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21 更新時間:25-11-14 19:58
陵淵大陸,玉國邊塞都沙,大雪紛飛,兵戈鐵馬,戰鼓雷淩。
國都皇城內,罕見的大雪下了三天三夜,街巷裏也裹上了銀裝。
西南侯府內,梅園的花苞已經僵硬,早些時候還隱約沁鼻的花香,此時隻餘下淡淡的幽香。風雪之中,一道青白纖瘦的身影獨立於梅園之外,周身的雪花落在他身上,更顯孤獨落寞。男子微垂的眼,神情憂鬱,透著淡漠,似乎世間好壞,再已與他無關。
偌大的西南侯府,隻有點點燈火,除了守在院內的侍衛,便隻有姚晗山一人了。他靜靜地站立在梅園外,望著披上銀裝的梅園,眼中閃爍著深深的哀傷和懷念。
雪花落在他的發梢,肩上,慢慢融化,他的視線卻始終落在那除了還未盛開的梅花,便空無一物的梅園中,沒有聚焦,也沒有情緒。
姐姐最是喜愛這裏的梅花,每當梅花盛開的時候,姐姐總會拉著自己來這裏為她撫琴伴舞,姐姐喜歡在梅園裏踏雪而舞,也喜歡雪中飲酒賞花。累了時,姐姐便會拿出自己親自下廚做的梅花酥,犒勞自己。姐姐說:這世間若非要讓她尋個安樂,她到覺得滿園梅花相伴,親近之人在側,便是這世間她渴望之事。可惜,自兄長不知所蹤後,姐姐便沒了自擇的機會,若是自己爭氣點,身體好些,也能為姐姐分些負擔,可偏偏自己這身體,就是這般沒出息,隻會拖累姐姐。
而此刻的梅園裏,一片淒涼的寂靜,那些傲立的梅樹仿佛也在為逝去的生命默哀。寒風吹過,梅花輕輕搖曳,卻再也聽不到那熟悉的笑聲和溫柔的呼喚。
姚晗山走進梅園,微微楊起臉,閉上眼睛,靜靜地站在梅樹下,試圖從記憶中捕捉那一絲溫暖的氣息。雪花溫柔的輕撫著他的麵容,他仿佛還能聞到姐姐身上那淡淡的梅花香,那是她最愛的花的香味,也是她身上獨有的體香。
身後,腳步聲越來越近,沉穩而又有些慌亂。姚晗山牽強的扯了扯嘴角,可是卻還是控製不住的垮了下來。聽著身後停下來的腳步聲,他沒有回頭,那是他曾深深敬畏的攝政王。在這個曾經的西南侯府,除了他,誰敢如此肆無忌憚地闖入?攝政王的出現,無疑給這片已經沉寂的梅園增添了幾分威嚴和壓迫感。他的腳步聲在寂靜的梅園裏回蕩,仿佛每一步都在提醒著姚晗山,那些曾經的美好時光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咳咳咳。”
寒意侵入衣襟,早已虛空的身子受著這微弱的涼意,便開始止不住的咳嗽起來,因痛苦而難以忍受皺起的眉頭,泛起水霧的眼,無一不在控訴著這具身體的孱弱。
身後之人沉著眼,緊緊地注視著麵前人瘦弱的身子,雙手緊握成拳,想要伸出攙扶的手,也在麵前人微微側身時僵在了半空中。
姚晗山輕咳著,身子輕輕抖動著,這具身體啊,是越來越弱了,什麼都幫不了姐姐,還拖累姐姐。
“回去吧。”
姚晗山咳嗽許久才緩過來,他無力的靠在冰冷的院牆上,聽著自己因為激烈咳嗽而急促跳動的心跳聲,感受著身體的力氣在一點點耗盡。每一聲咳嗽都像是從心底深處擠出的痛苦,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他的臉上帶著細細的冷汗,聲音暗啞的輕聲說著。回身卻沒有看身後之人一眼。
轉身朝著院外走去,沒有姐姐的玉都,真的好冷。
君書嵐陰沉著臉卻沒有說話,他沉默著靜靜的注視著身邊這人的冷漠,他對自己的疏遠,由來已久,就如自己,永遠也入不了他的心。他可以為了他的姐姐被困在於他而言清冷的玉城,卻不願為了自己露出一絲笑臉。
眼前的人越發憔悴,而自己心裏除了說不出的苦澀與無奈外,再也說不出一句話。麵前的人對自己似乎隻有疏離和冷漠,在他的眼裏,此時的自己或許連路過的乞兒都不如吧,所以不管自己怎麼做,眼前人始終不會在看自己一眼,在他的心裏,怕是恨極了自己。
姚晗山的父親姚政遠是玉國都沙的西南侯,九年前便戰死沙場了,雖還有位大哥也因早些年都沙暴亂,在平亂後不知蹤跡,而他之下還有個妹妹,妹妹與他乃是同袍,自小便養在雁南,後來雁南鬧瘟疫,派去接妹妹的人與妹妹皆失去了蹤跡,生死不知。父親去世後,姐姐姚月淑便領了父親的職,清內患,平戰亂,駐守西南,一年前襲了父親西南侯的位子,已然成了玉國第一位女侯爺。他因身子骨不好,兩年前姐姐將他送回玉都養身子,可這一回來,他便再沒有踏出玉都半步了。
入夜,簌簌風聲拍打著窗柩,屋內燭火將息,床榻上的人看了一眼侍從送來還帶著微熱的藥,皺著眉一口便將穢濁不清的藥喝了下去,身旁侯著的人立刻遞了蜜餞上來,姚含山揮了揮手,側身躺下,伺候的人微微側目看向一旁的洛川,見著洛川點頭,才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洛川見著姚晗山閉目假眠,便也輕聲息了燭火退了出去。
這藥不管喝多久,始終都是苦的,永遠也習慣不了。
書房內,君書嵐看著眼前的折子,沉著眼。
“主子,世子爺睡下了。”夜七推門進來回著。
“嗯。”
君書嵐沒有抬眼便應了聲,翻著麵前的折子。
“皇上問,都沙的援軍何時出發?”
“不急,再等半月。”
“半月會不會太長?西南侯的人怕是支撐不到……”
夜七說著,觀察著君書嵐的臉色,現在出發最快也要半月,可若是半月後在出發,別說翼城,西南十三城都破了吧。
“若半月都撐不到,那她姚月疏也配不上西南侯這個位子了。”
君書嵐抬眼看了一眼夜七,隨後冷聲說著。
大雪還在不停的下著,狂風怒號著,睡夢中的姚晗山不安的緊緊皺著眉,他額間已布滿了冷汗。夢裏渾身是血的姐姐踩著堆積如山的屍體,單膝跪地,右手中的劍被重重的插在麵前,她低著頭,左手無力的下垂著,臉上帶著傲然不屈的神色。
“姐姐!”
姚晗山崩潰大喊著,他猛然睜開眼,身體劇烈的喘息著,眼睛大大的睜著,極度窒息的恐慌感讓他呼吸不上氣來,他微曲著身子大口大口的呼吸著,身上也早已冷汗淋淋,臉色一片蒼白,待氣息平穩下來,他才看向四處,應入眼簾的,便是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祈王府了。
“清安!”
守著外室的君書嵐聽著室內的動靜,立刻便走了進來,看著床榻上臉色蒼白,狀態極差的姚含山,心一下子便提了起來,他微絀著眉,快步上前為含山順著氣,見著含山呼吸順暢了一些,才微微放鬆了一下,溫柔給他拭去汗水。
“洛川,快點備馬,我要回都沙!”
姚晗山才緩過來一點狀態,便匆忙要起身,可因夢裏的情景,他的身體早已被嚇的脫了力,好幾次都跌回床上,可他還是神色不安的推著君書嵐,費力的撐著身子站起來,匆匆忙忙要往外跑。
可隻是下了床,他就險些跌倒。
“清安!”
君書嵐一把拉住他,回過身,溫聲道:
“現在才卯時,雪地路滑,再等等,好不好?”
“再等等?君書嵐,多久了?姐姐請兵半月有餘,你為什麼壓著不發!”
姚含山質問著,其實他知道,姐姐很早便派人回玉都了,朝堂之上,已經不止一次提過發兵援南,而君書嵐是這大玉國的攝政王,沒有他的指令,誰敢發兵?
君書嵐微微一愣,可片刻後,他又沉下眼,沉默著不再說話。
“君書嵐,若是我姐姐出了任何事,我便……!”
“清安便如何?”
君書嵐反問著。
姚晗山呆愣住了,是啊,自己能如何?自己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做不了。姚含山笑了笑,甩開君書嵐的手,就要踏出門。
“清安!”
“隻要你再往前一步,玉都就不會再派出一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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