是時候去地下室看看了。
常垸和九山從站長辦公室出來。
走廊的光線來自窗外,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影子。
主控室的門開著,夜鶯正蹲在一台半人高的機櫃前,背影顯得很專注。她手裏拿著一把螺絲刀,正在撬動一塊鏽蝕的金屬蓋板。
九山走過去。
“情況如何?”
夜鶯頭也沒抬,聲音裏帶著一股子疲憊。
“一團糟。”
她終於弄開了蓋板,一股陳舊的灰塵味散發出來。她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
“這些東西停擺的時間太久了,裏麵的電路板都長綠毛了。想讓這裏恢複供電,除非我們能找到備用元件,把這一半的設備都換掉。”
她用螺絲刀指了指機櫃內部盤根錯節的線路。
“沒有備用電源嗎?應急的那種。”九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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