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629 更新時間:25-11-09 21:07
下午五點的夕陽,把校園的梧桐葉染成了暖金色,風裏裹著淡淡的桂花香氣,飄在晚歸的人肩頭。
下課鈴剛響,江逾白合上教案,目光掃過台下的學生,聲音溫和卻清晰:“今天的閱讀理解重點就講到這,論證方法和素材運用都聽懂了嗎?”
教室裏安靜了兩秒,隨後響起一片整齊的“聽懂啦!”
“聽懂就好,”他笑了笑,抬手合上講台上的投影設備,“有沒弄明白的,晚上可以用手機聯係我,微信留言就行,別熬夜太晚。下課吧。”
學生們立刻收拾起書包,教室裏響起一陣桌椅挪動的輕響。
江逾白俯身,把散落在講台上的作業本一一摞好,又將粉筆盒歸位,動作有條不紊。等他把最後一本作業本放進公文包,拉鏈拉合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時,教室裏的學生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他剛走出教室門,身後就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江老師,等一下!”
是後排的男生李陽,手裏攥著個筆記本,快步追了上來。江逾白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少年臉上帶著點雀躍的笑意,耐心等著他開口。
“老師,我今天整理了幾份議論文素材,都是貼合明天要講的主題的,等下我發你微信上?”李陽說著,指尖無意識地撓了撓後腦勺,語氣裏滿是認真。
“辛苦你了,”江逾白笑了笑,聲音溫和,“不用太複雜,挑幾個典型案例就行,別耽誤了休息。”
“好嘞!”李陽用力點頭,又說了句“老師慢走”,才轉身跑向樓梯口。
江逾白繼續往前走,走到走廊拐角時,剛好遇上抱著一摞作業本的陳雨。女生懷裏的書堆得老高,幾乎擋住了半張臉,看見他的瞬間眼睛猛地亮了起來,嘴角立刻揚起大大的笑意,一時沒拿穩懷裏的作業本,“嘩啦”一聲掉了一地。
“哎呀!”陳雨低呼一聲,連忙蹲下身去撿,臉頰漲得通紅,“對不起對不起,江老師,我太高興了!”
“沒事,我幫你。”江逾白笑著蹲下身,伸手撿起散落在腳邊的幾本作業本,指尖碰到紙張時還特意放輕了力道。
“謝謝老師!”陳雨抬頭看他,眼裏滿是歡喜,“今天的閱讀理解課我終於搞懂論證方法啦,之前一直繞不過來,多虧了你講得細!”
“能聽懂就好。”江逾白把撿好的作業本遞給他,幫她把書堆扶穩,“下次抱這麼多書,慢一點走,別摔著。”
“嗯嗯!”陳雨用力點頭,抱著整理好的作業本,高高興興地跟他說了句“江老師再見”,腳步輕快地跑下了樓梯。
走到校門口時,幾個值日生正在鎖鐵門,厚重的鐵門被他們合力推著,發出“吱呀”的聲響。看見江逾白過來,領頭的男生立刻喊了句:“江老師再見!”其他人也跟著附和,還特意停下腳步,幫他把鐵門推開了一道足夠寬的縫隙。
“謝謝你們。”江逾白點頭道謝,腳步輕快地走了出去。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左臉頰,那裏有一道淺淺的小口疤痕,是十歲那年留下的。他輕輕捏了捏疤痕周圍的皮膚,無奈地笑了笑——這道疤,終究還是跟著他這麼多年。
校門口的馬路對麵,就是他每天必經的斑馬線。晚高峰的車流緩緩移動,喇叭聲偶爾響起,卻不顯得嘈雜。江逾白站在路邊等紅燈,目光落在對麵的路口,忽然愣住了。
那棵老槐樹還在,枝繁葉茂的樹冠遮了大半條街,隻是比小時候粗壯了許多。樹下原本的小賣部,如今換成了一家奶茶店,門口掛著明亮的燈牌,幾個學生正圍著點單。
記憶突然翻湧而來。十歲那年的夏天,也是這樣一個傍晚。他背著書包放學回家,路過巷口時,被幾個年紀稍大的孩子攔住搶零花錢。他不肯給,就被對方推搡著摔倒在地,一塊尖利的小石子劃過他的左臉,瞬間冒出了血珠。
刺痛感順著皮膚蔓延開來,他疼得眼眶發紅,卻死死咬著唇沒哭。耳邊傳來那些孩子的嘲笑:“窮鬼還敢反抗,破相了更沒人要!”他攥緊拳頭,不敢回頭,隻能爬起來撿起書包,跌跌撞撞地往家跑,臉上的血順著下頜滴落在衣服上,暈開一小片暗紅。
跑回家時,傷口還在微微流血。他撲進媽媽懷裏,想尋求一點安慰。
媽媽低頭看了看他臉上的傷口,眉頭輕輕蹙了一下,伸手小心翼翼地捏了捏他完好的右臉,聲音帶著點故作輕鬆的語氣:“這麼小個口子,沒事的,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傷算什麼?”說著就抽了張紙巾給他擦了擦血,轉身拿起桌上的作業本,“快別想這些了,趕緊去寫作業,成績好才沒人敢欺負你。”
爸爸坐在沙發上抽煙,煙霧繚繞中,他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補了句:“別總糾結這些沒用的,專注學習才是正經事。”
沒有人真正問他疼不疼,沒有人在意他受了委屈,好像臉上的傷,遠不如作業本上的分數重要。一股委屈和憤怒湧上心頭,他沒再聽媽媽的話,轉身就跑出了家門,一路跑到了這棵老槐樹下。
那時的槐樹還沒這麼粗,樹下的小賣部亮著昏黃的燈。他抱著膝蓋蹲在樹影裏,終於忍不住小聲哭了起來。小賣部的老板是個和藹的老爺爺,下班關門時看見了他,拿著手電筒走過來,輕聲問:“小朋友,這麼晚了怎麼不回家?臉上怎麼流血了?”
他不說話,隻是一個勁地掉眼淚。老爺爺也不催他,蹲下來從口袋裏掏出消毒水和棉簽,溫柔地幫他清理傷口,動作輕得幾乎沒讓他感覺到疼。“別怕,消消毒就好了,以後遇到壞人要趕緊跑,別硬扛。”老爺爺一邊擦藥,一邊輕聲安慰他,還從店裏拿了塊水果糖塞進他手裏,“甜甜的,吃了就不疼了,快回家吧,爸媽該擔心了。”
那是那天唯一的溫暖,也是他童年裏少有的善意。
江逾白的目光落在對麵奶茶店的招牌上,心裏泛起一陣酸澀。那位老爺爺早就不在了,小賣部也變成了陌生的奶茶店,可那份溫柔的安慰和甜甜的糖果味,卻一直記到了現在。
他輕輕歎了口氣,嘴角勾起一抹釋然的笑。都過去了,糾結也沒用。
紅燈跳成綠燈的瞬間,斑馬線前的人群開始移動。江逾白跟著人流往前走,腳步比來時輕快了些。他心裏盤算著,晚上煮點青菜麵,再把學生可能發來的素材過一遍,要是時間充裕,還能備一備下周的課。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引擎轟鳴聲突然打破了平靜!
聲音不是來自前方的主幹道,而是側麵的小巷裏。江逾白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地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隻見一輛黑色越野車猛地衝了出來,速度快得驚人,完全無視交通規則,直直朝著斑馬線的人群撞了過來!
“小心!”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人群瞬間炸開了鍋,尖叫聲、躲閃聲此起彼伏。江逾白反應過來時,車已經近在眼前,刺眼的車燈晃得他睜不開眼,耳邊是急促的刹車聲和人們的驚呼。
他想躲,可身體像是被釘在了原地,根本來不及反應。
瞬間的失重感傳來,他下意識地抬手擋了擋臉,腦海裏閃過的不是恐懼,而是剛才陳雨撿書時通紅的臉頰、李陽認真的笑臉,還有老槐樹下那位老爺爺溫柔的眼神。
身體重重落地的瞬間,劇痛席卷了全身,意識像被潮水淹沒,迅速陷入黑暗。
意識像是沉在溫水裏,昏昏沉沉了許久,江逾白才艱難地掀開眼皮。
眼前不是預想中的黑暗,而是一團模糊的紅色,像顆熟透的小櫻桃,懸在離他鼻尖不遠的地方。
他腦子還發懵,隻覺得這顏色晃得人眼花,下意識眨了眨眼,想看得更清楚些。
或許是剛醒的勁太足,他猛地一撐地麵坐起身——
“咚!”
額頭結結實實撞上那團紅色,沉悶的響聲伴著一陣軟乎乎的觸感,震得他鼻尖發酸。
“嘶——”江逾白捂著額頭往後縮,這才徹底清醒過來。他抬眼瞪向那團紅色,瞬間愣住了:哪裏是什麼紅櫻桃,分明是一隻巴掌大的小豬!渾身紅毛油光水滑,一對火柴棍似的小翅膀撲騰著,圓溜溜的眼睛濕漉漉的,脖子上掛著個指甲蓋大的藍光小屏幕,看起來格外乖巧。
直到這時,他才有餘力打量四周。沒有天沒有地,腳下是柔軟得像棉花糖的觸感,四周是無盡的雪白,光線柔和得不像話,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這絕對不是人間。
“宿主您好!我是九尾狐反派係統,代號豬大亨。”小豬的機械音很平穩,卻帶著種不容置喙的篤定,“現在為您綁定身份:妖界之主、狐妖王白瑜,您需完成兩項核心任務,否則妖界將麵臨滅頂之災。”
江逾白還沒消化完“穿越成狐妖王”的驚天消息,識海裏就突然浮現出一麵水光凝成的鏡子。他下意識湊過去,鏡中立刻映出一張威嚴與絕色並存的臉:銀發紅眸,眉骨鋒利如刃,眼尾卻帶著天生的魅惑,皮膚白皙細膩得毫無瑕疵,脖頸線條流暢優美,自帶王者的矜貴氣場。
他忍不住抬手捏了捏臉頰,Q彈順滑的觸感傳來,比最好的絲綢還要細膩。江逾白看得有些癡迷,指尖順著眉骨、鼻梁輕輕劃過,心裏隻剩一個念頭——狐妖王的顏值,果然名不虛傳!
“宿主,請認真聽任務說明!”豬大亨的聲音響起,小翅膀輕輕扇動,“第一項任務:幻化萬千身份,巡曆人間與荒林,攪動秩序、彰顯妖威;第二項任務:恪守反派師尊與狐妖王的雙重身份,摒棄所有情感羈絆,不可有半分心軟。”
“摒棄情感?攪動秩序?”這兩個要求像驚雷般炸在耳邊,江逾白猛地回過神,臉上的癡迷瞬間褪去,眼神沉了下來,眉頭緊緊蹙起,眼底翻湧著抗拒與不解,連嘴角的笑意都僵住了。
他當過多年老師,骨子裏滿是對平和的珍視,更明白情感的重量——那些學生的笑臉、人與人之間的善意,還有老槐樹下的溫暖,都是情感最珍貴的模樣。心裏忍不住吐槽:這麼一張完美無瑕的臉,不拿來好好欣賞、好好生活,反而要去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簡直是暴殄天物!語氣決絕又生硬:“不,我不幹。”
“您必須幹!”豬大亨的聲音沉了沉,帶著點急切的勸說,“您是妖界之主,護佑族群是您的天職!若違背任務,仙門必會借機發難,妖族將萬劫不複!”
江逾白不耐煩地擺擺手,伸手擋在豬大亨麵前,不讓它靠近:“說了不幹就是不幹。”
他一邊說,一邊轉身摸索著想要找出去的路——既然是狐妖王,總不能一直困在這雪白空間裏。指尖劃過雪白的空間壁,冰涼又光滑,就在這時,原主狐妖王的記憶碎片突然在腦海中浮現:關於妖力的運轉法門、關於識海的掌控之術,清晰得仿佛他與生俱來。
豬大亨卻不依不饒,撲騰著小翅膀在他耳邊飛來飛去,喋喋不休地念著:“宿主您醒醒!情感會讓您變得軟弱,會讓妖族陷入危機!您看看那些仙門,從來沒對妖族心慈手軟過……”
江逾白皺著眉揮手趕它:“別在我耳邊飛,吵死了。”
“宿主您不能逃避!攪動人間秩序是為了給妖族爭取更多地盤,摒棄情感是為了讓您無懈可擊……”豬大亨越說越起勁,小翅膀扇動的風都吹到了他的臉頰上。
“我都說了不幹。”江逾白停下腳步,抬手再次擋住它,語氣裏已經帶了明顯的不耐,“我不想禍害別人,也做不到無情無義。”
“宿主您太天真了!”豬大亨的聲音拔高了些,屏幕上的文字飛快滾動,“這不是你情我願的事,是宿命!您是反派,就該有反派的樣子,仁慈隻會害死您自己和整個妖族!”
江逾白隻覺得腦殼嗡嗡作響,原主的記憶還在不斷湧現,妖力在體內蠢蠢欲動,仿佛在呼應他的煩躁。他深吸一口氣,按照記憶中的法門調動妖力,指尖漸漸縈繞起淡淡的金色狐火——狐妖王的妖力遠比他想象中強盛,帶著毀天滅地的氣息。
“你真的沒完沒了了?”江逾白眼神一冷,眸底掠過一絲厲色,回頭看向還在嘰嘰喳喳的豬大亨,“最後說一次,閉嘴。”
“宿主您……”
豬大亨還想再說什麼,江逾白已經沒了耐心。他抬手成掌,金色狐火瞬間暴漲,對著這隻纏人的小豬猛地劈了下去:“煩死人了,給我消失!”
狐火裹著掌風,“啪”的一聲拍在豬大亨身上。它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狐火吞噬,小屏幕“哢嚓”碎裂,紅毛燒焦成一團,瞬間化為點點紅光,消失在雪白的空間裏。
解決掉麻煩,江逾白散去狐火,又忍不住看向那麵水光鏡。
鏡中的銀發狐妖王眉眼彎彎時,威嚴褪去大半,隻剩絕色風華,身後九條蓬鬆的狐尾在身後輕輕搖曳,每一根狐毛都泛著流光,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他勾起嘴角,眼底滿是愜意:“白瑜是吧?妖界之主?以後就叫這個名字了。摒棄情感?禍害生靈?比起這些,還是保住這張盛世美顏,在妖界當個體麵臭美的狐妖王,更有意思。”
話音剛落,雪白的空間開始湧動,前方出現一道通往外界的光門,門後隱約能看到雕梁畫棟的宮殿輪廓,還傳來細碎的侍從低語。白瑜按照原主的記憶,調動妖力輕輕一拂,身體便順著光門的牽引飄了出去。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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