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18 更新時間：25-11-30 20:59
蕭燼抱著伊蘭雅，腳步歪斜地踩過焦土。她呼吸淺得幾乎聽不見，但手指忽然動了一下，輕輕勾住了他腕上的銀鏈。他低頭看她，見她眼皮顫了顫，緩緩睜開一條縫。
“醒了？”他嗓音沙啞。
她沒說話，隻是抬眼往鎮子東邊一瞥——那邊有座石台，四角刻著符文，正一閃一閃泛著青光。
蕭燼明白了。“你想讓我去那兒？”
她微微點頭，又閉上眼，嘴唇動了動，聲音輕得像風吹灰：“別……硬拚。”
“我懂。”他把她小心塞進斷牆後的凹洞裏，順手把半塊虎符塞進她手裏，“你攥著這個，要是我被人認出來，你就當沒看見我。”
她指尖收緊，沒鬆手。
蕭燼笑了笑，拍了拍自己髒兮兮的短打衣襟，把匕首插回腰側，酒葫蘆晃了晃，發出半空的響聲。他活動了下左臂，裂紋還在發燙，可現在顧不上疼。
“公子我今天非得風光一回。”
他走出廢墟，腳步一拐，突然挺直腰板，下巴微揚，走路帶風，活像個剛喝完花酒、兜裏有錢的紈絝。手裏那塊從守衛屍體上扒下來的令牌被他甩著玩，叮當作響。
傳送陣邊上站著十個守衛，鎧甲鋥亮，刀不出鞘，眼神卻盯得死緊。陣眼嵌在石台中央，是個拳頭大的凹槽，裏麵壓著一塊靈石，正規律地跳著光。
蕭燼慢悠悠晃過去，故意腳下一絆，撞上最邊上那個守衛。
“哎喲！”他咧嘴一笑，手裏酒葫蘆一歪，半口酒潑在對方靴麵上，“對不住啊兄弟，這地太不平了！”
守衛皺眉要發作，抬頭看見他晃著的令牌，又咽了回去。那上麵刻著“南宮”二字，是九大世家裏排前三的大姓。
“沒事。”守衛冷著臉擦靴子。
蕭燼趁他彎腰，袖口一抖，十二枚銅錢滑到指間。他手指極快地一掐、一合、一貼，銅錢在掌心擺成個不起眼的小圈，借著酒水反光的瞬間，輕輕按在陣眼石槽底部。
整個過程不到三息。
“來來來，賠你一口酒！”蕭燼笑嘻嘻掏出酒葫蘆，直接對著嘴灌了一大口，然後猛地一仰頭，噴出一道細霧般的酒線。
酒霧落處，正好是陣眼符紋交彙點。
可沒人看見，那一口酒裏混著一滴金血。
“轟”地一聲悶響，陣眼青光暴漲，原本平穩流轉的靈流猛地一頓，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喉嚨。緊接著，整座石台開始劇烈震顫，青光由穩定轉為紊亂，一圈圈波紋往外炸開。
守衛們臉色一變，齊刷刷拔刀。
可晚了。
陣法反噬形成的排斥力瞬間爆發，十個人像被無形大手掄起來，一個接一個摔出陣外，滾得滿身塵土，兵器飛出去老遠。
蕭燼站在原地沒動，衣角卻被氣浪撕開一道口子，血從肋下滲出來。他抬手抹了把嘴角，發現指尖沾了紅。
“咳，這酒勁兒……還挺衝。”
一道身影從斷牆後緩步走出。
伊蘭雅拄著短刀，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穩。她走到陣眼邊上，低頭看了眼那枚仍在嗡鳴的銅錢，指尖一縷火苗探出，輕輕纏上去，穩住即將崩解的反控陣紋。
她抬眼看蕭燼，聲音啞，卻帶著點笑意：“演技不錯。”
蕭燼挑眉：“那是。”
“就是味道太難聞。”她皺了皺鼻子，“一股鐵鏽混著劣酒的味兒。”
“沒辦法，臨時調的配方。”他聳肩，“金血加三年陳高粱，還得靠一口真氣噴均勻，講究著呢。”
她沒笑，可眼角微微鬆了。
兩人沉默了一瞬，遠處天際傳來熟悉的嗡鳴。
三艘飛艦破雲而下，炮口已經充能，泛著刺目的紅光。
蕭燼扭了扭脖子，活動左臂，裂紋又裂開一絲，滲出血珠。他沒管，隻把酒葫蘆重新掛好，匕首抽出半寸試了試刃。
“他們這是打算一炮把這兒轟平？”
伊蘭雅盯著飛艦，忽然道：“你剛才噴酒的時候，有沒有多留一點在舌根？”
“留了。”他咧嘴，“第二口才有力氣。”
“好。”她抬手，將短刀插進陣眼邊緣的符縫裏，刀柄微微震動，“等他們靠近，你再噴一次——這次，往靈石正上方。”
“你要引爆陣眼？”
“不是引爆。”她糾正，“是讓它”請客”。”
蕭燼一愣，隨即笑出聲：“懂了，讓他們自己把自己傳走？”
她點頭。
他嘖了一聲：“你還真會招待人。”
伊蘭雅深吸一口氣，指尖火焰順著刀身流入陣紋，整座石台開始發出低頻震顫，青光由亂轉穩，卻又帶著詭異的倒流感。
“十息內，他們必須進入鎖定範圍。”她說。
“那就得讓他們覺得咱們快撐不住了。”蕭燼眯眼，忽然抬手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清脆一聲響。
伊蘭雅：“……你幹嘛？”
“演戲嘛。”他嘴角鼓起，一邊臉迅速紅腫，“你看，我都傷成這樣了，肯定快不行了。他們一看，不得趕緊下來抓人？”
她盯著他看了兩秒，忽然伸手，在他另一邊臉上也抽了一巴掌。
蕭燼捂臉：“哎！”
“左邊太假。”她麵無表情，“再腫一點才像話。”
他咧嘴想罵，又忍住了，隻嘿嘿笑了兩聲。
飛艦越來越近，第一艘已降至百丈高度，艙門開啟，隱約有人影準備躍下。
蕭燼悄悄摸向酒葫蘆。
伊蘭雅握緊刀柄，火紋圖騰在手腕上微微發燙。
“準備好了？”她問。
“早等著呢。”他拔開塞子，仰頭猛灌一口。
酒液入喉，金血混入，舌尖抵住上顎蓄力。
飛艦距離六十丈，鎖定信號已啟動。
伊蘭雅眼神一凜：“就是現在。”
蕭燼猛然抬頭，張口噴出一道血霧混合的酒線，精準落在陣眼靈石正上方。
火光一閃，陣法轟然逆轉。
青光如漩渦炸開，地麵龜裂，石台四角符文接連爆碎。那艘剛打開艙門的飛艦瞬間被一股巨力拉扯，整艘船往前一栽，艦首狠狠撞上無形屏障。
“砰——！”
爆炸自陣眼內部爆發，氣浪掀翻殘餘守衛，連遠處斷牆都塌了半截。
飛艦被強行拖入傳送陣鎖定範圍，還沒反應過來，整艘船就被扭曲的空間之力裹住，光影一閃，憑空消失。
剩下兩艘緊急拉升，炮口來不及發射，隻能眼睜睜看著同伴被“送走”。
蕭燼一**坐在地上，喘著粗氣，左臂裂紋已經蔓延到肩膀，血順著袖口往下滴。
伊蘭雅拔出短刀，膝蓋一軟，單膝跪地。
兩人隔著陣眼對視一眼。
“還剩兩艘。”他咧嘴，滿嘴酒氣混著血腥味。
“夠了。”她撐著刀站起來，目光冷冽，“這次，換我主攻。”
蕭燼笑著點頭，搖搖晃晃也要起身。
就在這時，他忽然頓住，盯著陣眼底部。
那枚銅錢還在嗡鳴，可邊緣不知何時，多了一道細小的裂痕。更奇怪的是，裂痕形狀不像破損，倒像是……被人用極細的筆，刻了個小小的“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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