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12 更新時間:25-11-19 08:02
1。
卜卜自告奮勇要去小少爺院裏住一晚,那屋子沒人敢去,灰積得厚,莊主派人打理一番,而屋內陳設早已更換。
連著兩日並無異狀,到了第三晚,小神醫被卜卜喊醒了,她說做了噩夢,想娘親,小臉上滿是淚痕。
戈瀾同樣沒睡踏實,額上一層薄汗,腆著臉要抱抱。
小神醫哄完卜卜,去點了安神香,又回到戈瀾懷裏坐著。
等卜卜睡回去了,戈瀾問小神醫不適之處,夫妻連心,他自當看得出小神醫沒休息好,眼底都泛著一層青。
小神醫的聲音很輕,說夢到了老國醫的死,她被關在暗無天日的道觀中,要被賣去煙花柳巷。
戈瀾手臂箍緊,親了又親。
2。
安神香燃盡,卜卜被抱回了原先的客房,呼呼大睡,直至日曬三杆。
小神醫坐在窗口,出神地望著院中的那株枝繁葉茂且再尋常不過的遮蔭樹。
樹冠高大,幾乎蓋住了半個院子,垂了一隻秋千下來,家中仆從都說兄妹倆最愛在樹下玩耍。
戈瀾繞著樹幹走了一圈,沒發覺問題,而且這樹木在此有些年頭了,也不至於如今才開始害人。
臨近傍晚,莊主夫人帶了家中新茶,請小神醫幫她開些調理的藥,家中現在隻一個孩子,過於冷清了。
婦人問診,戈瀾不好待著,就去看望卜卜,這丫頭沒事人一樣,聽話地在屋中背書,精神得很,誰知回到小少爺的院落,小神醫不見人影。
戈瀾四下搜尋,卻見小神醫提著一把砍柴的鐵斧迎麵走來,腳步生風,他心驚肉跳看著小神醫一斧子劈在了樹幹上,然後趕忙奪過來,心有餘悸地跟小神醫說以後這等粗活他來,畢竟輕車熟路。
樹幹被豁出碗大的口子,小神醫用針從粘稠的漿汁中挑出了一縷微不可查的菌絲。
當晚樹被連根拔起,家丁們用布把臉裹緊,按照小神醫的吩咐把樹鋸成數段,分批送去焚燒。
燒出的濃煙不可吸入,人手要換著來,也莫要在現場久留。
莊主這才知道是自己從南疆帶回的茶苗害了一家,茶苗曾被孩子拿去把玩過,其長有一種南疆獨有的孢子,獨自生長是無毒的,隻是與樹木寄生,成熟後在夜間便會散發瘴氣。
大人們白日多要走動,出了院子便無大礙,孩子圈養在院中,體質不如成人,時日一久瘴氣入體,但初期脈象不顯,夜間才會夢囈哭鬧。
若非小神醫誤打誤撞喝到莊主夫人泡的新茶,隻怕還得再做幾宿噩夢。
3。
小少爺給放了出來,卜卜傍晚偷偷去塞了兩個饅頭,可算沒給餓暈。
莊主悲痛交加,老夫人卻道死了個小娘生的丫頭,有什麼好哭的,打發了些許銀子過去,便領著人走了。
卜卜看得難過,抱著小神醫說要走,不想在這待著了。
小神醫留下了防治瘴氣的藥方,他們走得急,莊主攔不住,贈的一車謝禮,他們也如數奉還,隻收了車。
換了稍大的馬車,卜卜睡得雷打不動,到臨安休整,戈瀾下馬撩開簾子,卜卜枕在小神醫膝頭,翻了個身。
小神醫放下醫書望他,眼底笑意淺淺,無奈地搖了搖頭。
喊不醒便隻能抱著了,戈瀾把孩子兜好,抱進客棧,手法越發嫻熟。
臨安夜雨,小神醫倚著窗,手邊擺著一爐熏香,青煙嫋嫋,她在煙霧繚繞中闔眼,感到手中的筆被抽走,她轉醒,見著戈瀾燦爛的眼。
她學老國醫記一些隨筆,卻不是每日,待到想起,總是長長一篇。
戈瀾輕聲說該歇了,抱她到榻上去,外麵雨打窗沿,他用下顎在她額間親昵地蹭,繾綣纏綿。
小神醫依偎在爐火般的懷抱中,戈瀾親吻她的發絲,道了聲好夢。
一夜雨過,又是晴天。
卜卜在臨安街頭撒歡跑著,路是未曾見過的寬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戈瀾看管著她,倒也丟不了。
小神醫步調慢,顯得周遭人潮匆匆,卜卜歡喜地跑回來,與她說見著同師丈一般的人物,他們要比酒嘞。
前頭是個酒館,外頭沿路攤了幾張零散的桌椅板凳,日頭正好,他們當街喝了起來。
是北荒來的客商,和戈瀾相熟,他鄉遇故知,實乃人生幸事,小神醫牽了卜卜到一旁的茶攤去,點了一壺臨安春茶。
聽聞他們要在臨安住些時候,客商大喜,嚷著要再約幾頓酒,戈瀾喝上了頭,想也沒想便應下了。
4。
當晚陪小神醫用了飯,客商談完生意路過,順手就把戈瀾拽走了,卜卜追出去又回來,問小神醫該如何,小神醫隻給了包解酒藥。
酒館不遠,卜卜白日認好地方,跟了去,包廂裏不光有美酒,還有美人,舞姬婀娜,腰肢如燭火搖曳,好不妖嬈。
卜卜回去告狀,小神醫卻分了她一把藥材,說要碾成粉。
戈瀾三更天才回來,小神醫去卜卜那張床睡了,她懷裏的卜卜聽到動靜爬出來,丟了解酒藥去,氣鼓鼓的。
男子可以朝三暮四,妻妾成群,可以喝花酒,可以夜不歸宿,卜卜早就聽竹娘說過了,小神醫難道還能不知曉。
戈瀾散去酒氣,想越過卜卜抱小神醫,被咬了一口,孩子替師父不平,隻能早上買了包子來哄,卜卜氣得像隻熱騰騰的包子,兩腮都在用力。
小神醫神色如常,給戈瀾盛了碗粥。
日頭偏西,客商帶著人馬浩浩湯湯過來,明日他們要啟程,問戈瀾有沒有口信家書,能幫著一並帶回北荒。
若是有,雲霧七和問荊怕是要嚇死了,戈瀾想完就笑了。
餞行宴上,客商要送戈瀾那多姿的異域美人,是途中救下的,她跟定了商隊,但前日一眼瞧中了戈瀾,說甘願做小。
戈瀾當麵拒下,隻道無福消受,他回去與小神醫打趣,問她收不收妹妹。
小神醫在窗前研磨,眉眼低垂,點頭應了。
結果是戈瀾氣不過,轉身又出去喝了一夜悶酒。
卜卜今日在練字,手腕疼了停下緩緩,見戈瀾奪門而出,她便問小神醫緣由。
小神醫不作聲,撕下被墨汁浸透的一頁紙,重新寫過。
5。
清晨衙役來敲門,卜卜開門,嚇得直往小神醫身後躲。
師徒倆隔著牢門見到了毫發無傷就是衣裳有些淩亂的戈瀾,昨夜喝酒,遇上地痞調息良家婦女,這廝便施展拳腳順帶撒了氣。
北荒地痞來臨安除暴安良,把人打得命懸一線,若非救治及時,戈瀾還得背上人命官司。
小神醫去看過了,就剩頭骨還是完好的,少則一年不得勞作,賠了不少銀兩家屬才肯罷休。
戈瀾要關上十幾日,小神醫派卜卜送了兩次飯,他不敢問太多,隻得戰戰兢兢吃完。
出獄當天雨簾如瀑,小神醫在傘下與他隔街相望,看不清神情,戈瀾正要向她衝去,小神醫卻先動了腳步。
輕紗裙擺在飛濺的水花中沾上泥水,他驚得大步邁下台階。
佳人入懷的時候戈瀾眼眶通紅,鼻尖酸澀,心口微疼,他順勢接過傘柄,沙啞著問她:“怎麼來了?”明明昨日和卜卜說過莫要來接。
小神醫過了會兒,埋在他衣襟裏回話:“想你了。”
悶悶的三個字,道盡了這十幾日的思念。
原先是不想的,而後夜深人靜,她起來為卜卜蓋被,望著床鋪與空蕩的身側,竟有些難過。
獨居木屋數年的寂靜落寞,卻不敵這寥寥半月。
戈瀾臉上好似天晴雨歇,撐著傘就把人抱了起來,趁著滂沱雨勢吻在她眉間。
……
一番沐浴更衣,戈瀾又是風流倜儻好模樣,小神醫用藥爐煮薑湯,衣衫單薄,青絲未挽,襯得膚色愈白。
他覆過去,軟玉溫香,愛不釋手。
卜卜記下菜名,被支去樓下點菜。
現在可算是體驗了一把小別勝新婚的滋味,戈瀾厚著臉皮想再討個香,小神醫不躲不閃,他反倒流氓不下去。
薑湯冒了泡,規律地咕嚕著。
外頭仍潑著雨,戈瀾拿了外衣披在她肩頭,又取出一枚貼身的錦囊,內裏是油布,整潔幹燥。
他撒嬌般用頭顱沿著她的耳畔磨蹭,想讓她好好看。
小神醫將薑湯倒在杯中,掃過戈瀾攥著的物件,麵頰微紅,問拿它作甚。
戈瀾長在北荒講起中原的習俗卻是頭頭是道,他說結發同心,無論在哪都是一樣的,婚約之約,既是約定也是約束。
他本不想去花天酒地,年少如此,成了家若還如此,他還娶什麼親。
隻是賤嗖嗖地想小神醫念他一句,誰料卻惹惱了自己,方才親耳聽到小神醫傾訴相思之情,他當然是樂開了花。
端起薑湯,小神醫吹拂杯口熱氣,抬眼見他這般,有些好笑。
6。
轉瞬半載光陰,戈瀾數了數盤纏,問卜卜去不去北荒玩耍。
卜卜嚷著要去,小神醫思來想去,備了一箱書。
北荒的醫館經營起色,人手也多了起來,知道小神醫要回來,上前喜迎……迎來了一箱醫書和戈瀾遊金。
眾人轉頭就跑,生怕慢了遭罪。
戈瀾把帶回來的東西卸下,大搖大擺到家中複命,同小神醫說醫館那幫人收到禮物高興得不行。
卜卜和問荊比個頭,說自己長高了,問荊知道她名字的寫法,總是喊她小蘿卜,卜卜急得打他,糾正是卜卦的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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