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66 更新時間:25-10-20 21:03
我的寫作之路不算順利,被退稿是常有的事。
之後我不再拘泥於刻畫我跟初寒之間的事情,我開始寫方方麵麵的,寫我在工廠裏的工作,寫我被工友言語霸淩的細節,寫我室友的欺善怕惡和孤立。
寫這些還不夠,我還添油加醋,胡編亂造,為了博取看點,我把我的文章寫成了人間煉獄,把人性的惡寫到了極致。
到了筆下言語極度匱乏的時候,我就會去拜讀別人的文章,感受別的作家文字的細膩。
偶然讀到了兩個男性之間感情故事的時候,我的大腦陷入了一片空白,三觀也隨之被顛覆了。
看著文章裏細膩的文字和青澀的情感拉扯,我的臉像是被刷了紅色的染料一般,久久難以消退。
可能是我看到的世界太小太小了,我渾然不知兩個男孩子之間也是可以有純潔美好的愛情的。
我似乎一點都不排斥這種超出我思維範疇裏的情感文章,看完一篇我又迫切的找了另外一篇。
好幾個夜裏,我連著看了數十篇這樣的文章。
我很慚愧,總覺的看了什麼不能看的東西,好多時候,我總陷入在這種低潮的狀態裏,我害怕我也會變成這種感情依賴的寄托者。
直到有天光頭搶了我的手機,在宿舍裏念出了我正在看的文章,我就開始變得害怕這種感情了。
“小白臉沒想到你竟然是同性戀!”光頭把我的手機舉的高高的,在宿舍裏晃蕩。
我抓著光頭的手,要去搶我的手機,我想辯駁,我不是同性戀,我不是。可是我不會說話,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大哥同性戀的手機你也敢碰,不怕得病嗎?”宿舍另外一個人起我的哄。
光頭立馬把手機往地上扔,嘴裏還十分嫌棄的說著“媽的,老子可不想得病,你個死同性戀,離我遠一點。”
我想撲過去抓住手機,可是手機接觸地麵的時間不過一秒,我壓根來不及。
我聽到了玻璃碎裂的聲音,也看到了碎片飛濺到我腳邊。
我瘋魔了一般撲過去推開了光頭,撿起地上的手機揣進懷裏,用衣服用力的擦著上麵並不存在的灰塵。
“你居然敢推老子!你不想活了嗎?!”光頭狠狠地踢了我一腳。
這一腳的力氣實在是重的嚇人,我壓根承受不住,往地上栽去。其他幾個見狀,也加入了光頭毆打的陣仗裏。
他們一起用拳頭砸我,拿腳踹我。
我死死地抱著手機,拳頭就像落花一般,在我眼前綻放,疼痛驅使我不得不在地上翻滾。宿舍外有好多看熱鬧的人,好多好多。
起初我還能聽到他們在我耳邊叫囂,罵我“死同性戀”,直到不知是誰拔掉了我耳朵上的助聽器,我的世界才變得如同死寂一般,沒了任何聲音。
我都不知道宿管是什麼時候上來拉架的,我身上的疼痛沒斷過,哪怕他們已經被迫停手了,我卻還是感覺有人在打我。
我抱著手機狼狽的躺在地上,血漬染在了地上,暗紅色的小血灘裏是臥著的是我的助聽器。
助聽器不再是光滑的、圓潤的,而是四分五裂的屍體碎片。
我的淚瞬間就湧出了眼眶,我連初寒送我的唯一兩樣東西都沒保護好,我抽泣著,身體也不受控製的微微顫抖。
我的耳朵聽不到聲音了,我隻能看到周邊圍著的人在笑,笑我的狼狽,笑我的難堪。
從藥店回來,宿管卻突然給我調換了宿舍,還好心的幫我把手機拿去修了。
現在換不換宿舍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用了,所有人都鄙夷我,厭棄我。
光頭到處造謠我是同性戀,很多工友都對我避而遠之,將我視作怪物。他們害怕我,怕我會愛上他們。
多麼可笑呢,我連戀愛都沒談過,也沒感受過被愛的滋味,一個不懂愛的人,哪裏會愛上什麼人呢?
我把這些全都寫進了我的文章裏,仿佛這些全都是我的恥辱歲月史書一般。
湊齊了欠薑越的那些醫藥費之後,我第一時間就離職了。
我想去北城,想去找初寒。
廠裏的工資結清之後,我把錢清算好轉給了薑越,沒有一點猶豫刪掉了他的微信。
快過年了,不知道初寒在北城過的好不好。
去北城的前一晚,我逛了一趟夜市,攥著兜裏僅剩的幾張又舊又皺的紙幣跟賣衣的攤主掰扯了很久。
我的衣服被工廠裏那些欺負我的人剪成了破布條,已經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能穿在身上了,現在身上還穿著單薄的秋衣。
寒風裏,我瑟瑟發抖,嘴唇發紫,在備忘錄裏打字跟老板溝通的手早已凍得麻木,抖成了篩子。
賣衣服的攤主看我臉上到處是傷口,實在可憐,便同意低價賣了我一件棉襖。
棉襖穿在身上的時候,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
今天是元旦,不是手機提醒,我都忘了。
初寒應該不生氣了吧,都過去好久好久了。
我顫顫巍巍的把手機握在手裏,打一句話都費了好一陣時間,消息點了發送那一刻,我有些不敢看手機,便將手機揣進了兜裏。
手機躺在兜裏十幾分鍾過去了,還是沒有一點響聲,冷戰的這些時日裏,其實我也忍不住給他發了信息,不過都石沉大海了。
坐上去北城的火車,我心裏很是激動,激動到整晚都沒怎麼睡著,偶爾看著天上的星星,數數有多少顆,偶爾看著變換的站點,細數著還有多少站到北城。
第二天早上,初寒破天荒的回了我的信息。
初寒:[元旦快了。]
失聯了快一個月了,終於舍得給我回一條信息了。看著這條信息我激動到雙目含淚。
我有好多話想跟他說,想跟他說我寫文章賺了錢,想跟他說還清了薑越那一筆醫藥費,還想跟他說我就快到北城了。。。。。。
這些話,還是見麵再說吧。
看著他回複的信息,我帶這些玩笑的語氣調侃他,今天不是元旦了。
我不想跟他周旋這些有的沒的,管他是不是元旦呢,我的目的不至於此,隨即給他又發去了一條信息。
初雨:[小寒,我來北城了,要來接我嗎?]
初寒又傷我了,他說他不來。
不過我猜他肯定是誆我的,我不信他會不來火車站接我。
下了火車之後,我拿圍巾把下半張臉裹得嚴嚴實實的,我怕他看見我我臉上那些還未淡下去的傷疤。
刷身份證出去的時候,我看見候車廳盡頭的熟悉的身影。
那個肥大棉襖下的孩子好像又長高了不少。
我好想飛奔過去,用最快的速度出現在他身邊。
可是不能了,我和他之間有了嫌隙,不再如初了。
初寒變得更沉默了,他很乖順的接過我手上提著的袋子,跟在我身後。
我回頭看他的時候,他就閃躲著雙眼,看向別處,盡量不跟我目光交彙。
即便他這般躲藏,我還是將他的疲憊盡收眼底。
他瘦了許多,眼睛也變得更深邃了,眸中輕狂不再,隻剩深沉。
[這次來了,我就不走了,在北城找一份工作。]我絮叨的跟他比劃。
初寒隻是淡淡的“哦”了一聲,沒有說別的話。
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他有在刻意的疏遠我,從接過我手中的東西到現在,都不願意跟並排走著,硬是要往後緩個三兩步。
[小寒,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我當時也是在氣頭上,不是有意要說那種話傷你的,而且薑越的。。。。。。]還沒比劃完,就被初寒打斷了。
初寒上下打量了我幾眼,隨後停在了原地,跟我比劃起來[哥,我沒生氣。]
看到他跟我打手語,我一瞬間就心虛了起來,他是不是知道我沒有帶助聽器。
[可是你一直不回我的信息,難道不是還在生氣嗎?]我又問他。
初寒搖搖頭,跟我打手語[不敢回,怕回了就忍不住想給你發信息打電話。]
我對他的做法表示很不理解,想我不是更應該給我發信息打電話嗎?
初寒似乎怕我再多說什麼,於是轉頭就拉著我的手腕往前走,走的很急、很快。
這一次,初寒沒有帶我去住什麼小旅館,而是帶我去了一個破舊的出租屋,出租屋裏雜亂無章的放著他的東西。
[你在外麵租房了?]我問他。
初寒將地上的資料撿起來放回桌上,給我騰了一個落腳的地,出租屋有些亂,一看就是平時沒有收拾。
[前段時間租的,不想住校。]初寒回我。
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他哪裏來的錢租房子,結果轉頭就看到了衣架上掛著的某平台外賣的衣服。
看到這件熟悉的外賣衣服,我是又氣又心疼,好好的上著學,怎麼偷偷跑出來租房送外賣了。
初寒似乎是知道我要問什麼了,立馬就打著手語跟我解釋[欠薑越的那一筆醫藥費,我就快湊齊了,你放心,沒耽誤學習,我都是下午放學了才出去送外賣的。]
看到這話,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把心頭那些堆砌的酸楚全部吐出去,我的指尖有熱流在翻騰,[你傻嗎?我隻要你好好上學,你還不上不是還有我嗎?]
[哥,你說你不是我哥的時候,我的心就跟壞掉了一樣,我感覺你這輩子都不會再要我這個弟弟了。]初寒比劃著,眼角顫的厲害,眼眶裏裹著一層厚厚的透明玻璃。
指尖扣進掌心,我借著力狠狠的往初寒心口砸了一拳,初寒眼眶裏的那層玻璃被我這一拳的重力給打的稀碎了。
我用力咬了一下腮邊軟肉,抬手比劃[我就你這麼一個弟弟,我不要你誰要你,除了我,哪個哥哥受得了你這樣的臭脾氣。]
初寒把我攬進懷裏,熱淚就這麼一滴接著一滴打濕了我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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