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90 更新時間：25-11-17 11:21
陳周沒有立刻甩開他的手，隻是垂眸看著他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又抬眼看向宋柏那雙充滿期望和不安的眼睛。樓梯間裏一片寂靜，隻有宋柏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良久，陳周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沒什麼波瀾：“幫你隱瞞？”
他輕輕掙開宋柏的手，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讓人難以捉摸。
“你想讓我怎麼瞞？”陳周問，語氣平直，聽不出是嘲諷還是單純的疑問，“是假裝沒看見你和趙琨在一起，還是如果你今晚夜不歸宿，我需要對大哥撒謊，說你在我房間討論題目？”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紮在宋柏敏感的神經上。
夜不歸宿？對哥哥撒謊？
宋柏的臉色瞬間又白了幾分。他根本沒想那麼遠，他隻是想偷偷去玩一個晚上，在門禁前回來……他以為隻要陳周不說，就沒人會知道。
可陳周的話將他拉回了殘酷的現實。宋硯對他的行蹤了如指掌，一次晚歸，甚至隻是精神狀態不對，都可能引起懷疑。而陳周，這個家裏唯一可能“包庇”他的人，顯然並不打算配合。
“我……我沒想夜不歸宿……”宋柏的聲音弱了下去，帶著心虛，“我會在門禁前回來……隻要你不說，哥哥他不會知道的……”
“你怎麼確定他不會知道？”陳周反問，語氣依舊平靜，“趙琨那些人，嘴巴並不嚴。”
宋柏被陳周問得啞口無言，心底那點僥幸被徹底戳破，恐慌如同潮水般湧上。他看著陳周那張平靜無波的臉，一種走投無路的絕望感攫住了他。
他不能不去！他需要那個場子，需要那些奉承來填補內心的空洞！他受不了每天活在宋硯的高壓和審視下，他快要窒息了！
情急之下，宋柏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他再次上前，這次幾乎是雙手緊緊抓住了陳周的手臂，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卑微和急切：
“陳周……不，二哥！”這個稱呼艱澀地從他喉嚨裏擠出來，帶著明顯的討好，“你幫幫我，就這一次！我保證，就這一次！以後……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我再也不針對你了，我見到你一定客客氣氣的，把你當親哥哥一樣尊重！”
他仰著臉，燈光下眼圈泛紅，眼神裏充滿了孤注一擲的乞求，仿佛陳周此刻的點頭就是他全部的救贖。
“二哥，求你……幫我瞞過去，別告訴大哥……行嗎？”他聲音顫抖，帶著哭腔，“我以後一定聽話……”
陳周靜靜地聽著他這番急切的保證和懇求，鏡片後的目光深邃難辨，落在宋柏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的臉上。樓梯間裏安靜得能聽到塵埃落定的聲音。
宋柏的心懸到了嗓子眼，死死盯著陳周的嘴唇，等待著審判或赦免。
終於，陳周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聲音依舊沒什麼起伏：“……隨你。”
他沒有明確的承諾，沒有肯定的答複，隻有這兩個模糊不清的字眼。
但這對宋柏來說，已經足夠了！
巨大的狂喜瞬間衝垮了所有的恐懼和不安，他幾乎要喜極而泣。陳周沒有明確拒絕，這就是默許！他答應了！
“謝謝！謝謝你二哥！”宋柏激動得語無倫次，抓著陳周的手用力晃了晃，臉上綻放出如釋重負的笑容，那笑容燦爛得甚至有些刺眼，“我保證！我以後一定聽話！”
他生怕陳周反悔，說完便立刻鬆開手，像是生怕晚一秒對方就會收回這珍貴的“默許”。他幾乎是蹦跳著轉身，一把拉開防火門，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腳步輕快得像要飛起來。
消防樓梯間重新恢複了寂靜。
陳周獨自站在原地，沒有去看宋柏逃離的背影。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剛才被宋柏緊緊抓過的手臂，那裏似乎還殘留著對方過於用力的觸感和微微的顫抖。
他看著宋柏消失的方向，那裏還殘留著少年雀躍而去的餘韻。
放學鈴聲如同赦令，宋柏幾乎是第一個衝出教室。他躲在教學樓僻靜的角落，心髒因為緊張和興奮狂跳不止。他深吸幾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自然，然後撥通了宋硯的電話。
“哥，”他盡量讓語氣顯得乖巧，“今晚我和陳周約好了在學校自習，討論幾道難題，可能會晚點回去。”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宋硯低沉的聲音傳來：“幾點？”
“大概……九點，不，九點半之前一定回去！”宋柏趕緊保證，手心已經沁出了冷汗。
他記得每次宋硯回家的時間就是九點半，他隻要趕在九點半回去之前，就沒事。
“嗯。”宋硯應了一聲，沒再多問，直接掛斷了電話。
聽著電話裏的忙音，宋柏長長舒了口氣，有種劫後餘生的虛脫感。他不敢耽擱，立刻將通話記錄的截圖，以及事先編好的、發給宋硯的請假短信截圖，一並發給了陳周。
「二哥，我跟哥哥說好了，截圖發你了。」他附上一條信息，帶著點討好的意味。
陳周那邊沒有回複。
但宋柏此刻已經被即將到來的放縱衝昏了頭腦，他將陳周的沉默自動理解為默認和支持。他收起手機，臉上抑製不住地露出興奮的笑容，招手攔了輛出租車，直奔“璽悅”。
夜晚的“璽悅”如同一個巨大的、散發著迷離氣息的怪獸。震耳欲聾的音樂幾乎要掀翻屋頂，炫目的燈光切割著舞池裏扭動的人群，空氣中彌漫著煙酒和香水混合的濃烈氣味。
宋柏一走進趙琨訂好的包廂，就被震天的聲浪和眾人的熱情包圍了。
“柏哥！你可算來了！”
“快快快，給柏哥倒酒！今天必須不醉不歸！”
“柏哥，聽說你最近成績飛起，以後可得多罩著兄弟們啊！”
喧鬧的音樂，冰涼的酒液，還有那些熟悉又虛假的奉承，像溫暖的潮水般瞬間淹沒了宋柏。他接過遞來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劃過喉嚨，帶來一陣灼熱的**。
對，就是這樣！這才是他該過的生活！不是對著那些該死的公式和課本，不是在宋硯冰冷的目光下瑟瑟發抖！
他需要這種感覺，需要被人捧著，需要忘記所有煩惱和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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