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13 更新時間:25-10-30 17:54
指尖下的屏幕,因為那條來自【晚晚】的信息,而變得滾燙,仿佛握著一塊灼熱的炭。
沈清歡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滯,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湧向頭頂,又在下一秒褪得幹幹淨淨,留下徹骨的冰寒。她僵在原地,隻有胸腔裏那顆心髒,在死寂中發出沉重而混亂的撞擊聲,震得耳膜嗡嗡作響。
監控已備份。她永遠發現不了。
……我隻是你心中唯一的白月光。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紮進她最柔軟、最不設防的領域。原來,那些她以為是深情的注視,是監控?原來,她所以為的安穩與幸福,是建立在對方篤定她“永遠發現不了”的愚弄之上?原來,她沈清歡,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個用來填補別人心中白月光空缺的、可笑的替代品?
荒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滅頂而來。
先前那被背叛的尖銳疼痛,在這一刻奇異地麻木了,轉化為一種更深沉、更刺骨的恥辱和一種近乎毀滅性的冷靜。眼淚似乎都凍結在了眼眶裏,流不出來,也咽不回去。
她應該立刻關掉屏幕的。
這是顧辰逸的**,是她一直以來被教育要尊重的界限。
可是,那隻無形中牽引著她視線的手,帶著一種近乎自虐的決絕,不受控製地、顫抖地向上滑動著屏幕。
她要知道。
她要知道自己究竟有多蠢。
她要知道這場精心策劃的騙局,到底持續了多久,編織得有多密不透風。
聊天記錄如同一個潘多拉的魔盒,在她麵前緩緩開啟,露出裏麵肮髒而醜陋的內裏。
時間戳從幾個月前開始,斷斷續續,卻勾勒出一條清晰而殘忍的軌跡。
林晚晚:「辰逸,我下個月回國了。」
顧辰逸:「嗯,知道了。」(回複冷淡,但並未拒絕。)
林晚晚:「聽說你交新女朋友了?叫……沈清歡?照片我看了,眉眼倒是有幾分像我年輕的時候。」(帶著居高臨下的審視。)
顧辰逸:「她很單純。」(避重就輕。)
林晚晚:「單純?嗬,一個更聽話的替代品?用來安撫你家裏那些催婚的老古董?」(尖銳,直指核心。)
隔了足足有十幾分鍾,顧辰逸的回複才跳出來:
顧辰逸:「晚晚,你明白的,有些事身不由己。但她永遠取代不了你在我心裏的位置。」
——“永遠取代不了”。
沈清歡的指尖猛地蜷縮,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幾個彎月形的血痕,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原來,在她因為他偶爾流露的溫柔而心動不已時,在他因為她精心準備的晚餐而展露笑顏時,在他握著她的手,許諾未來時……他的心裏,始終為另一個女人保留著唯一的位置。
而她,隻是一個“身不由己”的選擇,一個“單純聽話”的擺設。
記錄還在向下。
顧辰逸:「下個月訂婚宴,你會來嗎?」(他主動邀請了她!)
林晚晚:「當然要來。總要親眼看看,能被你選中的”幸運兒”是什麼樣子。」(語氣裏的譏諷幾乎要溢出屏幕。)
顧辰逸:「她和你不一樣。她很……依賴我。」(這算什麼?向舊愛炫耀新歡的溫順?)
林晚晚:「那就好好演完你這場訂婚戲吧。不過,別讓她碰我的東西,髒。」
髒。
最後這個字,像一把燒紅的匕首,狠狠捅進了沈清歡的心髒,並殘忍地攪動了一下。
她碰了什麼?是顧辰逸嗎?所以在他和L晚晚看來,她沈清歡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玷汙?
巨大的惡心感翻湧而上,她猛地用手捂住嘴,才沒有當場幹嘔出來。胃裏一陣**,眼前陣陣發黑。
她支撐著幾乎虛脫的身體,踉蹌著坐到旁邊的沙發上,平板電腦從她顫抖的手中滑落,屏幕暗了下去,倒映出她此刻蒼白如鬼、寫滿了崩潰與絕望的臉。
鏡中的那個女人,眼神空洞,像個被玩壞後丟棄的破舊娃娃。她身上這件價值六位數的高定禮服,此刻仿佛成了一件最可笑的戲服。她所有的幸福,所有的憧憬,所有為這段感情付出的真心與犧牲,在這一刻,都變成了扇在她臉上的、響亮的耳光。
為了他,她放棄了保研,放棄了在頂尖科技公司實習的機會,收斂起所有可能顯得“過於聰明”的鋒芒,去學習那些她並不感興趣的插花、茶道、禮儀……她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他可能喜歡的、溫柔嫻靜的樣子。
原來,這一切的努力,在別人眼裏,不過是一場被監控、被評估、被嘲笑的“馴服”過程。
“馴服日記”……她終於明白了那個文件夾名字的含義。
她就是他精心挑選、耐心“馴服”的獵物,而林晚晚,是那個高高在上、欣賞著這場馴化表演的觀眾,甚至是指揮者。
休息室的門把手,再次傳來轉動的聲音。
這一次,沈清歡沒有猛地抬頭。她隻是維持著那個僵硬的坐姿,目光空洞地望著鏡中那個狼狽不堪的自己。
是誰,已經不重要了。
無論是顧辰逸發現她不見了前來尋找,還是林晚晚迫不及待地想來看看她的“作品”是否完好無損,都無所謂了。
她的世界,已經在幾分鍾內,徹底傾覆。
門,被輕輕推開。
一道身影出現在門口,帶著一絲室外的微涼空氣,和一道探究的、帶著不悅的視線。
沈清歡沒有回頭。
她隻是看著鏡中那個逐漸清晰的、出現在她身後的身影——不是顧辰逸,也不是林晚晚。
而是顧辰逸的母親,那位一向對她看似親和,眼神裏卻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審視的貴婦人。
顧母看著她蒼白失魂的樣子,眉頭微蹙,語氣帶著慣有的、不容置疑的威嚴:
“清歡,你怎麼一個人待在這裏?像個什麼樣子。辰逸在找你,快整理一下出來,客人們都在等著。”
那語氣,仿佛她隻是一件不小心放錯了位置的物品,需要被及時歸位,以免影響了這場完美宴會的體麵。
沈清歡透過鏡子,對上顧母那雙帶著不滿和催促的眼睛。
忽然,她扯動嘴角,極其緩慢地,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冰冷的笑容。
她輕輕地,用一種近乎耳語,卻又清晰無比的聲音,對著鏡中的顧母,也對著鏡中那個破碎的自己,說道:
“等著?”
“好啊……”
“我這就出去。”
她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平靜。
然後,她緩緩站起身,挺直了那仿佛被千斤重擔壓彎的脊梁。
她抬手,用力抹去眼角那最後一抹未幹的濕意,眼神裏的空洞和絕望,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正在瘋狂凝聚的、冰冷而堅硬的東西。
她看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平板,沒有去撿。
有些東西,看到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有些戲,既然開幕了,那就……演到最後吧。
隻是,從這一刻起,劇本,該換人寫了。
她整理了一下微亂的鬢發和裙擺,臉上那些崩潰的痕跡被強行壓下,重新掛上了一抹淺淡的、無可挑剔的、卻未達眼底的微笑。
她轉過身,對著門口的顧母,微微頷首。
“伯母,我們走吧。”
聲音溫順依舊,仿佛剛才那個在崩潰邊緣的女人,隻是一個幻覺。
隻有她垂在身側、緊握成拳的手,和那指甲深陷進皮肉裏帶來的尖銳痛感,在無聲地宣告著——
一場戰爭,已經無聲地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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