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85 更新時間:25-12-09 12:44
宋柏張了張嘴,喉嚨哽咽得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看著逆光中那道模糊卻無比強大的身影,眼眶驟然一酸,積蓄已久的淚水終於突破了防線,無聲地滑落。
被遺棄的冰冷,被忽視的刺痛,以及對這唯一“歸宿”的絕望依賴,在這一刻猛烈地交織、衝撞。宋柏看著那片將他籠罩的陰影,仿佛那是深海中唯一可以攀附的浮木,即使明知會一同沉淪。
他幾乎是手腳並用地,掙紮著從冰冷的地板上爬起來。身體因為長時間的蜷縮和情緒的巨大波動而虛軟無力,踉蹌了一下,但他不管不顧,像一隻終於看到巢穴的雛鳥,踉蹌著、跌撞著,撲向了那片逆光的陰影。
額頭重重撞上宋硯堅硬的胸膛,熟悉的雪鬆冷香混合著淡淡的煙草味瞬間包裹了他。他伸出顫抖的手臂,死死環住宋硯精瘦的腰身,用盡了全身力氣,仿佛一鬆手就會被再次拋入那無邊的冰冷和孤寂之中。
“哥……哥哥……”他把臉深深埋進宋硯的頸窩,滾燙的淚水瞬間浸濕了對方微涼的襯衫領口,聲音破碎不堪,帶著濃重的哭腔和無法言喻的委屈,“我盡力了……我真的……盡力了……”
他語無倫次地重複著,身體因為哭泣而劇烈地顫抖。
“五百二十一分……我知道……我知道比不上他……比不上陳南……”他的聲音哽咽著,充滿了自厭和絕望,“我沒有他聰明……沒有他厲害……我笨……我蠢……可是……可是我熬了好多夜……我真的很努力了……”
“他們都不要我了……爸爸……媽媽……還有……還有你……”他哭得幾乎喘不上氣,將臉深深埋進宋硯的頸窩,滾燙的淚水濡濕了對方的皮膚,“哥……你別也不要我……我隻有你了……我真的隻有你了……”
他像一隻被雨淋透、無家可歸的小狗,在主人的腳邊發出哀哀的嗚咽,獻上自己全部的依賴和乞求。
宋硯的身體在他撲上來時有瞬間的僵硬,但並沒有推開他。他垂眸,看著懷裏這具顫抖不止、哭得幾乎脫力的身體,感受著那份絕望的依賴和全然的崩潰。
房間裏隻剩下宋柏壓抑不住的、破碎的哭泣聲,以及窗外夕陽沉落前最後的光輝。
宋硯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他隻是任由宋柏抱著,哭泣著,將所有的委屈、恐懼和絕望都**在他身上。
過了許久,直到宋柏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變成細弱的、斷續的抽噎,宋硯才終於有了動作。
他抬起手,沒有擁抱,而是落在了宋柏汗濕的後頸上,帶著一種掌控的力道,輕輕捏了捏。
“盡力?”宋硯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低沉平穩,聽不出什麼情緒,卻像冰水一樣澆在宋柏心上,讓他猛地一顫。
“你的盡力,就是為了得到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的認可?”宋硯的指尖緩慢地摩挲著宋柏後頸敏感的皮膚,帶來一陣戰栗,“還是說,你到現在還不明白,”
他微微俯身,靠近宋柏的耳邊,氣息冰冷,字句清晰:
“你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認可。”
“除了我。”
這句話如同最終的審判,砸碎了宋柏最後一點可憐的幻想和奢望。
他不需要父母的重視,不需要外界的認可,他存在的意義,他價值的唯一衡量標準,隻有宋硯。
宋柏止住了哭泣,呆呆地伏在宋硯懷裏,渾身冰涼。
宋硯感受著他的僵硬和沉默,似乎還算滿意。他另一隻手抬起來,用指腹有些粗糲地擦過宋柏濕漉漉的臉頰,拭去那些狼狽的淚痕。
“記住這種感覺。”他的聲音依舊沒什麼起伏,卻帶著一種令人膽寒的平靜,“被拋棄,被遺忘。除了我,沒有人會收留你。”
他捏著宋柏後頸的手微微用力,迫使他抬起頭,對上自己那雙在暮色中深不見底的眼眸。
“所以,乖一點。”宋硯的指尖劃過他紅腫的眼皮,動作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憐惜,“把你那些不必要的期望和心思都收起來。安分地待在我給你劃的圈裏,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安穩,還有……”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宋柏微微張開的、還帶著淚痕的唇上,聲音低沉下去:
“我的注意力。”
宋柏的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了,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他看著宋硯近在咫尺的臉,那上麵沒有溫情,隻有絕對的掌控和一種近乎漠然的占有。
他明白了。
從頭到尾,他都不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他甚至不配擁有獨立的喜怒和期望。
他隻是宋硯的所有物。一個需要被馴服、被掌控、依附主人而活的寵物。
巨大的絕望如同潮水般再次湧來,但這一次,其中卻夾雜著一種詭異的平靜。
他緩緩地、幾乎是麻木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哥哥。”他的聲音嘶啞,帶著哭過後的虛弱,卻異常順從,“我再也不想了……我隻看著你……隻聽你的……”
他主動將臉重新埋進宋硯的胸膛,像尋求保護的幼獸般蹭了蹭,汲取著那點帶著雪鬆冷香的、唯一的“溫暖”。
“我會很乖的……”他小聲地、一遍遍地保證著,仿佛在說服自己,“隻要你不丟下我……”
宋硯看著他這副徹底認命、全然依賴的模樣,眼底深處那絲掌控一切的幽暗光芒終於滿意地閃爍了一下。
他收緊了攬住宋柏的手臂,將這隻被折斷了羽翼、再也無法飛走的鳥兒,更緊地禁錮在自己的領地之內。
窗外,夕陽終於徹底沉入地平線,最後一抹餘暉消失,夜幕降臨。
房間內沒有開燈,一片昏暗。
隻有兩個緊密相擁的身影,立在窗前,如同共生,又如同永恒的禁錮。
自那日之後,宋柏變得更加沉默。
他不再試圖融入那個“家”,不再期待任何來自父母或陳南的關注。他像一抹真正的影子,安靜地存在於宋宅的角落,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自己的房間裏,隻有在宋硯回來時,才會像被按下開關的人偶,展現出恰到好處的依賴和順從。
填報誌願那天,他沒有任何猶豫,選擇了本市一所普通的、距離宋硯那棟城郊別墅最近的大學。分數剛好夠上,不顯眼,也不丟人,正適合他。
錄取通知書寄到的那天,宋宅依舊平靜,仿佛這隻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宋父宋母的注意力早已被陳南即將前往頂尖學府的光明未來所占據,無暇他顧。
宋柏拿著那張薄薄的紙,回到房間,開始平靜地收拾自己的東西。他的物品不多,大多是宋硯給他買的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他沒有帶走任何與“宋家”身份相關的東西,隻收拾了一個簡單的行李箱。
晚飯時,他在餐桌上平靜地宣布了自己的決定。
“爸,媽,”他的聲音很輕,但足夠清晰,“我考上大學了,學校在城東那邊。我打算搬去哥哥在城郊的那棟別墅住,那裏離學校近一些,上學方便。”
餐桌上有一瞬間的寂靜。
宋母似乎有些訝異,放下筷子,看向他:“搬出去?家裏住得不舒服嗎?那邊別墅好久沒人住了,冷冷清清的。”
宋父隻是掀了掀眼皮,沒什麼表示,顯然對此並不關心。
宋柏垂下眼睫,避開母親的目光,聲音依舊平穩,聽不出什麼情緒:“沒有不舒服。隻是覺得來回通勤太浪費時間,想多點時間在學習上。”
這個理由聽起來合情合理。
宋母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邊沒什麼反應的宋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行吧,你自己考慮好就行。那邊要是缺什麼,跟家裏說,或者跟你哥說。”
她沒有過多挽留,甚至沒有問他考上了哪所大學,仿佛他的離開是一件早已預料、也無足輕重的事情。
陳南自始至終安靜地用著餐,仿佛沒有聽到這邊的對話。
宋硯坐在主位,慢條斯理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沒有看宋柏,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知曉。
這頓飯吃得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他的離開,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種解脫,或者說,一種回歸“正軌”。
第二天,宋柏提著那個簡單的行李箱,沒有驚動任何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宋宅。
司機將他送到了城郊那棟熟悉的別墅。鐵門緩緩滑開,庭院依舊安靜,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別墅裏和他上次被帶來時一樣,冰冷,空曠,沒有人氣。但這一次,是他自己選擇走進來的。
他放下行李箱,沒有開燈,徑直走上二樓,推開那間他曾被囚禁的臥室房門。
裏麵依舊簡潔到極致,深灰色的床品,嵌入式的衣櫃,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塵埃味。
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麵鬱鬱蔥蔥的庭院,遠處是城市的輪廓線。
這裏很安靜,遠離了宋宅的喧囂和那種無處不在的、被對比和被遺忘的窒息感。
他知道,從踏進這裏的那一刻起,他就徹底斬斷了與那個“家”最後的、脆弱的聯係。他主動將自己放逐到了這個由宋硯一手打造的牢籠。
但奇怪的是,他並沒有感到多少痛苦或失落,反而有一種扭曲的平靜。
在這裏,他不需要再偽裝,不需要再努力去討好任何人,不需要再承受那些或明或暗的輕視和比較。
他隻需要麵對一個人。
隻需要服從一個人。
隻需要……取悅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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