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總想摸我的貓

正文  第十二章

章節字數：3020  更新時間：25-12-09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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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是闕山界！

    是了，隻能是這裏！山海之地外最神秘、最不可捉摸的禁忌區域之一。傳說這裏棲息著避世的上古遺族、血脈最古老的大妖，以及無數外界無法想象的古怪生物。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存在，最讓人恐懼的是，它沒有固定的坐標，會在廣袤的山海之地中隨機“遊移”，如同一個活著的、帶著極大**的寶庫。更奇特的是其內部裏時空的流轉與外界不盡相同。

    而關於此地每千年一輪替的管理者也就是“山神”之選……祈瑞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穿著碧色袍子、總是醉醺醺的、話很多，被宇恒叔叔拎著脖子扔出家門的奇葩身影，額角不由得微微抽搐。

    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走在前方的容燼。對方背脊挺直，步伐一步一步踩的很實，似乎仍在注意著周圍環境，尋找出路。

    祈瑞迅速收斂了眼中對周圍的了然，重新掛上那副略帶茫然與不安的神情。雖然知道容燼從未停止過對自己的懷疑，但該裝的傻，還是得裝到底。

    又行了一段，原本死寂的林中，終於多出了一絲不同的聲音。起初極其微弱，如同幻覺，但漸漸地，那聲音變得清晰起來——是水聲。不是溪流潺潺，而是由高處衝擊而下拍打岩石的轟鳴。

    “有瀑布。”祈瑞停下腳步，凝神傾聽片刻，判斷方向，“在那邊。”

    二人調整方向，朝著水聲傳來的位置加快步伐。瀑布的聲音越來越響，空氣中水汽也明顯豐沛起來，帶著一股沁人心脾的、純淨的靈氣。

    穿過最後一片密布著熒光的、帶著濕滑的台蕨類，眼前一片開闊。

    這是一處被環狀山崖包圍的峽穀，穀底中央，一掛落差極大的銀白瀑布如匹練般從崖頂傾瀉而下，砸入下方一方碧潭之中，激起雪沫般的水霧，在月光下折射出朦朧的光暈。

    瀑布注入的水潭麵積不大，潭水是那種極深的、剔透的碧綠色，宛如一塊被上古神祇遺落在此的絕世美玉，靜靜散發著冷冽而純潔的光芒。潭水周圍，氤氳著一層比林中其他地方更濃鬱、卻更清透的乳白色霧氣，緩緩流動——那是瀑布之中的靈氣

    潭邊生著些低矮的、葉片會發光的奇異灌木，幾隻體型微小、形似螢火蟲卻散發著淺藍光輝的小蟲，在灌木間來回穿梭，點綴著這靜謐的空間。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水潭中央。

    那裏有一塊天然形成的、表麵平整的黑色巨石，被水流衝刷得光滑如鏡。此刻，巨石之上，正靜靜懸浮著一個身影。

    那身影是半透明的，一身簡單的白衣白褲，輪廓在月光和水霧中有些模糊，卻依舊能辨認出熟悉的眉眼與衣著。

    “是林星雲！”容燼道。更確切地說，是林星雲離體而出，一直不見蹤影的生魂！

    他雙目緊閉，臉色更是毫無血色的蒼白，他的身影幾乎是視線可見的透過水流，魂體在巨石之上隨著水潭上空流動的微薄靈氣與月華，極其緩慢地起伏、仿佛沉睡在一張舒適的大床之上。

    容燼眼神一凝，沒有絲毫猶豫，身形微動。他腳尖在潭邊濕滑的岩石上輕輕一點，甚至未曾觸及水麵，人已如離弦之箭般射出，玄色身影掠過碧潭。眨眼間，他已穩穩落在巨石邊緣，俯身，伸手，動作十分幹脆，便要去控製那縷仿佛隨時會消散的魂魄，將他帶離這幽深寒潭。

    就在容燼帶著靈力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林星雲魂體的一刹那——

    異變橫生！

    林星雲周身的空氣猛地一震，一圈肉眼可見的、淡黑色的光芒毫無征兆地爆發開來！那光芒並不醒目，藏在黑夜中竟讓人毫無察覺，此時卻蘊含著一股強烈的排斥力量，如同一個精心設置的守護結界。

    “砰！”

    一聲悶響。容燼的手被那層淡黑色光暈結結實實地彈開，一股不容靠近的推力傳來，他整個人被這股力量震得向後倒飛出去。好在容燼反應極快，身在半空已調整姿態，身形快速轉動，腳尖輕踩水麵，最終輕盈而穩健地落回岸邊，隻是腳下微微陷進鬆軟的苔蘚半分。

    “不許碰他！”

    一個帶著明顯怒意、卻又因稚嫩而顯得氣勢不足的清脆嗓音，緊接著響起。

    隻見林星雲懸浮的魂體旁，那原本空無一物的巨石表麵，空氣一陣扭曲，一個圓滾滾、毛茸茸的“球”突兀地冒了出來，像是兩根火柴棍上叉個棉花糖。

    “球”動了動，從厚厚的、烏黑發亮的絨毛裏，探出一個同樣毛茸茸的小腦袋。腦袋頂端是嫩黃色的、尖尖的小嘴，喙緣帶著點淡淡的粉色。一雙眼睛又圓又亮，像是兩個在月光下散發光亮的黑曜石，此刻正噴著火，惡狠狠地瞪著岸邊的容燼，以及他旁邊的祈瑞。

    它似乎想努力擺出凶悍的樣子，但配合它那圓球般的身體、藏在黑色絨毛下幾乎看不見的兩條小火柴，以及因為憤怒而微微炸開的頸毛，效果著實有些……可愛。

    許是覺得容燼站在岸邊，身形比自己高大不少，自己這仰視的角度實在缺乏威懾力。小家夥左右瞅了瞅，最後選擇了一個它認為最顯眼、最有震懾力的位置——它撲騰著幾乎看不見的小短翅，笨拙而堅定地挪動短腿，跳了幾下才爬上了林星雲魂魄的“腦袋”，穩穩當當地蹲坐在那裏，似乎還重重地吐了一口氣，繼續用它那雙亮汪汪的大眼睛，努力地、凶巴巴地瞪著兩個不速之客。

    “你們是誰？”它又問了一遍，聲音努力拔高，卻依舊帶著幼崽特有的**。

    祈瑞看著眼前這莫名其妙的生物，一時也有點發懵。這……這究竟是個什麼物種？說是鳥獸幼崽，羽毛顏色不對，形態也更圓潤，氣息古怪非妖非靈；說是別的什麼珍禽異獸的幼崽，他搜腸刮肚也沒對上號。這是誰家新出生跑丟了的幼崽？還這麼護著林星雲？

    “你又是什麼東西？”祈瑞忍不住反問，語氣裏帶著真實的疑惑。

    小家夥似乎被“東西”這個詞氣到了，頸毛炸得更開，喙裏發出“咕咕”的威脅聲，很明顯身上的毛顯得更圓，卻因蹲在“別人”頭上，不好做出更大動作。

    就在這時，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深林上即使在厚重的樹冠也無法阻擋晨曦的光穿過葉叢照射在這片天地，一縷、兩縷……越來越多的金色光線，艱難卻愈發執著地穿過枝葉的縫隙，投射下來。

    旭日，即將東升。

    蹲在林星雲魂魄頭上的小家夥，明顯焦躁起來。它不再盯著容燼和祈瑞，而是昂起小腦袋，緊張地望了望逐漸亮起的天空，又低頭看看身下依舊無知無覺的魂體，喉嚨裏發出急促的“咕咕”聲。

    日光大盛，雖然穀中瀑布水汽蒸騰，削弱了不少陽氣，但對於脆弱的生魂而言，哪怕是一絲純粹的日光，都可能造成灼傷與損耗。

    小家夥不再猶豫，猛地張開那對比它身體大不了多少的、覆著一層黑色絨羽的肉翅，奮力呼扇起來。

    令人驚異的是，隨著它翅膀的扇動，一圈淡淡的、與林星雲周身相似的淡黑色光暈擴散開來，包裹住它自己以及林星雲的整個魂體。接著，不知哪來的力量，那黑色巨石之下微微一亮，承載著一魂一崽，竟緩緩離地飄浮起來，朝著瀑布後方、水霧最濃、光線最難以穿透的崖壁方向飛去，速度不快，但意圖十分明顯，就是要避開這越來越盛的日光。

    容燼一直靜靜看著，沒有再次出手阻攔。從這幼崽出現到現在的表現來看，它確實在保護林星雲的魂魄，而且此時日光大盛，若強行攔截，反而可能傷到魂體，甚至引發這來曆不明幼崽的激烈反抗，得不償失。

    他目送著那團包裹在淡黑色光暈中的影跡沒入瀑布後方水簾與岩石的陰影中，消失不見。

    “剛才是在吸收月華。”祈瑞走到潭邊，望著水潭中央正在快速消散的極陰氣息和最後一絲月華清輝，語氣平淡地陳述。

    容燼收回目光，落在祈瑞身上，深邃的眼眸中閃過幾分了然，冷笑道：“懂得不少。”

    月華是月亮散發的特殊靈力對人、妖都能滋陰滌蕩體內燥熱，還能滋養靈魂，這裏環境純淨，月華更是少有的充沛。

    容燼自然也知道月華對生魂的滋養之效，方才放任離開，亦是基於同樣的判斷。日光已現，強行帶走在日光下更為脆弱的魂體並非明智之舉。這片地界雖險，但這幼崽明顯在護著他，也算比較“安全”。

    隻是，一個人類，林星雲的魂魄為何會流落至此？那護魂的幼崽又是什麼？

    祈瑞將目光投向“小雞崽子”消失的方向，眸色深沉，似在思索什麼。他自然知道那是月華滋養魂魄的跡象，他們此行的目的自然是與那林星雲的一魂有關，可怎麼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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