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46 更新時間：25-12-03 09:54
“哢噠哢噠——”
時鍾在不停地轉動。
木桌上放著一小瓶藥劑，桌子兩邊對坐著兩個男人。
“你想要什麼？”
老人開口，他的神色不見慌張。
即便這瓶藥劑他隻要碰一下就能灰飛煙滅。
“讓我吞掉你，你還能活。”男人看不清臉，他的臉部特征被馬賽克糊掉了。
“你是誰？”老人銳利的眼神不符合他的年齡，“告訴我你的身份，我可以考慮。”
男人無聲笑起來，他的嘴角扯得很大，有點浮誇的演技。
“烏諾斯·肯德基。”
這個名字從男人的口中說出後，老人明顯變了臉色，他桌下的手指微微顫抖。
“別人不知道，都以為你死了。但是我知道，你不但還活著，還好好地養了個……人？”最後的“人”字他帶了點疑問的語氣。
“你……”肯德基畢竟經曆過混戰和政變的大場麵，隻是短短幾秒就恢複了冷靜，“我不知道你是抱著什麼目的，但是這裏是人腦雲端，到處都是監控，你就不怕……”
男人笑道：“我有什麼好怕的，我今天來這裏就是打算毀了雲端。”
肯德基瞪大眼睛，他嘴裏喃喃：“哪裏來的瘋子……”
“你的肉身還在現實吧，不然你也不擔心雲端被毀。”肯德基想著拖延時間，“你就不怕被人發現？”
男人兩手十指交握，放在桌上，像是在欣賞對麵人鎮定自若的樣子。
過了十幾秒後，他收回眼光：“不要想著拖延時間了，你在等你那個叫柳楊的養子？”
他又笑道：“他連人都不是，就是個神經元細胞。”
“你不是？”肯德基抓住機會。
“嗬。”男人不接招，表麵很自大，實則閉口不言。
這半個小時裏，肯德基感受到了久違的麵對政敵的緊張和不知所措。
敵在暗，他在明。
“老師！”門外響起柳楊的聲音，伴隨著敲門聲。
“去開門吧。”男人將腿放在桌上，抱臂看著老人起身。
肯德基的腳步有些遲疑，男人也不急，隻是等待。
“老師，我今天副本裏遇到了……”柳楊剛看見肯德基就急著說自己在副本裏的事，結果看見客廳還有個人，止住了聲音。
這個男人穿著探索者製服，臉上都是馬賽克。
柳楊心裏警鈴大作。
在人腦雲端裏麵，每個人都用的自己的真實外貌和名字。馬賽克是不允許使用的，在雲端入口的檢查裏是嚴令禁止的。
這個男人……是怎麼進來的！
“你叫柳楊？”男人饒有興趣地觀察起這個“小朋友”。
“你是怎麼通過入口檢查的？”
柳楊臉色很冷：“問別人之前應該先自報家門。”
男人像是沒聽見這話，轉頭朝老人禮貌詢問：“你考慮好了嗎？”
肯德基搖頭：“我知道的東西太多，不能給你。”
男人聳肩：“這可真是……”
說著，他緩緩起身：“一次讓我不滿意的交談。”
頓時，整個房子都在搖晃。
房頂的LED燈閃爍不停，木桌開始輕微地顫動左右搖晃。
肯德基眼裏閃過震驚：這個人的神經怎麼這麼強，在短短半個小時已經能夠覆蓋這麼大的麵積，釋放神經遞質！
柳楊沒有猶豫，推著老人朝門口奔去。
一根絲線攔住了他們。
肯德基回頭皺眉警告：“你要是硬來，我不介意同歸於盡。”
男人笑道：“放輕鬆，我隻是想你們多待一會兒，聊聊？”
肯德基冷笑：“沒什麼好聊的。你想要入侵雲端，想要聯盟，這些和我都沒關係。”
“那不如這樣……”男人右手摸摸下巴，“我換個對象好了，就你旁邊這個小朋友，如何？”
柳楊咬牙：“你又是什麼東西？”
肯德基沒理他，隻是看著老人。
兩方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柳楊不可置信地看著旁邊的老師。
“老師！你——”
肯德基打斷了他：“可以。”
柳楊大大了眼睛。
“為什麼……”
“如果讓我在個人和集體的利益中選一個，我選集體。”老人像往常一樣寬容地看著柳楊。
柳楊嘴唇顫抖，死死咬著唇，發出微弱的聲音：“可是……你對我來說就是全世界……”
他的眼睛模糊了。
他是雲端入口的計時器，每天負責報時：
現在是早上八點，歡迎各位雲端居民，祝你們有美好的一天。
現在是晚上十點，辛苦各位雲端居民，祝你們有美好的睡眠。
……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感到無趣和呆板。
現在想來可能是入口的檢查處常常會有摧毀神經病毒的裝置，病毒顆粒粘到了他身上。
可是沒有人會在意一個時鍾的幹淨。
病毒慢慢融入了他的神經。
有了意識。
有了感知。
他開始嚐試。
最開始是改變每個字的停頓時間，沒有人發現。
他開始改變某個字的發音。
改變一句話的順序。
“嘿，你改了報時音？”
一個檢查處的人用胳膊肘推了一下另一個同事。
“沒有啊，不是我。”
“那可能是蓋吧，他總是喜歡整點稀奇古怪的東西。”
之後沒有人在意……
柳楊開始思考自己為什麼要一直待在這裏，他為什麼不能像這裏的人一樣有自己的活動？
他知道自己和他們不同，但是他可以偽裝成居民。
於是他的神經元開始分裂，一個細胞仍然在堅持每天的報時，主體逃了出來，在街道亂竄。
他發現他的神經元不僅可以在雲端有實體，還可以附著在別人的身上。
一隻黑貓從街道口探出頭。
它“喵喵”叫了幾聲，開心地開始了全新的探索。
“以後我要寫一本書，就叫《雲端探索記》。”柳楊心想。
但是就在岔路口，他遇到了一個戴著口罩撿垃圾的老爺爺——烏諾斯·肯德基。
他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沒有人懷疑他，因為他渾身都是垃圾的臭味，整天就是撿垃圾賣錢。
實際上，他是一個黑戶。
黑貓每天看著老頭撿垃圾，有時候還會幫著他壓平塑料瓶。
“你要跟我一起回家？”
老頭兒認識這隻黑貓。
沒有家，整天就在街頭晃悠，有時候還會多管閑事，幫人撿垃圾。
他以為這隻貓討好自己是想讓他分口吃的給他，畢竟他從來沒見過這隻貓抓老鼠。
他皺眉：“你太瘦了。”
黑貓被拎回了垃圾站附近的一個小屋。
老人拽掉偽裝後，黑貓知道他是偷偷進的雲端，他從沒見過這個人的長相。
有時候老人說：“嘿，你太聰明了。”
黑貓都會僵硬得像跟冰棍一樣。
肯德基知道這隻貓有秘密，但是自己也有秘密，或許這是他們彼此相處最好的狀態。
至少，在柳楊以人的形態在肯德基麵前之前，老人不打算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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