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06 更新時間：25-11-24 15:57
聽到夏立朔的名字，何綏魚夾煙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頓了下。第一反應是班上那群兔崽子去威逼利誘別人了。不過這個想法很快就被他暗自否掉，畢竟他那群小弟每天頂著的熊貓眼可不是因為無聊自己打的。
何綏魚的舌尖下意識抵了抵上顎，剛給這家夥喂了毒，轉頭就在王浩嘴裏聽到了他的名字。這感覺有點微妙，像剛藏好一個隻有自己知道的秘密，下一秒就被人驀地叩響了門。
他吐了口煙圈，抖過煙灰後，把煙重新塞回王浩嘴裏：“行，晚上留個門，等著哥去寵幸這位小學霸。”
王浩也不嫌棄，應了一聲，就著這半截煙猛吸了一口。雨沒有停歇的意思，何綏魚雙手插兜，與王浩一前一後，慢悠悠穿過一條老街，回到了清河三中的校門口。
何綏魚停住腳步：“翻牆？”
王浩早已三下五除二躥上牆頭，聞言回頭：“大哥，正門現在就是鬼門關，普通班那教導主任肯定在那兒守株待兔呢！”
然而還不等這話的尾音消散，一道雪亮的光束穿透雨簾，瞬間將王浩籠罩，刺得他眼睛一眯，不得不抬手去擋。
光線中雨絲纖毫畢現，緊接著牆的另一端，響起一聲甕裏甕氣的嗬斥：“牆上哪個班的！無法無天了！給滾我下來！”
何綏魚嗤笑著“嘖”了下，甚至沒有怎麼助跑，隻是踩在牆麵凹凸不平的缺口處借力一蹬，身形在半空中利落地一翻，便輕巧地落在王浩旁邊。
他居高臨下，冷眼迎向那個中年男人的視線：“特殊一班，何綏魚。”
那男人像是被扼住了喉嚨，嗬斥聲戛然而止，隻餘下敢怒不敢言的滿臉苦相。何綏魚一挑眉梢，想著特殊一班的名頭有時候確實好用。
他拎著王浩的後領，像拎貓崽一樣從牆頭一躍而下，非但沒退，反而故意向前逼近兩步，驚得中年男人下意識地後撤了半步：“孟主任，要是沒有其他事我們就回去睡覺了。”
男人的麵頰肌肉劇烈顫抖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最終從牙縫裏擠出話來：“滾！立刻從我眼前消失！但你們聽好了，這次入學考試你們班要是再墊底，就別怪我不給你們負責人麵子，親自收拾你們了！”
說完，他轉身快步離去，將那兩道濕透的身影幹脆地拋在雨中，
何綏魚無所謂地聳聳肩，隨手抖了抖早已濕透，沉甸甸貼在身上的校服外套，邁開步子走向男生宿舍的方向。王浩揉著尚有些不適的後頸，快步跟上。
“這姓孟的還挺自信，有膽子收拾咱們。”王浩啐了一口。
何綏魚目視前方，接話：“很正常，他們看不到水下的冰山，隻當我們是仗著家世胡作非為的麻煩精。上麵特許給我們的便宜行事，被他們理解成了學校不敢得罪。”
一陣短暫的沉默，王浩習慣性地去掏煙，摸了個空後才悻悻然作罷，他有些煩躁地咂了下嘴：“小魚哥，說真的，我一直想不通組織為什麼非要把殺手培育據點放在學校？每個月都要組隊做任務已經夠麻煩了，還得跟那群書呆子拚文化考試成績……總不能是上頭怕我們將來寫任務報告時不夠有文采吧？”
兩人踏上宿舍樓的台階，何綏魚將滴著水的校服甩在肩上，淡然道：“因為我們正好十七八歲，因為十七八歲的學生幹什麼都合理，這是我們最好的偽裝。”
他側頭瞥了王浩一眼：“一年前我剛進教室時，你們誰沒被我這張臉和身板騙到？”
王浩頓時語塞，悻悻地摸了下鼻子，隨即又像是想起什麼，語氣帶上了煩躁：“說是這麼說……可我們殺手高考這關怎麼過？文化課成績占三成，實戰任務占七成。每次月考排名都關係最終評定。一想到這個，我就覺得還不如出去砍人痛快。”
何綏魚沒什麼表情地“嗯”了一聲，沒接話。對於未來，他並沒有什麼清晰的圖景。殺手高考是組織定下的路，他就像軌道上的列車，按部就班地往前開就是了，至於終點是什麼，他很少去想，也懶得去想。
這種被設定好的人生，偶爾會讓他感到一種深不見底的迷茫，但更多時候，隻是一種麻木。
“行了，我收拾一下就過去。”不知不覺間已行至三樓走廊盡頭，何綏魚拐進掛有“303”牌子的宿舍，隨即“砰”地一聲將王浩關在門外，絲毫沒給對方反應的機會。
他一邊向內走，一邊將濕透的衣褲褪下隨意丟在地上。走到浴室門口時，身上僅餘一件貼身褲衩。他討厭這種被浸透的黏膩感，他迫不及待地想衝個熱水澡。
打開水龍頭，溫熱的水流傾瀉而下，衝散了所有的寒意與疲憊。不經意間，夏立朔那張過分好看的臉龐闖入腦海，冷白的皮膚，墨黑的眉毛，還有那種清冽的氣質……不得不承認，那家夥確實都是按照他的審美點長得。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何綏魚不由地嗤一聲，勾了勾嘴角，覺得有點意思。
衝掉最後一絲泡沫，他扯過浴巾在腰間隨意一圍便走了出來。發梢還滴著水，他漫不經心地尋到室友的櫃子前，熟門熟路地摸出一盒牛奶，剛咬住吸管——
“咚咚咚。”宿舍門被敲響。
何綏魚以為是室友回來了，想也沒想，就這麼赤著上身，頂著濕發，坦然地過去一把拉開門。
然而門口站著的，卻並非預想中的人。
夏立朔顯然也愣住了，目光在觸及他光溜溜的上身時猛地一顫，迅速別開臉，脖頸泛起一層不易察覺的緋色。
狡黠的笑意在何綏魚眼底漾開。他好整以暇地倚住門框，指尖有一下沒一下敲著牛奶盒：“如果我沒記錯，距離我們下次見麵的時間還遠著呢。這才分開幾個小時就找上門，現在又是這麼個情形……夏同學，你這麼著急，會讓我誤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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