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70 更新時間：25-11-07 08:04
“……對不起。”徐䶮的喉嚨十分幹澀。
肖薇深深歎口氣，無力的坐回桌旁：“你爸是什麼身份？你想過你的身家背景一旦被扒出來，那麼你的處境會比宋子臣糟糕多少倍嗎？知道”官二代””和“太子黨”這兩個標簽自帶多高的仇恨度嗎？”
“我……”
他想說：就算我是官二代，我是太子黨，但這公務員難道不是我整夜刷題憑實力考上來的嗎？案子不是我規規矩矩恪守法律判出來的嗎？
但他心裏也早已經知道答案：不是，必然不是。在其他人眼裏，你的公務員是走後門進來的，你的案子是收受賄賂判出來的。甚至，你的大學也一定是靠錢砸進去的。
你的一切榮耀，都與你本身的努力無關。你的履曆滿載的亦不是白紙黑字，而是權力與黃金。
這就是偏見，一場簡單粗暴的唯心狂歡。
即便是四年後的今天，徐䶮回想起那震耳的叫罵，漫天紛揚的傳單，幾天幾夜都刪不完的人肉資料和日夜不斷的騷擾電話，依然心有餘悸。
就像是一場災難。
即使他已經當麵和受害人家屬對那天不恰當的態度道歉並且解釋了判決依據，但這場狂歡並沒有就此終止。
他不敢回父母家，隻能縮在被人肉出的那套房子裏不敢出門。門外總有人瘋狂的拍打叫罵，最終警察派人在這裏日夜不斷守了三天才消停。
原來他在那個時候就注意到我了？徐䶮心裏一緊。那麼……
“你也覺得我判錯了嗎？”
徐䶮很小聲，甚至是有些小心翼翼的問出了這一句，抓著施鳴朗的手不自覺縮緊，他心跳漸漸加快，從未這麼緊張過。
他期待著……
“不。”施鳴朗聲音不大，卻十分堅決，“我覺得你，對著法典宣誓的樣子，真帥。我也想…成為像你一樣的人。”
對著法典宣誓？
徐䶮想了想，已經模糊的記憶才漸漸清晰。那是在新聞發布會上，他一時間犯了中二病，抱著法典拍在桌子上，把成為法官時宣誓的內容對著所有記者重複了一遍，還放了點狠話，總之就是對於不恰當的態度道歉，但對於判決結果問心無愧之類的意思。
他笑了，這麼傻且尷尬的行為，恐怕隻有眼前這位腦子不夠用的小傻瓜才會覺得帥吧？
施鳴朗依舊沒有轉過身，他閉著眼，皺緊了眉：“我知道、你來了春城、之後，特別開心。進法院，隻是想離你更近一點……我也，沒想到，這…麼巧……我……天生，性取向，跟大部分人不一樣。我、我……喜、喜歡你。想，想跟你睡一張床的，那種喜歡。不過，你，你放心，我……我不會纏著你，不放。如果，如果你覺得……惡心，我，我可以走。對不起！”
他豁出了全部的勇氣，一口氣說完，覺得整個人都虛的飄了起來，腦袋嗡嗡的，有一種十分清醒又完全不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些什麼的混亂感覺。施鳴朗緊緊咬著牙，低頭閉著眼等待徐䶮的判決。
他看不到的是，徐䶮的目光，隨著他的告白，一點點深沉下去，努力壓抑著深處翻湧的滔天巨浪。他突然挑挑眉，計上心頭，壞壞的勾了勾嘴角，果斷鬆開了抓著施鳴朗的手。
施鳴朗呆呆的由著手摔回身邊，眼淚默默的掉出眼眶，心底原本跳動的那一絲絲小火苗被冷風吹滅，他飛速的伸手擦了一把眼睛，拔腿就跑。
就在他伸手抓住門把手，甚至已經把門拉開了一條縫的那一刻，徐䶮的手從他背後伸出，一把將門按了回去，順便滑下來擰上了反鎖鈕。隨即，施鳴朗耳邊傳來徐䶮低沉戲謔的聲音：“我讓你走了嗎？”
施鳴朗睜大眼，亂成一團漿糊的腦子什麼都反應不出來就被徐䶮長臂一伸，攬著轉了個圈，嘴唇上傳來溫熱的觸感，施鳴朗的大腦“轟”的一聲，爆炸了……
“其實我是個行動派，所以……處對象嗎？”
施鳴朗大口喘著氣，兩條腿直發軟，全靠徐䶮摟著。他耳朵貼在徐䶮胸口，聽見徐䶮的聲音透過胸腔，伴隨飛快的心跳一起傳來，許久，才意識到自己的嘴角早已經咧上了天。
於是……
施鳴朗伸出手捧住徐䶮的臉，一雙清澈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盯著他看了許久，像是在確認這是不是真的，然後踮起腳，蜻蜓點水一般的再從徐䶮唇上偷了一吻後，眼圈又是一紅，“嚶”的一頭紮進徐䶮懷裏，哭的稀裏嘩啦。
徐䶮：“……”
施鳴朗：“嚶！”
徐䶮：“……施大小姐。”
施鳴朗：“嚶嚶！”
徐䶮：“請問你到底在哭些什麼？”
施鳴朗嚶嚶嚶哭的更厲害了：“我，我也，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忍不住……嚶嚶嚶……”
這似曾相識的一幕。徐䶮無語望天。
算了，已經是自家的活寶了，還能怎麼辦呢？
徐䶮如此想著，不自覺的揚起嘴角，揉了揉施鳴朗的頭發。
手感真好。
“晚上想吃什麼？”
施鳴朗仿佛沒有聽到似的，依然深深埋著頭，環著徐䶮的手緊了緊，好像在說“我堅決不要鬆手”一樣。
徐䶮歎了口氣，輕輕拍拍施鳴朗的後腦勺：“快鬆手吧你個小花癡，再用力我就要被你勒死了。”
施鳴朗聞言，手不自覺的鬆了鬆，委委屈屈的抬起頭：“我，我是在，做夢嗎？”
徐䶮看著施鳴朗紅彤彤亮晶晶的眼睛，不著痕跡的咽了一口口水，湊到他耳邊輕輕道：“不然，今晚去我家，我告訴你？”
施鳴朗震驚了，他被開水燙到似的推開了徐䶮，整個人都快冒煙了：“你，你，你……”
“我，我，我。”徐䶮向前一步捏起他的下巴，鼻尖幾乎抵到了他的鼻尖上，“我怎麼了？”
施鳴朗閉著眼胡亂推開徐䶮：“你流氓！”
徐䶮哈哈笑著勾過施鳴朗的肩，半掛在他身上打開門，兩個人一起晃裏晃蕩的走出去：“晚上吃什麼？”
“晚上，沒時間，要打工。”施鳴朗僵硬的像是個隻有兩條腿能動的機器人，他往旁邊靠了靠，“別離這麼近……”
“還打什麼工，你以後就是林老板他小嫂子了，沒錢就找他要，腰杆子挺直點！”
“……”
那簡直是非常羞恥了。
施鳴朗完全沒有想過徐䶮的畫風居然可以變得這麼突然，突然到……他有點想把他拉黑。
“不行。”施鳴朗推開徐䶮，格外認真，“你正常點。我不想、太依賴你。”
徐䶮眨眨眼，又眨眨眼。
不是沒遇到過欲揚先抑的。在樂安，想勾上他衣角的人實在太多，見尋常的套路走不通，便開始各種出其不意，怎麼不尋常就怎麼來。見得最多的就是“我不求你什麼，我隻是單純欣賞你這個人，想交個朋友。”
通常徐䶮隻會送給這種人三個字“神經病”。
這是第一次他主動給人勾搭，卻被人一臉認真拒絕的。
徐䶮仔細看了施鳴朗好幾眼，見這人臉上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可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你認真的？”
兩人一起拐了個彎，施鳴朗快走幾步，跟徐䶮離了老遠後才堅定的點了點頭。
徐䶮一臉莫名其妙。
施鳴朗低著頭，比做賊還心虛：“攝，攝像頭。”
徐䶮：“……又沒有人看。”
施鳴朗：“有的！”
“誰這麼無聊？”
“上次開會，老，老大說，他經常會在，在辦公室，翻監控錄像看。就看誰遲到，早退，還，還上班時間，拿快遞。”
“……嗬、嗬…”經常遲到還上班時間拿快遞的徐某人幹巴巴的笑了兩聲，“他老人家的愛好還真是…與眾不同啊。”
“……”
“不對啊，我跟你關係好，搭個肩膀怎麼了？”
“形象，形象不好。老大說了，在，在院裏，要注意，形象。嚴禁勾肩搭背，嬉笑打鬧。”
“……”徐䶮好像知道為啥他不討老大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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