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20 更新時間：25-10-28 20:33
施鳴朗輕輕搖了搖頭，他看向徐䶮，眼睛亮晶晶的，充滿期望：“你，不怪我了？”
我敢嗎我啊。
跳樓的爹、生病的媽、跌落雲端的生活和背負債務的他……
徐䶮心裏竟跟這破碎的孩子產生了一絲奇異的共鳴感，一時間快嘴皮子戰勝理智占據了上風，脫口而出：“我怪不怪的有用嗎？我又不是你爹媽。”
徐少的嘴，毒死小鬼。
反應過來的他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
餘光偷偷瞥一眼施鳴朗。果然，那對亮晶晶的眸子瞬間又黯淡了回去，他垂下眼，失落的抿抿嘴，小聲嘟囔了一句：“有用的……”
“你媽媽生了什麼病？”
“也不算得病。”施鳴朗平靜下來，放慢了語速，居然神奇的不再結巴了，雖然在場的兩人此刻沒有任何一個人意識到這個問題，“我爸，跳樓的那天，是我的生日。我媽受了刺激，守靈的時候一頭撞在靈台上，昏迷了兩天。從那之後，她腦子就……不太好。”他說著，眼淚直愣愣的從眼眶滴出，砸在腿上，滾燙滾燙，“原本她是公務員，來著。做會計的……”
父親是私營企業主，母親是公務員，這樣的家庭的確是不需要他為生計發愁。
“所以你的語言障礙也是……？”
“不，不是的。”施鳴朗突然有些局促，“我，我隻是…緊張，才、才這樣的。”
……合著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無時無刻不在緊張唄？
施鳴朗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表達的意思不太準確，又急切道：“不、不…是的，主、主要…要是……是……是……不熟悉！我、我一直在…在練習的！就、就是著急、了，就……會……”
“……？”
這奇妙的被冒犯而又在情理之中的感覺……
“那我由衷的希望你能盡快跟我熟悉起來。”徐䶮瞥了他一眼，隨手抽出一張紙巾給他擦掉了蹭在臉上的鼻涕。
“謝…謝、謝謝。”
施鳴朗被燙到一樣，不自覺的往一邊躲了躲，整張臉自被徐䶮碰到的地方開始，一圈圈紅了起來，連帶著脖子都燒了個通紅。
徐䶮又瞥一眼他受驚的樣子，覺得好笑：“幹嘛，用不用我開窗方便你喊非禮？”
施鳴朗的臉更紅了。
徐䶮打開藍牙，也沒見過多操作，車內已經響起輕柔的純音樂：“你先睡會，還得好一會才能到。”
這誰睡得著？
施鳴朗偷偷看著徐䶮的側臉，糾結許久，還是沒忍住，問道：“徐庭，我…你…為什麼來這？”
……
這怎麼就八卦到我身上來了？
“我考過來的。”
施鳴朗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徐䶮的臉色：“我…我聽俞楠，說了……”
“俞楠？”徐䶮想了想，隱約想起執行局仿佛有這麼個人，但打的交道太少，對他的了解也僅限於這麼個名字了，“哦，執行局的。他說什麼了？”
“劉…劉大小姐。”
“嗬。”徐䶮輕笑，“我就知道。好事不出門，八卦傳千裏。對，我就是鬧了這麼一起子事兒後被調過來的。”
“你、被…欺負了嗎？”他不自覺的坐直了身子。
欺負？
徐䶮挑挑眉：“你這個小腦瓜裏有時間想八卦，不如騰個空間出來學學怎麼發傳票？又有律師跟我說收到的傳票沒蓋章你知道嗎？”
施鳴朗抿抿嘴，重新靠了回去：“我，我擔心……”
“嗯？”
“我、我、我…是說，春城很…排外的。外地人來…來了，多少、都會，受些欺負。”施鳴朗有些慌。
……
在受欺負這種事情上，我並不覺得你這個本地人比我這個外地人好在哪裏。
徐䶮輕笑：“別胡思亂想，沒有的事。以後少傳八卦，精力放在工作上。”
“哦……”施鳴朗悶悶的把半張臉縮進外套裏，沒安靜多一會，突然又冒出來一句，“徐庭，我…想做、做律師。”
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是突然想告訴他。
徐䶮輕笑一聲：“理想不錯，就是你這嘴皮子可不行，本來半個小時結束的庭得被你拖成兩個小時。”
施鳴朗臉又紅了：“我…我會努力、練習的。”
徐䶮挑挑眉，不置可否，隨口問道：“怎麼想到要當律師的？”
“我想…總…有些人、需要公平。”他淺淺的笑了，眼睛亮晶晶的，“而且，律師、賺錢！”
徐䶮險些沒憋住笑：“你怕不是律政先鋒看多了，所以不認識一位叫”張偉”的律師啊。”
路上車輛漸稀，施鳴朗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呼吸慢慢隨著微微顛簸的車輛綿長起來。不知過了多久，他被一陣手機震動聲吵醒。
是徐䶮的手機。
施鳴朗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睜眼，反而下意識的放緩了呼吸，豎起了小耳朵。
徐䶮的聲音壓得很低，卻透著些許乖巧，跟平時不太一樣。
“凜哥。”
他沒有戴耳機，手機小聲開了公放別在上衣兜裏，看熟練程度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事兒了。
手機那邊的人淡淡“嗯”了一聲，問道：“人帶回家了？”
徐䶮歎口氣：“你誤會了，他是我同事。”
“在霓虹打工的同事？”
“他家裏出了變故，也是被逼無奈的。”
電話那頭也歎了一口氣：“你跟林澗我是一個都煩不了了，這事暫且按下。我是覺得……人在哪呆著不要緊，眼皮子可不能變淺了，對吧？”
徐䶮的腦子轉了幾個圈，還是懵懵懂懂：“嗯？”
對麵似乎罵了一句什麼，認命道：“你可知道今晚林澗請來的客人裏，有一位姓宮？”
姓什麼？！徐䶮一個激靈：“哪個……宮？”
“哼，這會知道怕了？自然是宮家的宮。”
瞬間，徐䶮驚出了一身冷汗。
宮，對於北國來講，遠不止一個姓氏這麼簡單。他們的祖輩是跟著上過開國戰爭的戰場的，兄弟八個最後隻有一個活了下來，成了開國元勳，可謂是滿門忠烈。而經過多年傳承，現在的宮家橫跨軍政商，說他們是北國的地下皇帝，真是一點都不誇張。
徐䶮努力搜索著腦中關於宮家年輕子輩的信息，疑惑道：“不對啊，他們家跟咱們平輩的年輕人不就隻有三個？大的在樂安，小的在南都，還有個姑娘在國外留學一直沒回國。他們家的孩子被上麵盯得死死的，哪有閑工夫跑來春城？”
“咳咳……”南宮凜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這位的情況有點特殊。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位宮少爺的母親應該是宮家老祖宗的私生女。”
“私生女的兒子啊……”徐䶮鬆了口氣，“抱著宮家這棵大樹不肯撒手的人多了去了，左右不是那三位，有什麼好怕的。”他腦海裏莫名浮現出附在王鳴耳邊低語過的那個帶著鴨舌帽的男孩，漫不經心，“怎麼，他認出我來了？”
南宮凜沉默了一陣子，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連聲音都低了個八度：“他認出了林澗，然後跟著你們出去偷聽了牆角。徐小少爺，我麻煩您用您那聰明的小腦瓜好好想想宮家的樹是不是這麼好抱的。那位老祖宗欠的風流債可不止這一筆，怎麼就這位跟了宮家的姓？現在宮家的話事人眼睛裏可揉不下沙子，怎麼就這麼寬容，能讓這小子頂著宮家的名義在外麵行事？”
“神仙們的想法豈是我等屁民可以揣測的？”徐䶮打了個變道燈，緩緩拐下高速，“再說了，我一個小法官，又沒得罪他們，這位宮少爺偷聽我們牆角想幹嘛？”
“我簡單查了一下這個人，他叫宮潯，是春城大學畢業的，畢業之後在樂安混了兩年，跟你前後腳回的春城。目前春城本土的幾家大企業的股份他都或多或少捏在了手裏。霓虹去年在春城開張，沒少被他找事情。林家在春城有一脈做連鎖超市的分支，被逼的混不下去請了林澗過去，不然你以為他今晚為什麼請客？”
“真難得，林家還能有混不下去的分支。”徐䶮笑了，“路子這麼野…看樣子這位宮少是要在春城搞事情咯？”
南宮凜冷笑：“你別在這隔岸觀火看熱鬧，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家老爺子現在可是紀家這艘船上的，再進一步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紀家你知道吧？外交部紀部長，其實是宮家女婿來著。你剛才說的那個在國外沒回來的宮家小姑娘，就是紀部長的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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