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38 更新時間：25-11-14 00:19
南方的天，說變就變，凍得人直縮脖子。
細雨綿綿，不大，卻冷得刺骨。
“走吧，不是要去音像店？”
沈音秋將外套披在劉知夏肩上，說：“五分鍾後下樓，我去取車。”
劉知夏點了點頭，目光仍望著窗外。
遠處的大海被灰蒙蒙的雲霧吞沒，一片朦朧。
那天，也是這樣的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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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停在店門口。
劉知夏推門走進店內，門上的一串風鈴發出響聲，清澈的聲音劃破店內的寧靜。
二十年了，時光仿佛凝固，充滿暖意。
熟悉的木質唱片架、空氣中淡淡的塵埃與舊紙頁混合的氣味，一切如昨。
唯有牆壁上多了些用CD拚貼成的裝飾畫，像歲月的補丁。
空氣中流淌的音樂不同，不再是記憶中那個雨天縈繞的綿軟情歌，取而代之的是一首低沉吟唱的老搖滾。
“歡迎光臨。”
一位留著整齊短須，戴著黑色細框眼鏡的店長從收銀台後站起身。
“店長？”沈音秋語氣帶著驚愕。
“好久不見了啊，孩子們。”
店長臉上露出真誠的笑容，也多了些許皺紋。他彎腰從櫃台下取出一本邊緣磨白的厚相冊，熟練地翻開。
泛黃的照片右下角，用藍色墨水標注的年份清晰可見。
店長指著照片笑道：“看看你們小時候，多可愛。”
照片裏的劉知夏調皮地趴在收銀台前，眼睛笑成了月牙。
而年紀稍小的沈音秋則安靜地站在一旁，手裏緊緊攥著一盒新買的磁帶，臉上是燦爛的笑容。
那一瞬間，童真的氣息仿佛要衝破相紙，撲麵而來。
見兩人愣在原地，店長輕輕合上了相冊。
“你們是不是奇怪，我為什麼還記得你們？”
店長沒有看他們，手指輕柔地撫過櫃台上一盒老式磁帶的塑料外殼，磁帶看起來有些破損。
店長聲音低沉下去，說道：“那天的事，我看見了。”頓了頓，終於抬起眼，目光直直看向劉知夏，“救護車……是我叫的。”
“！”
“您……都知道？”沈音秋的聲音不受控製地發緊，幹澀得幾乎擠不出來。
店長眼神一暗，仿佛瞬間被拉回了那個潮濕冰冷的夜晚。
“那天天黑得早，雨又大，我看你們兩個小孩子回家路上肯定不安全。你們常來，我大概知道方向。就……跟著你們，本來想目送你們到家。”他歎了口氣，那氣息裏浸滿了無力與惋惜，“沒想到，就那麼一會兒……出事了。”
店長沒有詳細描述當時駭人的情景，但那簡短的幾句話，已足夠在兩人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最近我有看到新聞，知道你們發生了這些事。”店長走到圓桌旁坐下，沏好了茶，示意他們坐下聊。
“過來吧，給你們講個故事。”
沈音秋與劉知夏對視一眼，走過去坐下。
“這家店如你們所見，開了有二十幾年，裏麵的磁帶、光盤、唱片，它們沒做任何事，就靜靜地躺著，等待被時代拋棄。”
窗外的雨一直沒停過。
“剛開始創業時，我曾經想放棄這家店。我也寫過很多曲子，都被唱片公司拒絕。那時候很氣餒，開始懷疑自己，或許真的沒有天賦，直到你們出現。”
店長注視著手中的磁帶盒。
“我依稀記得，你們很喜歡在這張圓桌上用五線譜畫畫寫寫，分不清的高音和低音譜號，就把圓圈畫在了第二線上，哈哈。”
“店長，那時候真的很謝謝你。”沈音秋露出欣慰的笑容，回憶起當年。
“就這樣，你們成了我店裏的常客，經常和你們討論曲子，把電子琴給你們彈奏。聽著你們的曲子，看出了你們的友情和童真，我的創作靈感瞬間被激發。“店長望向沈音秋，“你是個好苗子，你們讓我重新拾回了對音樂的熱愛與希望。所以，我沒放棄，而你們的路，也不應止步於此。”
說著，店長將那盒磁帶輕輕推了過來，動作帶著一種鄭重的托付。
“這是你們以前留下的東西，”他說，“現在，拿回去吧。”
說完，不等回應，便徑直轉身，掀開通往內室的布簾，消失在昏暗的光線裏，留下櫃台上的磁帶，和兩個久久無法回神的人。
“回家注意安全。”店長隔著門叮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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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裏，沈音秋拿出舊式磁帶機，磁帶放進播放槽，“哢噠”一聲輕響。
隨後，老舊的音響裏傳來“滋滋”的電流噪音，像雨夜裏細微的蟲鳴。
緊接著是幾個生澀卻真誠的音符，像雨點敲在童年的鐵皮屋頂上。
那是沈音秋小時候用電子琴胡亂按出來的旋律，簡單，甚至有些笨拙，卻讓劉知夏的耳廓微微一動。
旋律漸漸連成一片。
劉知夏忽然聽見了記憶中那個下午——
窗外淅瀝的雨聲、音像店裏循環播放的流行歌，和沈音秋在五線譜上劃拉的沙沙聲，手指無意識敲著玻璃櫃麵的“叩叩”輕響。
所有這些聲音，都被這盒錄音帶忠實地留存了下來，裹挾著那段被遺忘的時光，穿透二十年歲月重回兩人的耳中。
“所以，”沈音秋的聲音有些發顫，“當年你是為了護住這盒錄了半首曲子的磁帶？”
劉知夏重重地點頭，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拿出手機打字：
「那是你創作的第一首曲子，雖然我們年紀還小，但你已經懂得很多音樂方麵的知識」
「而我，隻有靜靜地在旁邊看著你的側臉，我很喜歡你認真時候的模樣」
「那天，店長幫你錄製了錄音帶，我想回到家再給你」
「在摔下去那瞬間，我潛意識想保護它，那是你最珍貴的東西」
「醒來後，我一直找不到那盒磁帶，我哭了很久」
劉知夏聲音逐漸低沉，當年的失誤，沒有把磁帶交到沈音秋手上。
“沒關係，隻要你人沒事就好。”
沈音秋不知道為何，想抱住眼前的人。
自己當年選擇逃避成了劉知夏的心結。
“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澄清，不是爭辯。我們得用實力把被偷走的東西，堂堂正正地拿回來。”
沈音秋明白接下來的路該如何走，不能被媒體牽著鼻子走。
劉知夏看著他，迅速回複：
「以這盒錄音帶為原曲，寫完它。把那首隻屬於我們的半成品完成，並進行創新！」
沈音秋對上劉知夏、的目光。
那目光裏沒有委屈，沒有彷徨，隻有一種近乎對他們共同夢想的絕對自信。
“小夏，以後，我就是你的耳朵。”沈音秋的聲音很輕。
劉知夏低著頭按下這句話：
「縱使萬籟俱寂，唯獨你，清晰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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