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770 更新時間：25-10-13 13:50
南疆使團入住四方館的第三日，一場淅淅瀝瀝的春雨籠罩了長安。
雨水洗去了塵埃，卻也帶來了揮之不去的陰冷與潮濕。
這日午後，宮中突然傳出消息——太後突發急症！
太後並非蕭凜生母，乃先帝元後，蕭凜登基後尊為太後，居於頤寧宮，平日深居簡出，頤養天年。
她雖不涉朝政，但地位尊崇，她的安危關乎皇家體麵與皇帝孝道。
太醫院院使親自帶人趕往頤寧宮。
診脈之後，幾位太醫皆是眉頭緊鎖，麵露難色。
太後的症狀與之前感染“時疫”的宮人頗有幾分相似：持續低燒，咽喉腫痛，皮膚泛起細密紅疹，精神萎靡不振。
但太後年事已高，此次發病顯得尤為凶險。
“陛下，太後娘娘此症……來得蹊蹺，觀其脈象，似有邪風入體，鬱而化熱，兼有……穢毒內侵之象。”院使斟酌著詞句，不敢妄下斷言，但“穢毒”二字，已讓聞者心驚。
“穢毒？”蕭凜趕到頤寧宮，麵色陰沉如水。他立刻聯想到了之前的鱗粉蕈孢子事件。“可能確定是何毒物？與之前宮中之疫可有關聯？”
“回陛下，症狀雖有相似，但此次毒性更為陰損，似是針對年老體弱者而來，且……似乎並非經由口鼻或**接觸尋常傳播，臣等仔細檢查過太後近日飲食、用具、乃至熏香，皆未發現異常。”院使額頭冒汗，壓力巨大。
不是尋常傳播？蕭凜眼神一凜。
他立刻想到了那些詭譎莫測的南疆巫蠱之術！
“傳司辰使！”他沉聲下令。
雲燁很快趕到。
她先是在外間聽太醫描述了病情，隨後征得蕭凜同意，走入內殿。
寢殿內藥氣與安神香混合，太後躺在鳳榻上，氣息微弱，臉色灰敗，手臂上露出的皮膚布滿了令人心悸的紅疹。
雲燁沒有立刻靠近，她站在殿門處，閉上雙眼，將感知緩緩擴散開來。
殿內氣息繁雜，但在太後鳳榻之畔，她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極其淡薄、卻異常熟悉的腥甜氣！
是鱗粉蕈孢子的氣息！
但這一次，氣息並非彌漫在空氣中，而是如同跗骨之蛆，緊緊纏繞在太後枕邊的一個五彩絲線編織的、造型奇特的南疆風格軟枕上！
那氣息正源源不斷地從軟枕內部滲出，侵入老人衰弱的身體。
雲燁睜開眼，目光如電，直指那個軟枕：“陛下，問題出在此物之上。”
殿內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於那個看似華麗的軟枕。
負責照料太後的老嬤嬤嚇得臉色煞白，連忙跪倒：“陛下明鑒！這……這是前兩日內府司送來的一批新製寢具，說是南疆貢上的上等藥枕，有安神助眠之效，奴婢見太後近日睡眠不安，這才……”
南疆貢品！藥枕！
蕭凜周身的氣息瞬間變得冰寒刺骨！果然是他們！竟將毒手伸向了深居簡出的太後！
“取下來！”他厲聲道。
一名內侍戰戰兢兢地上前，小心翼翼地將那藥枕取下，用托盤呈到雲燁麵前。
雲燁沒有用手直接觸碰。
她取出一張特製的、繪製著簡易淨化符文的黃紙，包裹住藥枕，指尖微動，一絲微不可察的守護之力注入。
“嗤……”
一聲極其輕微的、仿佛水珠滴入滾油的聲音響起。
黃紙包裹下的藥枕表麵，隱隱有紫黑色紋路一閃而逝，隨即那腥甜氣息便迅速消散。
“此物內部填充了特殊處理的鱗粉蕈孢子與其他陰毒草藥，製成了一種緩慢釋放毒性的”蠱枕”。”
雲燁解開黃紙，露出裏麵看似無恙的枕頭，“使用者會持續吸入微量毒素，初期症狀類似風寒，但會逐漸侵蝕元氣，尤其對年老體弱者，危害極大。”
殿內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南疆使團，竟敢將如此惡毒之物，以貢品之名送入太後宮中！其心可誅！
蕭凜看著榻上氣息奄奄的太後，眼中翻湧著滔天的怒火與殺意。
這已不僅僅是挑釁，這是對皇室尊嚴、對中原孝道的踐踏，是足以引發戰爭的惡行！
“好一個南疆使團！好一個”安神”之物！”蕭凜的聲音冷得如同數九寒冰，“影十九！”
“臣在！”影十九如同鬼魅般現身。
“給朕查！這批貢品是如何繞過查驗，送到頤寧宮的！所有經手之人，一個不漏！”蕭凜的聲音帶著壓抑到極致的暴怒，“四方館那邊，給朕再加一倍人手！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
蕭凜又看向雲燁，目光中是毫無保留的信任與托付：“雲燁，太後之毒，可能解？”
雲燁看著榻上衰弱的太後，點了點頭：“毒素雖已侵入，但尚未傷及根本。臣需以金針輔以秘藥，導引毒素排出，隻是太後鳳體年邁，過程需格外小心。”
“朕信你。”蕭凜隻說了三個字。
雲燁不再多言，取出隨身攜帶的銀針與藥瓶，走到鳳榻邊。
殿內眾人屏息凝神，看著她凝神靜氣，指尖穩定如磐石，將一絲絲溫和而精純的守護之力，混合著解毒藥性，如春雨般緩緩渡入太後經脈。
窗外，雨聲未歇。
而一場比春雨更加冰冷、更加殘酷的風暴，已然在這帝國最尊貴的宮殿之中，正式掀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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