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42 更新時間：25-10-10 23:50
“又TM是這該死的雨！操！”
不歸試圖將滿身是血的大夜攬進懷裏，可是他拖不動。
”該死！廢物！廢物！我TM拖不動！該死的，我TM就是個廢物！”
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但是不歸控製不住它。
不歸因脫力顫-抖，大雨澆透試圖逃脫命運的可憐人。
“大夜，醒醒，醒醒！大夜！”一隻龐大的黑色巨獸奄奄一息，全身黑色的毛被血色纏繞，沒有毛的地方是鮮血淋淋，深可見骨。混著雨水，周圍已經是血泊一片。不歸無法為大夜遮風避雨，無法喚醒這隻剛剛擁有實體卻又為保護自己而生死一線的巨獸。
他用力支撐起自己身體朝波德萊爾的方向爬過去，雙手頻頻失力打滑，又努力往前，一米，兩米，最後爬到他的身邊，把他拖到自己胸-前，緊緊抱住他，試圖當他的雨傘，無濟於事，瓢潑的雨淋濕兩個人慘白的臉龐。
“波德萊爾。。。我是真的有些害怕你了。”
不歸低頭看著懷裏的人。自己不知道他輕飄飄的一句可以，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自己不知道為何他要做到這個份上，代價大到他毀了自己。懷裏的哨兵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真正意義上的失去了力量。他一個2S級的哨兵，80%的精神圖景已經崩塌，精神觸-手幾乎全部斷裂，等級暴跌到D級，堪堪維持基本生命體征，現在隨便來個什麼都能將他一擊斃命。腦神經的損傷不可逆，他幾乎沒辦法再擁有之前那樣強悍的力量。
自此淪為一個廢人。
不歸顧不得自己臉上的狼狽，一隻手勉強環住波德萊爾，兩個冰冷的身體試圖溫暖彼此，一隻手給他擦去臉上堆積的水，免得他嗆水。
“波德萊爾，我早就做好為自由付出代價的準備，可我沒想到這個代價由你來承擔。”
“我討厭你這樣，我自己的路我自己承擔，你憑什麼來幹預我的人生，憑什麼代替我受傷。”
不歸認真將波德萊爾的頭發理好。
“我隻想要一個同路人，不是要一個保護者。”
“現在好了，你要死，大夜要死，剩我一個人，安然無恙，啥事沒有。”
不歸除了脫力透支之外，幾乎沒有受到波及。
“你以為我是個懦夫？是易碎的玻璃？是溫室的花？”
不歸將自己的頭靠在波德萊爾的頭上。
“波德萊爾，你小瞧我，世人也小瞧我。我是獅子的心，公牛的血，是引雷縱火的巨杉。”
“被抓回去又如何，不過是我再次反抗的**。我是天生的反叛者，你的命，我豁出去要救，這雨，我要它停，它就得停。”
不歸喃喃自語間，把波德萊爾靠在大夜身上，自己跪在他們身邊，一掌連接土壤，一掌輕輕停在波德萊爾的額頭。
瞬息。
他們所在的荒星，時間和空間停滯了。
巨大的能量波動困住這個星球，這個小世界被不歸牢牢掌控。
無人知曉的角落，人類迎來了曆史上的第一位3S神級向導。
不歸一手抽取著荒星能被調動的礦脈能源，一手緩緩將精神力輸入波德萊爾的體內。狂暴駁雜的能量在不歸身體裏極致壓縮轉化，能量衝擊著他的身體，他的精神海開始巨浪滔天，痛苦在每一寸經絡血管裏肆虐。但是輸入進波德萊爾腦海裏的是溫柔穩定的力量，治愈著哨兵崩塌的精神圖景。兩片海，一片吞噬萬物，一片荒寂無聲，巨大的海嘯就在兩片海中席卷一切，徹底攪成密不可分，生命便開始流動。
不歸的精神網展開，慢慢梳理起波德萊爾的意識雲，試圖喚醒哨兵的精神觸-手，將崩塌的精神圖景重新構建。毀壞得實在太嚴重，他隻能將無法梳理部分圈在精神海的一隅。
波德萊爾和大夜的狀況明顯好起來，至少大夜不再流血，哨兵的精神圖景也保住了。
隨即，不歸又朝著自己手腕一咬，原本就猙獰的傷口又撕開一個大口子。掰開波德萊爾的嘴，將自己的血灌了進去。
自己的血又被血小板凝住，再也流不出來。
不歸收回了手，又將波德萊爾拖進懷裏，把人抱好，一起靠在大夜身上。他從自己的兜裏掏出了一卷煙草，這是當初霍爾遺留下來的，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把它們給帶上了。
不歸回想著霍爾當初抽煙的場景，揣測他當時的想法和心境。
是對於無法掙脫命運的無力嗎？是看透這個世界極大不公嗎？是體驗到貧窮和苦難的裹挾嗎？是不可逾越的階級嗎？是思考宇宙的盡頭嗎？
不歸指尖聚力，打出個小火花，把煙卷點燃了。
學著他當初的樣子，深深吸了一口。
濃烈且苦澀。
原來是這個滋味。
自己吐-出的煙霧模糊了波德萊爾的臉，但是那張臉又如此絢爛。
原來是在思念，是在愛人。
抽煙的時候，是我在愛你。
不歸用手驅散煙霧，指尖摩挲著波德萊爾的臉龐，一下又一下，像之前他經常做得那樣，聽著心音，打著節拍。
人，真的會愛上心跳的聲音。
“1、2、3、4。。。。。。14476，天亮了，看來我們安全了。”
“波德萊爾，我們好像陷入了更大的陰謀。”
不歸看著升起的太陽。自己的精神波動陣仗這麼大，奪取了整整一個星球的能量，上層不可能沒發現，除非有更大的陰謀，遮住了他們的痕跡。
想到不久前自己腦海裏那道不容拒絕的命令。
“逃。馬上。”
這道命令，讓他們開始了星際逃亡。
時間回溯到十幾天前。
不歸和波德萊爾的腦海裏突然同時出現一道威嚴的聲音，“逃。馬上。”
這道命令一下，他們背後一緊，危機感刹那爆發。
管不得是誰，也管不得背後的原因，兩人馬上就做出了反應。
波德萊爾迅速扛起不歸，就奔赴首都星的邊緣。徒手撕破了首都星的結界，抱著不歸跳進虛空宇宙，接著就進行了宇宙躍遷，進入鉑金要塞。
以肉身完成星際穿越，身體素質已經逼近人類身體極限。
不歸完全被護在懷裏，巨大的力量撕扯著自己，一時間沒抗住，昏厥了過去。波德萊爾抵抗著恐怖的扭曲和撕裂的力量，努力保護懷裏的人，但是情況不太好，不歸第一次經曆這樣高強度的躍遷。按照之前波德萊爾的想法，自己可以慢慢梳理出一部分力量給大夜，讓大夜馱著他們進行一場浪漫的星際之旅。
一切都來不及了。
波德萊爾隻能強行分離出自己精神力，灌給大夜，讓它強行凝出實體，強行迅速長大。雖然身後的追兵未至，但是生死關頭的危機感刺-激著自己，一切必須快。
快速意味著身體要承受的壓力會指數型上升，不歸可能頂不住。目前隻能讓大夜足夠強大，將不歸含在嘴裏，才能保證他不受到一絲傷害。
不夠！還是不夠！大夜的力量太弱了，波德萊爾心裏錨定一個主意。
”大夜，全給你，不歸不能有事。”波德萊爾的精神力開始全力湧進大夜體內。哨兵體內全部的機能都被瘋狂調動，精神力快速消散使得細胞開始自噬，維持不住的精神觸-手也開始失活死亡。隨著大夜凝出實體，大夜的毛發越來越清晰，體型越來越大長成完全體，波德萊爾的生命體征和精神力量也逐漸不可逆地衰退，直到他開始扛不住宇宙的撕扯，直到他徹底陷入昏迷。
大夜一口就把緊緊相擁的兩人含在口中，全速前進。
但是自己完全不知道該去哪裏，於是迷失在渺茫宇宙裏。
被黑洞吞噬，被磁星射穿，被中子星塌縮捕獲。死裏逃生後又是一片迷茫，一次又一次拚盡全力躍遷逃脫。
直到不歸蘇醒。
不歸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昏迷醒來波德萊爾倒在自己身邊，全身免疫攻擊，精神全麵癱瘓，圖景崩塌。
不歸緊急把大量信息素導進哨兵體內，但是泥牛入海。
先是信息素，後是精神力，再後來是血肉，這才讓他穩定下來。
“大夜，是你嗎？”
大夜也進入了一種狂暴狀態，隻會全速前進，失去了理智。
大夜在虛無中瘋狂了。
不歸頂著有點透支的精神力，展開了史無前例，巨大的精神網絡，搜尋可著落的能源星，腦海裏閃過無數星圖，極速計算著自己所在的宇宙坐標。
“大夜！”不歸在大夜的腦內打入一個精神烙印，大夜終於從混沌中恢複了一點理智。
“大夜，這個方向，荒星。”
湮滅終末，萬星寂靜。
兩人一獸完成了一場星際流亡的接力。
孤獨與寂靜中，不歸悄悄在波德萊爾的額頭上留下了一個吻。
孤獨是不歸最害怕的東西。
永恒的孤獨中，隻有信念能抵禦瘋狂，愛是最高維度的引力。
我們都是宇宙的子民，我們的一切都來自宇宙的星塵。
“波德萊爾，我們一定會相愛，這已經超越了個體，這是人類的愛。”
與此同時，首都星，中-央軍隊。
“元帥，就這麼放他們走了？白澤搜尋了這麼久，不可惜嗎？”
“可惜，但是人類不能再陷入人體實驗的危機了。他們回來隻會打破目前微妙的平衡。”
“確認是哪個世家的手筆了？”
“一家，兩家，還是五家，誰能確認呢。”
唐十的嘴角玩味一笑，繼續說到，“鍾離，你呢，你不覺得可惜嗎？”
鍾離，“想必你也偷偷見過不歸這個孩子，他無法屬於任何一個家族，在外麵是對他最好的保護。”
“那你之前還故意透露他的消息。”
“比起保護，他更需要曆練。皮褐懷玉遠遠不夠。”
“有時候，我不得不感慨命運的奇妙。當年我和你勾-搭上了，如今實驗體又和不歸勾-搭上了。”
“準備屠龍的人，當然要握緊屠龍刀。”
“刀啊，那我可是一把好得不要再好的刀了。至於龍，不堪一擊。”
鍾離忽略唐十的吊兒郎當，“當年我們選錯了路子，付出太慘重的代價才勉強維持現況，希望他們有新的解法。”
“院長，一會能否賞臉吃個午飯呢？飯卡裏的錢實在是花不完。”
“梳理完再說。”
“那就是答應了，今天食堂有黃豆燉豬蹄和銀耳甜湯，上古秘方可好吃了。廚師可是來自華家，一手古華-國菜做得好極了，你一定要留下來嚐嚐。。。”
”話癆。”
不歸們著落的地方是荒星的荒漠地帶，這裏肉土的含量極高，充滿了蟲族和異獸的屍體，是荒星人類和侵-犯物種的戰場。
鷹鷲工會的尤安在外出狩獵采集的路上，遇見他們。
一個瘦弱的少年，抽著煙，強打精神守護著另外一個青年和一頭巨獸。
他們看起來是這麼淒慘，又充滿了奇異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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