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47 更新時間:25-11-22 12:30
接連幾天,溫言笙察覺到,他的小狗警官情緒不太對勁。
往常,這隻正義的小土鬆雖然總是板著臉試圖表現威嚴,但那雙棕色的眼睛是亮的,尾巴也會甩來甩去,透著一股年輕生命特有的活力。
可最近,他像是被霜打過的茄子,蔫頭耷腦,巡邏時腳步都沉重了許多,就連溫言笙賤兮兮的和他說話,路承野也隻是抬起眼皮,沒什麼精神地瞪他一眼,連威脅的話也懶得說,就懨懨地走開了。
這太反常了。
晨跑時,溫言笙難得被允許跟在隊伍末尾,他一邊氣喘籲籲地邁著步子,一邊朝旁邊監督的路承野靠近:“路警官,你這幾天怎麼了?失戀了?還是被典獄長扣工資了?”
路承野目光看著前方跑動的囚犯隊伍,悶悶地回答:“沒什麼。”他的語氣幹巴巴的,明顯不想多談。
溫言笙鍥而不舍,故意跑得離他近些,幾乎要貼到他身側:“跟我說說嘛,說不定我能給你排憂解難呢?”
“你閉嘴!”路承野被他問煩了,他加快腳步,把溫言笙甩開了一段距離,“好好跑步,再說話關你禁閉!”
當天晚些時候,溫言笙待在監室裏,聽到換班的獄警路過時,笑著對路承野喊了一句:“小路,明天你生日了吧?今晚好好休息,生日快樂啊!”
路承野含糊地應了一聲,聽起來毫無喜悅。
生日?溫言笙更不解了,過生日不是應該高興嗎?那他生哪門子的氣?
第二天放風,溫言笙注意到路承野的情緒似乎比前兩天稍微緩和了一點,雖然還是沒什麼笑容,但至少不像隨時要枯萎的樣子,溫言笙瞅準機會,又湊了過去。
“路警官,昨天聽別人說,你今天生日?”他開門見山。
路承野瞥了他一眼,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帶著點小動物般的傲嬌:“是又怎麼樣?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溫言笙看著他這副別扭樣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慢悠悠地拖長了語調:“真的不告訴我嗎?媽——”
“停!”路承野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打斷他,緊張地四下張望了一下,確定沒人特別注意這邊後,一把抓住溫言笙的手腕,臉上瞬間換上一種極其誇張的焦急表情:“5110!你怎麼了?!是不是肚子又疼了?!臉色這麼差!堅持住!我送你去醫務室!”
溫言笙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演技搞得一愣,他雖不明所以,但還是非常配合地眉頭一皺,一手捂住腹部,做出痛苦狀,虛弱地點點頭:“呃!是...是有點......”
看門的獄警看了看痛苦的溫言笙和焦急的路承野,沒多想,揮揮手:“快去快去,注意安全。”
路承野如蒙大赦,半扶半拽地拉著溫言笙,快速穿過操場,卻不是往醫務室的方向,而是拐進了操場邊緣一個堆放雜物的角落,這裏是監控的死角。
一到地方,路承野立刻鬆開了手,臉上那誇張的焦急瞬間褪去,又變回了那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溫言笙揉了揉被他抓得發紅的手腕,心裏暗暗感歎他的手勁真大:“演得不錯啊路警官,這下可以說了吧?生日怎麼過成這副德行?”
路承野靠在雜亂的舊墊子上,低著頭,用鞋尖蹭著地上的小石子,悶悶地開口:“也沒什麼,就是我想我媽媽了。”
溫言笙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輕笑出聲:“多大人了還想媽媽呢?你可是堅強正義的小狗警官啊,你媽媽呢?在家等你?”
路承野抬起頭,瞪了他一眼,眼圈似乎有點紅:“在我們這裏,隻要充軍入伍,當了警察或者軍人,就不能再回家了。”
溫言笙點點頭,表示理解:“我們那個世界也有類似的規定,軍人職業特殊嘛。”
“才不一樣!”路承野聲音帶著委屈,“我查過你資料的,你們想媽媽了,可以請假回去看她,可以打電話,可以視頻!我們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路承野的聲音低了下去:“我們這裏,警察這份職業威脅太大,如果被壞人知道家人信息,他們有心報複,家人就會遭受無妄之災,所以,聯邦有規定,凡是警察和軍人,一旦入伍,就終生不能回家,也不能主動聯係家人,是永遠都不可以再見麵了。”
他說完,腦袋垂得更低,那雙總是精神抖擻的耳朵,此刻也完全耷拉了下來,緊貼著腦袋,看起來可憐極了。
溫言笙看著他那副傷心到極點的模樣,心裏某個地方似乎被輕輕觸動了一下,他沉默了幾秒,突然湊近路承野,對著他那隻垂下的耳朵,輕輕地吹了一口氣。
溫熱的氣息拂過敏感的耳廓,路承野渾身一顫,像隻受驚的兔子猛地跳開,雙手死死捂住耳朵,臉頰瞬間爆紅,又羞又怒地瞪著溫言笙:“你幹什麼?!”
溫言笙一臉無辜地攤手:“不幹什麼啊,我就喜歡欺負小狗。”
路承野覺得這人簡直不可理喻,自己在傷心,他卻來搗亂!他氣呼呼地轉身就要走。
走了幾步後他突然頓住腳步,轉過身,衝他伸出手。
溫言笙握住他的手,打趣道:“這是幹什麼?小狗學握手啊?”
路承野抽回手,說道:“什麼握手,我的禮物呢?”
溫言笙挑眉:“什麼禮物?”
路承野歪了歪頭,說道:“你那次難道不是聽到那個獄警提前祝我生日快樂,然後第二天去和狐狸先生換東西了嗎?”
溫言笙恍然大悟的哦了聲,然後像是故意逗小狗一樣說道:“那你不把人趕走了嗎?我怎麼換?”
路承野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你沒有那麼好心”說完後他就要離開。
溫言笙笑著一把拉住他:“好了不逗你了,看我手裏這是什麼?”
路承野沒好氣地再次轉過身:“又幹嘛?”
溫言笙笑著,慢悠悠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攤開手心:“喏,生日禮物。”
路承野疑惑地看去,隻見溫言笙的手心裏,躺著兩片葉子,葉子形狀很特別,邊緣光滑,葉脈清晰,顏色是鮮亮的翠綠色,在灰暗的角落裏顯得格外醒目。
路承野眨眨眼,臉上的期待瞬間垮掉,撇撇嘴:“不就是兩片葉子嗎?我還以為什麼好東西呢,你就送我這個當禮物啊?”
溫言笙搖搖頭,神秘地笑了笑:“當然不是,聽好了,我給你表演個厲害的。”
他拿起其中一片葉子,仔細地抹平,然後放到嘴邊:“你信不信,我能把這個葉子吹響?”
路承野狐疑地看著他,搖搖頭:“不信。葉子怎麼能吹響?”
溫言笙也不廢話,將葉子邊緣輕輕貼在嘴唇上,調整了一下角度,然後輕輕一吹氣。
一聲清脆,響亮,類似鳥鳴的聲音,竟然真的從那片薄薄的葉子上傳了出來。
路承野的眼睛瞬間瞪大了,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真的響了?!你怎麼做到的?!”
他湊近了些,好奇地盯著溫言笙的嘴唇和那片神奇的葉子。
“想學啊?”溫言笙得意地挑眉,賣起了關子,“你求我啊?”
路承野嘖了一聲,感覺又被戲弄了,轉身又要走:“愛教不教!”
“哎呀逗你的!”溫言笙連忙拉住他,笑道,“你這個小朋友怎麼這麼不禁逗呢?喏,給你一片,我教你。”
路承野接過葉子,仔細看了看,嘟囔了一句:“這還差不多。”
兩人就在雜亂的角落裏蹲了下來,溫言笙手把手地教他:“你看,先把葉子平放在掌心,邊緣對齊,用拇指和食指,捏住葉子兩端,讓葉子中間自然繃直,別捏太緊,不然葉子振不起來,就吹不響了。”
他示範著,把葉子貼近自己的嘴唇:“然後把葉子邊緣輕貼在下嘴唇上,上嘴唇蓋住葉子的上緣,輕輕吹氣,讓氣流從葉子邊緣劃過,就像這樣——”他又吹響了一次。
路承野學著他的樣子,笨拙地捏著葉子,鼓著腮幫子用力吹氣,可除了呼呼的氣流聲,什麼聲音都沒有。
他吹得臉頰都鼓成了包子,嘴邊全是氣,樣子憨態可掬。
溫言笙被他這幅樣子逗得直樂,還伸手去戳他鼓鼓的腮幫子:“慢點吹,你看,小狗都變成河豚了。”
路承野用那雙狗狗眼瞪他一下,然後繼續不服輸地嚐試。
兩人在這個無人注意的角落,一個教一個學,折騰了老半天,路承野終於偶爾能吹出一兩聲短促的響聲了,雖然離溫言笙那種清脆響亮還差得遠,但他已經很高興了,他是一隻容易滿足的小狗。
吹累了,兩人並排坐在舊墊子上休息,路承野擺弄著手裏的葉子,突然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他好奇的問了一句:“溫言笙,你難道不想你的媽媽嗎?”
溫言笙搖搖頭,語氣平淡:“不想。”
路承野有些詫異,又問:“那爸爸呢?”
溫言笙笑了,還是搖頭。
路承野心裏的疑惑更甚:“為什麼?他們對你不好嗎?”
溫言笙看著遠處高牆上鐵絲網的網格,聲音沒什麼起伏:“從我記事起,我就沒見過我爸媽,七歲前,我都是在孤兒院的。”
路承野哦了一聲,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更困惑了:“那你的養父養母對你好嗎?”
溫言笙回答道:“我沒有養母,養父三年見不了一麵,我不在乎他,他也不管我。”
路承野點點頭,但似乎還是不死心,追問道:“難道就沒有一個人對你好嗎?”
溫言笙沉默了,他認真地想了想,回答道:“有一個,她算是我的奶奶吧,對我挺好的。”
路承野的眼睛瞬間亮了一下,連忙繼續問道:“那你想她嗎?”
溫言笙說道:“她已經死了。”
路承野反駁道:“難道死了就不能想了嗎?我想我媽媽,就算見不到,我也會一直想她的。”
溫言笙轉過頭,看向路承野。
這個單純的小狗,還不知道他自己眼前這個退化種,在原世界是怎樣一個壞人,壞到連對自己最好的奶奶去世時,他為了不被旁人詬病,還要提前幾周反複排練哭泣的表情。
想到這裏,溫言笙嘴角扯出一個弧度,應了他的話。
“想啊。”
“我想她了。”
——第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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