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75 更新時間:25-10-09 08:03
席非毅在春末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翻了個身,原形畢露,壓塌了陪伴他數十日的辦公床,兩條孔武有力的尾巴差點拍翻了整排員工宿舍。
終於得以恢複力量的席非毅請了一天假出去撒歡,洛琴昌隻得調休陪他。
電玩城裏,洛琴昌開了一瓶汽水,倚著台球桌,緊盯跳舞機上蹦躂的席非毅。
“琴哥你不玩嗎?”席非毅汗涔涔跑下來,就著他手裏的汽水咕嚕嚕喝了兩大口。
“老胳膊老腿,蹦不動了。”洛琴昌敲他腦門:“本來你能順利轉正漲薪,咱們還可以像湯淺皊鹿她們一樣出去合租,現在好了,還得接著擠宿舍。”
席非毅捂頭,癟嘴委屈道:“我轉正了也沒多少錢,我隻是個助理啊。”
“行了,還想玩什麼就趕緊玩。”洛琴昌抬腕看了下時間:“我就調了半天,下午還要去見當事人呢。”
席非毅不依:“半天到不了遊樂園。”
“你又買不了兒童票,去遊樂園幹嘛?”洛琴昌肉疼:“給我留點煙錢。”
席非毅義正言辭:“那就戒了吧。”
洛琴昌抓住他的兩隻耳朵使勁兒搖晃:“你以為是誰把我逼成老煙槍的?啊?還不是愁你愁的!”
“啊啊啊啊啊琴哥我錯了。”席非毅受不了這樣的搖晃,腦漿都要給他搖勻了。
洛琴昌鬆了手,喝完汽水用投籃的姿勢把空瓶丟進遠處的垃圾桶,得到了附近路人的掌聲。
席非毅揉了把耳朵,“琴哥,我想吃兔腿。”
洛琴昌倒抽一口涼氣:“兔崽子,你把我吃了得了!”
席非毅還在成長,他沒有辟穀修行,食欲日益膨脹,最近看唐皊鹿都忍不住咽口水。
兩人僵持不下,九天的聲音突兀地介入:“一定要兔腿麼,牛排可以嗎?”
他們不約而同扭頭,九天抱著個玩偶,身旁是頭戴牛角發光發箍麵無表情的陟司。
“……”
洛琴昌猛地背過身笑岔了氣。
九天今天出外勤,明其名曰體察民情,在電玩城逛了一圈,碰到他們。
陟司中午約他吃西餐,卻不想半路撿了兩個蹭飯的。
洛琴昌厚著臉皮點菜,連沙拉都是全肉的。
席非毅不挑食,刀叉並用,大快朵頤。
洛琴昌倒了果汁,舉杯向陟司:“敬謝哥。”
陟司視若無睹,切好牛排,將盤子推到九天麵前:“吃吧。”
九天正興致勃勃擺弄腿上的玩偶。
陟司耐著性子,輕聲哄道:“先吃飯,一會兒再玩。”
九天便將玩偶塞到他懷裏,然後叉起牛排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洛琴昌不忍直視,掩麵做了幾個深呼吸,想笑又不敢笑,隻得遁去洗手間。
在隔間裏躲著抽了一根,剛平複心情,緊接著隔壁女衛的尖叫聲長驅直入,穿透耳膜,闖進顱腔回蕩不息。
洛琴昌受不得這種尖銳的聲波攻擊,扶著腦袋出去一探究竟。
幾個服務生圍在門口,正商量著要不要打電話報警。
洛琴昌頓覺有異:“怎麼了?”
服務生忙道:“裏麵有蛇。”
“蛇?”洛琴昌挑眉:“我會抓,能讓我進去嗎?”
服務生愣了下,一時拿不定主意。
洛琴昌敲了敲門框,朗聲問:“裏麵還有人嗎?”
邊上的女生小聲告訴他:“大家都跑出來了,沒有人了。”
“好。”洛琴昌擼起袖子就往裏走。
那蛇有人手臂粗細,花紋鮮豔,三角腦袋搭在自己尾巴上,盤成一坨駭人巨物。
洛琴昌眼都不帶眨地捏住它的七寸,一把抓起。
蛇尾絞住了他的上臂,洛琴昌不帶一刻停留,大步往外走去,在眾人驚見連連中冷靜道:“我來處理它。”
現在是用餐時間,餐廳裏人多,他轉頭問服務生:“我從後門走,不用報警,我知道該往哪裏送。”
服務生一邊道謝一邊引路。
洛琴昌出去之後為了掩人耳目,直接把蛇揣進了懷裏,攏緊外套道:“這點修為就敢到人間,你破殼的時候沒把腦子帶出來?”
大花蛇一動不動裝死。
席非毅吃了個八分飽,收到洛琴昌的消息還戀戀不舍拿了贈品的甜點走。
他們在停車場彙合。
洛琴昌捂著發達的“胸肌”道:“我今天出門就該看黃曆,盡帶孩子了。”
席非毅無辜道:“我又怎麼了?”
九天看著他的鼓鼓的胸襟,伸出手隔空感應了一下,而後道:“受傷了。”
陟司打開車門,冷著臉道:“帶回事務所。”
白天事務所還要營業,大花蛇在寵物籠裏待到夜幕降臨才被重新提出來。
蛇血的腥氣瞬間彌漫開來。
湯淺舉著空氣清新劑一陣狂噴:“這是割到大動脈了吧?”
洛琴昌已經做過緊急處理,這些血都是大花蛇吐的。
落地後,大花蛇化作十歲左右的男童,赤身**站在人前,背後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
湯淺一看,驚道:“他要化蛟了。”
五百年化蛟,千年化龍,這是蛇妖成為龍神的必經之路。
洛琴昌揮手示意湯淺別再叨叨這種常識,他丟了一件襯衫讓過去,然後朝他努下巴:“你不好好在老家渡劫,跑來人間做什麼?”
小童笨拙地套上衣服,抿嘴不語。
唐皊鹿倒了一杯熱水遞過去:“你叫什麼名字?”
他兩手伸不出袖口,拖著袖管捧過水杯,低聲回答:“千回。”
洛琴昌沒好氣道:“我先問的。”
“我、不知道。”千回聲音減弱:“我一直躲在洞穴裏,聽到打雷的聲音,然後洞穴坍塌,我嚇得到處跑,餓得沒有力氣,剛想吃人填飽肚子,就被雷劈了。”
千回身上沒有人的血腥,但洛琴昌還是皺著眉頭質問:“你吃人了?”
“沒有。”千回搖頭:“我還沒吃,就挨了打,有個道士用道法追殺我好幾個月,蛟龍劫至,我怕在化蛟的時候被他打斷,就躲進了人多的地方。”
唐皊鹿小聲道:“他居然是在人間長大的。”
湯淺覺得奇怪,“五百年修為,打不過一個道士?”
洛琴昌搖頭:“若是道法了得,也不是沒可能。”
唐皊鹿激動地問:“那我們能收留他嗎?”
席非毅對千回的到來大為不爽:“渡劫就要靠自己,躲在我們這兒也化不了蛟,養好傷就讓他走吧。”
湯淺意味深長道:“哎呀呀,有人吃醋了。”
千回把水杯放到桌上,怯生生地問:“可以給口吃的嗎?我吃完就走。”
唐皊鹿風風火火往外跑:“我這就出去買飯!”
其餘同事也紛紛獻上零食。
陟司雖是這幫人的精神領袖,但像千回這種情況,還是要按照流程去報備。
他在辦公室裏打電話,九天見外麵烏雲密布,拿起傘道:“我去接一下唐皊鹿。”
……
霎時間,雷雨傾盆,唐皊鹿拎著兩袋熱騰騰的便當走出便利店。
行人匆匆,唐皊鹿念著還在餓肚子的千回,不由加快步伐。
她體態輕盈,踩過積水甚至都濺不起什麼水花。
偏在這十字路口,桃木引驚雷,遍地電光以水為媒,如收束的牢籠,電流如鞭子纏住了唐皊鹿的腳踝。
“啊!”
唐皊鹿跌入水坑,渾身麻痹。
斑馬線一頭,有道人影迎著雨簾提劍而來。
唐皊鹿想呼救,可一開口,鮮血噴薄。
腥紅暈開,在地上蜿蜒成扭曲的法陣。
桃木劍無鋒無刃,卻是斬妖利器。
劍下的白鹿奄奄一息,驚惶地望著那能置她於死地的木刃揮落下來。
無形的屏障擋下了蓄著天雷的一擊,連雨滴都凝滯半空。
九天撐著傘,不動聲色站在街對麵。
道士慌了神,夾出一張符篆倉皇而逃。
唐皊鹿雪白細軟的毛發在血泊中染得通紅,四蹄躊躇。
九天走過去抱起她,低聲道:“我帶你回去。”
電梯門一開,所有人都傻了眼。
湯淺當即雙目**咆哮道:“誰幹的?!!!!”
九天環視一周,把唐皊鹿放在沙發上。
洛琴昌推開同事翻箱倒櫃,找出一堆瓶瓶罐罐:“快快快!裏麵有救命的!”
陟司開門出來,湯淺泣不成聲:“謝哥!你快看看小鹿!”
九天托著唐皊鹿的頭,但洛琴昌的藥根本喂不進她的食道。
陟司在九天身側蹲下,掌心覆在唐皊鹿脊骨處,神力如平穩的川流細細修補著她被損傷的內髒。
唐皊鹿蜷縮起來,漸漸化出了人形。
陟司撤手,湯淺著急忙慌拿來毯子蓋住衣不蔽體的唐皊鹿。
席非毅推了千回一把:“都是你害的!”
“小非!”洛琴昌放下手裏的東西去拉他:“不關他的事。”
話音剛落,事務所就被雷劈中,玻璃碎了一地。
千回驟然暴起,從大破的窗口衝了出去。
湯淺護著唐皊鹿,大喊道:“他化蛟了!”
雷霆萬鈞下,千回頂著天劫在城市上空盤旋,尋找著那道士的身影。
蛟尾一震,雨勢滔天。
千回發出長嘯,瘋狂地將雷電引到身上,哪怕死無全屍、在天劫下神形俱滅,他也要拉那人陪葬!
感知到目標蹤跡,千回如離弦箭般發射出去,一掠數百裏。
大雨滂沱,禦劍飛行的道士如螻蟻大小。
千回張口就要吞了他。
碩大無朋、獸首蛇身的洛琴昌從天而降,不留餘力撞在他的脊柱上。
千回從高空墜落,砸得大地震顫。
洛琴昌聲嘶力竭:“你給我冷靜點!”
千回與他擰作一團:“滾開!我要殺了他!”
“渡劫的時候殺生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洛琴昌用尾巴拖住千回。
席非毅的兩尾後來居上,朝著千回的腦袋噼裏啪啦一頓鞭撻。
蛟龍劫未消,天雷仍在往下落。
千回急得下口咬住洛琴昌逼他鬆開。
毒牙入體,洛琴昌疼得嚎叫,卻死也不放。
席非毅打偏千回的頭,一躍而起吃滿了紫紅的天雷。
洛琴昌大驚:“小非!”
不遠處,九天站在空曠的草坪上,聞到了外焦裏嫩的蛇肉味。
陟司手裏提著已經暈死過去的道士,一臉麻木看著前麵那三座大山似的糟心玩意兒互扛天雷。
九天問他:“這算不算作弊?”
蛟龍劫好歹也是正兒八經的考試啊,換算一下可以說是人間的中考。
互相幫忙怎麼能行。
陟司丟下道士,去撤雷拉架。
九天身上有隔水結界,他幹幹淨淨站在一灘泥濘中,把道士拍醒。
道士睜眼看到九天,再一轉頭,見那難舍難分的三條巨獸,撒腿要跑。
九天定住他,施施然繞到前方,與他對望:“你引誘妖族食人,想名正言順替天行道,貪圖名利,居心不良。”
被一語戳穿的道士滿目驚詫:“你倒是什麼人?”
“修道之人把道心都修沒了。”九天在他頭頂撫過,眨眼間廢其一身修為,“好自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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