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37 更新時間：25-11-05 22:17
時隔多年，再次回到高中校園，厲小斯感覺自己都年輕了，他穿著西裝在校園裏麵，還有點兒格格不入，引來好多視線，搞的他有點不好意思。
張苟在教學樓一層門口，見著他就跑了過來，厲小斯衝他揮手，也加快了步伐，看了下時間，“沒來晚吧。”
“沒有，一會兒簽完到，你隨便聽一會兒找個機會溜出來就行了，不用待很久的。”張苟領著他進入班級，替他簽到落座。
厲小斯總覺得有人在看他們，他小聲問道：“我這一身很奇怪嗎？”
“沒有，不奇怪。”
張苟直勾勾的看向小聲嘀咕他的人，直到對方尷尬的轉移視線。
家長會還挺有意思，厲小斯也沒想到自己聽完了全程，他要走的時候，突然被人叫住，他回頭一看，是個斯斯文文的，帶著眼鏡的老師。
他一上來就說自己是方仲野的班主任，叫陳鬱，希望和厲小斯聊下，厲小斯指著自己，“我是給張苟開家長會的，你說的方仲野是哪位？”
陳鬱犯蒙了，“你不是方仲野的家長嗎？”
張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後頭，他緊緊拽著厲小斯的衣擺不鬆手，臉都變了色，“我們走吧。”
“方仲野，你是隨便找人替你開家長會嗎？”陳鬱真的要被氣壞了，幾乎是咬牙說的。
“老師你別生氣。”厲小斯急忙開口解釋，“你誤會了，我是他哥，不是隨便的人，咱們單獨聊。”
陳鬱半信半疑的把人帶到辦公室，“方仲野，你不用進來，我和你家長聊聊。”
厲小斯點點頭，“沒事的，外麵等我。”
時間仿佛靜止了，等待的過程十分煎熬，張苟蹲在牆邊，啃著已經破皮泛紅的指甲，不安密密麻麻的心底往上竄，不該叫他過來的。
隻是一個見過幾次的陌生人，為什麼就輕而易舉的相信他呢？
再出來這個門，那個人會怎麼看他呢。
張苟想衝進去阻止他們的談話，此時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張苟陡然站起來，撞上了要出來的厲小斯。
“這孩子，慢點。”厲小斯一麵扶著張苟，一麵跟陳鬱道別，“陳老師，我就先帶他回去了。”
陳鬱的臉色好了很多，還送他們到了校門口。
厲小斯扯開了領帶透氣，“我就隻有一個問題，你真叫方仲野嗎？”
“是，我媽取的。”
仲這個字親和友善，野這個字也自由不羈，挺好的寓意，隻是叫起來著實別扭，名字一翻過來，像在罵人野種一樣。
“陳老師和你說了什麼？你都知道了是嗎，我的事情，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可憐，或者覺得我很不堪？你也對我失望了是嗎？”
張苟後退著，也不聽厲小斯講話，拔腿就跑，瘦瘦小小的個子，還背著沉重的書包，跑起來倒是很快，厲小斯好不容易在他要衝過馬路的時候揪住他衣領子。
“你聽我說。”厲小斯氣喘籲籲，一句話分了幾口氣才說完整，“那些事與你無關，你不要放在心上，從來都不是你的錯，再有人拿這種事情嘲笑你，欺淩你，你就直接跟他們打，旁邊有什麼用什麼，椅子、桌子、石頭、筆，打到他們不敢再亂說，真理是掌握在拳頭硬的人手裏的。”
張苟愣住了，夜以繼日被灌輸是他的存在導致了一切的悲劇，說的久了，就連自己也承認了。也有人不斷地強調他的不幸和可憐，滿足虛偽的正義感。
現如今卻有人告訴他，他是無辜的，是可以反抗的。
張苟的身子一晃，厲小斯急忙靠近扶著，張苟把頭靠在他的肩膀處，梔子花的氣味鑽進鼻尖。
“哭吧，哭痛快就好了。”
“你說當我哥的事情，還作數嗎？”張苟聲音悶悶的。
“作數。”
“你說我隨時可以去你家，也作數嗎？”
“作數，我答應的事情，永遠都作數。”厲小斯再次承諾，“咱們拉鉤，誰要騙人，誰小狗。”
張苟定定的看著厲小斯，漆黑的眸子空洞又暗淡，永遠，為什麼要跟他說永遠兩個字呢。
11
陳鬱給厲小斯打電話的時候，厲小斯正在開會做項目彙報，手機靜音沒有聽到，等他發現來電信息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他回撥過去，陳鬱的聲音顯得有些沉重。
“發生什麼事情了？”厲小斯收拾完會議資料回到座位上。
“方仲野和肖旁打架了，肖旁家長已經來了，我聯係不上方仲野的媽媽，隻好麻煩你再來一趟學校了。”
雖然工作還沒做完，但厲小斯還是請假去了學校，到了學校，肖旁家長先發製人，堵著厲小斯讓賠錢，說孩子受傷了，陳鬱在中間拉架，“家長您冷靜一下。”
厲小斯越過他們，走向了獨自站在角落裏的張苟，“哥來了，別擔心。”
張苟的腦門磕破了，貼著的繃帶都被血染紅了。
“賠錢，不然今天沒完。”肖旁家長還在咄咄逼人，不把事情鬧大不罷休。
厲小斯忍無可忍，“你家孩子隻破了點嘴角，我家孩子頭都被打破了，要賠償也是你賠償我們！”厲小斯居高臨下的看著不到一米六的中年婦女，氣勢上壓了她大截。
肖旁一個小胖子，躲在**懷裏哇哇哭，邊哭邊喊，“我沒打他，他自己打的自己！”
“聽了沒，我孩子說的是他自己弄的！”肖旁家長越說越心虛。
“孩子不懂事，你這當媽的也縱容的孩子犯錯，上梁不正下梁歪，也難怪你養出這樣的孩子。”厲小斯出言嗬斥。
“你……”女人惱羞成怒，拿手指著張苟，“那也比小三的孩子強百倍！”
“這位家長，這是學校，請你注意言行！”陳鬱把人叫來是想調節矛盾，沒想到場麵愈發激烈，他頭痛病都要犯了，花了好久才平複雙方情緒，解決了事情。
肖旁一方賠償了醫藥費，肖媽不情不願的摁著他兒子的頭給人道歉，背後又無恥謾罵起來。
厲小斯隻能接受這個處理結果，給張苟也請了假，帶人趕往醫院，纏著大夫問：“嚴不嚴重啊，需要縫線嗎？如果縫線的話，大夫你手可得輕點，別給孩子留了疤。”
大夫無語的看了厲小斯一眼，“一厘米的口子，別大驚小怪了。”
“誰家孩子誰心疼！”瞧著張苟忍痛的表情，厲小斯也跟著揪心，他問，“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是你說如果他們在欺負我，我可以還手的。”張苟不自在的逃離厲小斯的視線。
厲小斯扳正他的臉，認真的說，“我是說你要反抗，但是你用錯了辦法。”厲小斯輕輕按了下他的額頭，“你看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麼漂亮的臉蛋留疤了多可惜。”
“嘶……疼。”張苟痛的皺眉，“那你能教我怎麼做嗎？”
“當然是暗戳戳報複他，藏他的試卷，丟他的筆……”厲小斯說聲音越來越小，糾正道：“我說說而已，你別真這麼幹。”
祖國的花朵正在被自己帶壞，厲小斯尷尬的轉移視線，尋找大夫的身影。
大夫給張苟包紮完後，神情古怪的看了厲小斯一眼，隨即叫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大夫進來。
“孩子身上有多處傷痕，如果你不能解釋清楚，我們是不會讓你輕易離開的。”白大褂十分警惕，還有一個護士溫柔的安慰張苟，“別擔心，你可以相信我們，你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我……”張苟往厲小斯的方向看了一眼，大夫卻以為他是顧忌害怕厲小斯，也不聽厲小斯說話把人架出去了。
“沒事，他出去了，你可以告訴我們了。”
……
“你們冤枉我了。”無論厲小斯如何解釋，幾位大夫一動不動的把人堵在角落裏，大概過了幾分鍾，那個護士才跑出來，對其中一個大夫貼耳說了幾句話。
大夫神情放鬆下來，握著厲小斯的手溫聲說道：“不好意思，錯怪你了。”
出了醫院大門，厲小斯沉默了一會兒，氣衝衝的一直往前走，餘光發現張苟沒跟上來，又氣衝衝的返了回去。
很生氣，但是不知道在氣什麼。
“又是你媽打的嗎？”
胳膊上，肚皮上，衣服擋住的地方，舊傷添新傷，厲小斯心裏堵得慌，責問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發現。
可是發現了又能怎樣，他又能為張苟做些什麼呢。
“習慣了，一開始是疼，過幾天就變成了淤青，隻好忍著，忍著忍著就不疼了。”張苟坦誠回答。
厲小斯愈發的難受，難受中摻雜著怒氣，怒氣中又有一點自責，張苟第一次在人的臉上見到如此複雜的表情。
“小仲。”厲小斯做了一個大決定，一個日後回想起仍然不後悔的決定，“你搬過來和我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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