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49 更新時間:25-12-01 12:05
陸允收到短信時心髒猛地一抽。
這麼晚叫他去房間?
是要訓斥酒會上的失態,還是終於要結束這段關係?
他深吸幾口氣,指尖發涼地整理好家居服,走向走廊盡頭那扇門。
門虛掩著,透出暖黃燈光。
他輕輕敲門,心跳如雷。
“進。”黎兆霆的聲音比平時低沉,帶著慵懶的沙啞。
陸允推門進去。
房間裏隻開一盞壁燈,黎兆霆沒坐在書桌後,而是閑適地靠在窗邊沙發上。
他穿著深藍色絲質睡袍,領口微敞,手裏晃著酒杯。
聽到動靜才緩緩轉頭。
陸允呼吸一滯。
黎兆霆的眼神與平日不同,冰層融化,帶著審視和若有若無的**。
他慌忙垂眼,規規矩矩站在門口:“黎先生。”
黎兆霆沒說話,目光在他身上巡梭。
空氣裏雪鬆香混著酒氣,變得極具侵略性。
“把門關上。”
陸依言關上門。
哢噠輕響仿佛關上了所有退路。
黎兆霆放下酒杯前傾身體,睡袍領口敞得更開。
“今天酒會上那個林哲,你覺得怎麼樣?”
陸允心髒被捶了一下。
“他……很好。”
“是麼?”黎兆霆輕笑,
“我看你倒是看得挺專注。”
他鎖住陸允收縮的瞳孔,“羨慕他?”
陸允臉色發白。
“我沒有……”
黎兆霆靠回沙發背,目光依舊緊鎖他。
“你跟在我身邊時間不短了。為我擋災受傷,連命都可以不要。”
他語氣意味深長,“人做事總有所圖。你圖什麼?錢?權?還是……”
刻意停頓後緩緩吐出,“更親近的關係?”
更親近的關係?陸允腦子嗡的一聲。
是指**嗎?他把自己也歸為那些攀附者?
看著陸允煞白的臉,黎兆霆拋出“優待”:
“你可以要更多。錢,資源,地位……或者,”
他深深看進陸允慌亂的眼睛,“我。”
他帶著施舍般的優越感補充:“這是我對旁人從未有過的承諾。”
轟!
陸允隻覺得世界崩塌。
所有特殊對待都有了最肮髒的解釋。
他珍藏十五年的純粹愛戀,竟被當作可以交易的**關係?
巨大的侮辱和心碎刺穿了他。
他視若神明的愛意,在對方眼裏如此廉價不堪!
他猛地抬頭,臉色蒼白如紙,身體因憤怒傷心而顫抖。
黑眸燃著被褻瀆的火焰和絕望,直直看向黎兆霆。
“黎先生。”聲音冰冷破碎,每個字都帶著血沫。
黎兆霆臉上的笑意僵住了。
陸允挺直背脊,一字一頓如同立下誓言:
“我留在您身邊,別、無、他、求。”
“我對您,無、所、圖。”
“更不需要您……用這種方式來施舍!”
最後那個詞他咬得極重,像淬毒的匕首擲了回去。
說完他不再看黎兆霆陰沉的臉色,踉蹌著拉開門衝了出去。
房門合上的輕響像最終判決。
黎兆霆僵在沙發上,臉上第一次出現裂痕。
錯愕,震怒,被拒絕的難堪。
“砰!”水晶酒杯被他狠狠砸在地毯上,酒液四濺如同失控的情緒。
陸允!你竟敢……
房門關上,陸允後背抵著門板,像離水的魚一樣喘不上氣。
黎兆霆房間裏的雪鬆混酒氣還纏著他。
但更讓他難受的是最後那幾句話,燒紅的鐵似的烙在心尖。
他滑坐在地上,臉埋進膝蓋。
“你可以要更多。”
黎兆霆低沉的聲音帶著鉤子,在他腦子裏打轉。
接著是自己又羞又痛擠出來的那句“別無所求”。
當時隻覺得天塌了。
守了十五年的秘密,被心尖上的人用看貨品的眼神打量,還帶著施舍味。
現在獨自待在黑暗裏,憤怒傷心退潮,恐慌浮了上來。
他會不會生氣了?
他那種身份的人,被下麵子拒絕,會不會覺得不識抬舉?
明天會不會就讓他滾蛋?
這念頭像冰水澆頭,陸允打了個寒顫。
不行。
不能走。
走了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他把頭埋得更深,開始拚命找理由。
也許黎先生不是那個意思。
也許他隻是看到酒會上自己失態,試探一下?
看他是不是和那些巴結的人一樣有所圖。
他那麼高高在上,身邊都是算計,多疑點正常。
是自己反應太大了。
他說“給你更多”,可能隻是他理解裏的“獎賞”?
雖然方式讓人心碎,但黎先生未必有惡意。
他就這麼翻來覆去想,像揣著碎玻璃,一邊疼一邊小心磨平,告訴自己不算什麼。
用十五年積攢的所有記憶,去粉飾剛才那場殘忍對話。
天快亮時,他真把自己說服了。
對,黎先生隻是試探。
不能走,要像什麼都沒發生。
隻要還能留在這裏,留在他看得見的地方,就夠了。
第二天陸允起得很早。
眼下有點青黑,眼神恢複了溫順平靜,細看藏著一絲小心。
他不僅煮了黎兆霆常喝的咖啡,還燉了碗醒酒湯。
記得昨晚黎兆霆喝了酒。
黎兆霆下樓晚了半小時。
陸允垂手站在餐廳邊,聽見腳步聲,心口一緊。
男人穿著深灰西裝,一如既往挺拔冷峻。
臉上沒表情,徑直走到主位坐下,沒看陸允一眼。
空氣凝滯。
陸允深吸氣,端著咖啡和湯過去,輕手輕腳放下。
退開一步低聲說:“黎先生早”。
黎兆霆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目光落在平板上,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聲音冷淡。
陸允心裏那根弦鬆了點,又繃緊。
黎兆霆沒碰那碗湯。
接下來幾天都這樣。
黎兆霆照常出入,處理公務,偶爾吩咐陸允做事,語氣公事公辦。
但他不再多看陸允一眼,不再有任何工作外的交流。
那種刻意的冰冷無視,比直接發火更讓人難受。
陸允覺得自己像件被擱置待處理的東西。
心一直懸著,每次黎兆霆叫他,都下意識屏住呼吸,怕下一句就是“你可以走了”。
黎兆霆生日快到了。
往年這時黎兆霆多在國外,陸允隻能偷偷準備禮物,鎖在臥室小櫃子裏。
裏麵已經放了十五個沒送出去的盒子。
今年,他就在這裏。
陸允看著日曆,心裏掙紮。
他想送份禮物。
不為別的,就想他生日這天能開心點。
哪怕這開心跟自己無關。
可怎麼送?
以他現在身份,一個剛惹惱老板的下屬,送禮太奇怪。
他想起那晚自己說的“無所圖”,現在送禮不是打臉?
他怕黎兆霆不收。
更怕黎兆霆收了,用那種冷淡眼神看他,像在說“果然還是有所圖”。
糾結好幾天,他想起顧夜宸要在半島酒店辦慈善晚宴,有個匿名送祝福環節。
匿名。
這兩字擊中了他。
就這樣匿名送出去。
他不知道是誰送的,就不會有負擔。
自己也算盡了點心。
送什麼卻想了很久。
貴的買不起,沒意義。
想要份獨一無二的。
想起小時候在新界馬房打工,旁邊住著個老工匠會做金屬小玩意。
他偷學了點金工手藝。
他決定親手做一件。
請了假,紮進租來的小工作室。
選了塊好鉑金,反複捶打打磨。
想做件配得上黎兆霆的東西。
最後成了對袖扣。
造型是抽象化的維港波浪,線條簡潔卻有力量。
就像他心裏的黎兆霆,沉靜強大,內心有看不透的波瀾。
他在內側用微雕極小地刻上黎兆霆名字縮寫。
隻有他自己知道。
做完拋光,袖扣在他掌心閃著溫潤清冷的光。
用深藍絲絨盒子裝好,小心得像裝進自己噗噗跳的心。
半島酒店宴會廳,流光溢彩。
陸允以隨行人員身份跟在黎兆霆身後,保持距離。
他看著黎兆霆周旋賓客間,從容矜貴,偶爾露出的笑意從不達眼底。
匿名祝福環節開始。
侍應生推車收集祝福卡和禮物。
陸允手心出汗。
看準時機,飛快把深藍盒子放進黎兆霆的禮物堆裏。
那盒子樸素得紮眼,在一眾奢華包裝中像誤入天鵝群的醜小鴨。
他剛退開,沒鬆口氣,一個爽朗聲音響起。
“喲,兆霆!你這禮物裏怎麼混進個這麼素的?”
秦嶼不知從哪冒出來,拿起盒子掂了掂,
“包裝這麼簡單,別是什麼特別心意吧?我幫你打開看看!”
陸允心髒提到嗓子眼,血湧上頭又褪去,臉色煞白。
幾乎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
不要!不能打開!
他下意識看黎兆霆。
黎兆霆正和人說話,聞聲懶懶掀眼皮,目光掃過盒子,又掠過陸允慘白的臉。
臉上沒表情,眼神淡漠,像看無關緊要的垃圾。
他對侍應生抬抬下巴,“匿名禮物?按慣例處理。”
他看著侍應生接過盒子,看著那個承載他幾個夜晚心血和愛戀的絲絨盒像垃圾一樣被拿走。
看著黎兆霆不在意地回頭繼續談話,像拂去一粒塵埃。
世界聲音遠去,隻剩空洞嗡鳴。
他站在原地,手腳冰涼。
慢慢垂眼,睫毛遮住所有情緒。
果然。
他視若珍寶的東西,在黎兆霆眼裏連多看一眼都不值得。
是了,他什麼好東西沒見過,怎會看上這點拙劣手工。
自己竟妄想借此緩和關係,讓他開心。
太可笑了。
酸澀自嘲把他淹沒。
他用力掐掌心,用疼痛維持表麵平靜。
他不知道,一分鍾後黎兆霆就以查看安保為借口離席。
徑直走向後台,精準地從待處理禮物中撿出那個深藍盒子。
修長手指摩挲盒子表麵,打開。
鉑金袖扣在燈下流著獨特光澤。
他拿起它,指腹在內側刻痕上輕撫,眼神深邃。
看了幾秒,合上盒子小心放進西裝內側口袋,貼胸收藏。
動作帶著不容置疑的占有。
顧夜宸靠在不遠處門框上,全看在眼裏。
他挑眉,嘴角勾起了然的笑,沒出聲。
黎兆霆轉身,對上顧夜宸戲謔目光,臉上沒表情,隻淡淡整理西裝。
“看什麼?”
顧夜宸輕笑聳肩:“沒什麼。就是覺得,有些人口是心非的本事登峰造極。”
黎兆霆沒理他,徑直往外走。
顧夜宸慢悠悠跟上,湊近壓低聲音:“那袖扣,手感如何?”
黎兆霆腳步不停,目光直視前方,側臉冷硬。
沉默幾秒,他用聽不出情緒的語調淡淡反問:
“什麼袖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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