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07 更新時間:25-11-26 08:04
“結果老子因為救人錯過了所有重要鏡頭?”
洛琴昌渾身打著繃帶,躺在病床上氣惱不已。
湯淺把蘋果削成小兔子形狀,擺盤裝好:“你不在才好,我和小鹿哭得那叫一個肝腸寸斷,眼妝全花,跟鬼一樣。”
洛琴昌頓覺得自己錯過一個億。
唐皊鹿的眼睛到現在還腫著,正眯著眼給淩希兌奶粉。
明檀和席非毅四肢健全,可以說是毫發無傷,於是被派出去做後勤搬搬抬抬。
現在病房裏是洛琴昌、湯淺、唐皊鹿、淩希和許淼。
也就是傷患,婦女,兒童。
許太太還在辦過界手續,許先生正在為了被踩扁的房子申請理賠,四處奔波,許淼隻能由他們再照顧一陣。
三界劃分,時空回正,置換了不少地區,以至於許太太隨著那個區域莫名其妙到了地界。
好在人間這邊時間回溯到了大年初一早上,有麒麟的加持,有傷無亡,善後工作也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今天是年初六,也是黎途送淩家一家三口回來的日子。
淩恒背著書包高高興興衝進病房:“哥!我回來了……誒,我哥呢?”
“……”
一時之間,無人作答。
一界之隔的地方,九天親手種下了扶桑幼苗。
白澤帶著度安來看望他:“身體好些了麼?”
“恢複得差不多了。”九天活動筋骨:“聽說你的白澤神殿沉到人間了海域,還沒撈上來?”
白澤笑容依舊:“在重建。”
九天看著來回忙碌的神使們:“我這麼悠閑似乎不太好。”
“老君說你得靜養。”度安道:“且你偷跑出來,謝哥要擔心的。”
九天露出手臂上的紅疹:“他最近掉毛太嚴重,我過敏了。”
白澤忍俊不禁:“陟司的神力還沒有恢複呢。”
“他的神力歸屬天道,可以拿去填補,但身軀……”九天沉下臉:“現在哪有功夫重生一個獬豸,他這個位置又不能長久空缺,能省則省吧,真是一點都不知道勤謹持家。”
度安汗顏,因為是他自作主張將九天背回天界醫治的,要是造成兩人心生嫌隙,那罪過就大了。
白澤想起什麼:“有一樣東西,正好交予你。”
神殿雖然沒了,但是天界也有存儲物件的地方,與人間的銀行保險櫃原理相同。
白澤從庫房裏取出了一幅畫。
畫上神木枝繁葉茂,樹下的陟司獸角尚小,他蜷曲身軀,有一大一小的身影依偎在他的絨毛裏午睡。
“這孩子是長理。”白澤道:“你當時在人間當國師,與陟司一起造福蒼生,後來烽火迭起,長理國破家亡,你把他帶了回來。”
度安不明白:“那他為何又成了守護扶桑的神君?”
“孩子長大了,總得謀份差事。”白澤伸手在畫麵上撫過,畫中的長理被西王母抱上扶桑木,周圍站著一圈上古大佬:“一開始,大家也都真心疼愛長理的。”
九天定定望著畫中孩童天真爛漫的笑臉。
“隻是長理是人,他終歸不滿足於此。”白澤歎息:“之後,他犯下了瀆神之罪。”
褻瀆神靈,本該重罰。
也就是在那個當口,三界動蕩,天道岌岌可危,還沒來得及懲處,大家就都殉道而去。
長理在最後守住了人間,如願以償成為天道的一部分,和他心中的神明再也不分彼此。
“我對不起他。”九天說:“卻也無法替阿陟諒解他。”
“長理是你一手教養出來的,與陟司較勁屬於個人恩怨,最終義無反顧地去拯救蒼生,說明他沒有忘了你的教導。”白澤的手離開畫軸,畫麵恢複如初:“一轉眼,就都走了。”
度安緊張起來:“白澤大人。”
“我也得去找找新的麒麟了,天魔在人間,他必然是會回來的。”白澤對度安道:“去排隊吧,記得幫九天也取個號。”
“是!”度安跑得飛快。
九天背著畫軸繼續溜達,白澤不再陪同。
路過金神殿,九天停了一下,裏麵的神明已然不在。
相聚終有散,雖然沒有記憶,但心中的空落的感覺無一不在告訴他,他們的情誼匪淺。
曆神殿為迎接新天帝的到來井然有序地布置著。
九天走進去,也沒人攔。
白涉拿了一隻香果邊吃著邊往外走,和九天迎麵相逢。
九天環顧四周:“羲和離去,歲神還在服刑,新的曆神卻還是沒有著落。”
白涉不以為然:“三界現在時局穩定,遵循各自的時空曆法,空個上千年也無妨吧。”
“但你的出現每一次都非常適時。”九天道:“其實你一直是曆神殿的神使吧,否則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白涉咽下香果,“沒人告訴你看破不說破嗎?”
九天莞爾:“我隻是來證實我的想法。”
白涉知道是瞞不住了,招手:“跟我來。”
曆神殿主位上有一輪時曆,刻度可延展萬年。
本該空缺的主位上坐著一個纖瘦的身影,披著雪白的鬥篷,將麵容遮住大半,不過從形體和垂下的青絲來看,是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子。
“我隻是來坐坐,很快就走。”她對九天十分客氣:“你的傷好些了嗎?”
九天走近她:“無妨。”
她平靜地問:“你從何知曉我的存在?”
“二十年前的神使九天根據一張隨機提供的照片變化容貌,作為在人間的形象。”九天道:“卻”意外”的,與現在的我一模一樣。”
白涉扭頭吹口哨,仿佛這事與自己無關。
曆神道:“是我讓白涉做的,就當是給陟司神君的一份禮物。”
“陟司神君?不是叫謝哥的麼。”九天卷了一陣風甩向她的麵門,掀開了曆神的兜帽。
頭戴鹿角流蘇步搖的曆神,眉心印記雪亮,氣場嫻靜而溫柔。
“九天。”唐皊鹿低眉淺笑:“還是瞞不過你。”
“榕叔拍得還是保守了,你可以成為鹿神。”九天跟著笑了:“千百年後的我,應該作土了吧。”
唐皊鹿豎起一根食指立在雙唇之間:“天機不可泄露。”
九天道:“謝謝。”
“我也隻能見縫插針地幫一點。”唐皊鹿緩緩起身:“每一次停留的時間都不能長。”
九天歪頭:“要走了?”
“是的,不會再來了。”唐皊鹿嫣然一笑:“回見。”
他們終會相見,在遙遠的未來。
九天看著時曆輪盤飛轉,唐皊鹿回到了屬於自己的時間。
等人走了九天才問白涉:“你在這邊搭訕聊騷,是刻意為之?”
白涉擠眉弄眼:“調戲上司的快樂你不懂。”
“……”
從曆神殿出來,九天伸了個懶腰。
他摸了下背後的畫軸,琢磨著把它帶回人間的可能性。
陟司看到應該會撕了它吧。
唉,冤孽。
正想著,那冤孽就火車一樣碾過來了。
不知是失去人形太久了還是神力多少影響智商,陟司跑過了頭,撞倒了幾根柱子,鬧得人仰馬翻、雞犬不寧,又調頭來找九天。
九天看著他漫天飛舞的毛,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陟司低下頭來,用角去蹭九天。
他的角比九天整個人都寬,輕輕一蹭,九天都得踉蹌退步穩住身形。
虧得現在三界初定,時差沒有拉開,否則等謝陟神力恢複,人間不知要過多少年。
“好了,跟你回去。”九天順從地被他頂到頭上。
陟司大搖大擺回到神殿裏,把九天叼進床鋪圈著,儼然一隻護食的大型獸類。
九天快要在他的絨毛裏窒息了。
陟司舔了舔他手臂上那些疹子,約莫是明白怎麼回事,便跳到床下去趴著。
九天把毛都攢起來,打算紡線織一件毛衣什麼的。
“阿陟,你又不是不能說話。”九天團絨毛時跟他聊天:“這沒什麼好消沉的。”
陟司哼了聲:“你回人間去吧。”
“又鬧什麼別扭?”九天拿了梳子過去,跪坐著梳他的毛:“不是答應你在天界領證了麼。”
他不要這個樣子去領證!
陟司用爪子扒拉著臉:“我不要。”
九天用梳子敲他的背:“這可是你說的。”
“我的意思是,等我恢複。”陟司轉頭蹭了蹭他:“這個樣子,像是去辦寵物證的。”
反正登記的時候還是要用原身摁爪印啊。
有什麼區別?
九天不依:“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
陟司拗不過他,第二天他們就去把手續辦了。
給他們登記的神使笑得特別燦爛:“祝二位永結同心,辛福美滿。”
“謝謝。”九天把證收好,拍拍陟司的大腦袋:“給人家喜糖。”
陟司的爪子抬起,又放下,給了沉甸甸的一包東西。
之後白澤登門祝賀,度安捧著一箱賀禮。
白澤奉上紅包:“恭喜你們。”
九天拆開,是一張符,即禦獸令,擁有白澤氣息的禦獸令。
白澤說:“我實在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畢竟神殿還在人間泡著。
“已經很貴重了。”九天謹慎收好。
度安吃力地托起箱子:“請收下!”
這是個實在孩子,送了一箱珍奇異草和稀世礦石。
一看就是東拚西湊攢了好些年的,俗稱——小金庫。
九天取了兩株陳年的草藥出來,笑著說:“這就夠了。”
度安道:“那怎麼行。”
白澤看著九天細細碾磨著草藥,福至心靈道:“你很早就發現三界異端了吧。”
“我在人間發現過一株生長在昆侖的植物。”九天說:“有些年頭了,那時就在想是不是昆侖和人間在逐步融合,而後妖族又頻頻誤入,所以我推測是界限出了問題。”
把粉末倒入茶杯搖勻,九天回身去掰陟司的嘴:“阿陟,喝茶。”
陟司張嘴,茶水灌入,苦得他直吐舌頭:“你給我喝的什麼?”
話音剛落,他就在茫然不知間化出了人身,還赤身**。
因為這不是憑借自身力量作出的變化,所以沒辦法將皮毛擬作外衣。
白澤把外袍借給他:“這是長在青丘的草藥,可以助修為不夠的小妖成人,放得年份久了,對我們也是有效的。”
陟司披上衣服咬牙:“也變不回去!”
這樣和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又有何異?
“你難道想用原身跟我回人間?”九天把酒倒上,一人一杯。
陟司垂眸不語。
白澤舉杯道:“這杯喜酒,敬你們。”
度安連忙效仿:“我、我也敬,謝哥、九天,新婚大喜。”
九天和陟司相視一眼,然後碰杯對飲,為這段久遠的遺憾畫上句號。
一座古老神殿,三五知己好友,一聲道賀,足矣。
作者閑話:
正文部分至此完結,我們下一本再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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