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下疑花  第二章影散寒留

章節字數:3459  更新時間:25-12-03 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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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守義感覺眼皮重如千斤,每一次眨眼都像是在撬動一塊巨石,他不敢閉合分毫,死死盯著窗玻璃上那道人形黑影,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生怕驚動了這詭異的存在。黑影直直貼著玻璃,無五官的輪廓在昏黃路燈下泛著灰黑的暗影,像浸了墨的絨布,透著死寂的壓迫感,連思維都變得遲鈍,仿佛被這股寒氣凍住了一般。雪花落在影子覆蓋的玻璃上,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開,在玻璃上劃出細碎的白痕,像一道道猙獰的爪印,看得人頭皮發麻。他指尖發麻,知覺正一點點消退,視線漸漸模糊,那黑影仿佛在緩慢蠕動,每動一下,空氣裏的陰寒就加重一分,像無數根冰針,順著毛孔鑽進身體,紮進骨髓裏,讓他渾身發冷,連血液都快要凝固。

    腦子裏不受控製地閃過老家母親倚門盼歸的笑臉,還有妹妹李守娟的成績單——母親有高血壓,妹妹還在上高二,他要是出了事,娘倆可怎麼活?她們會不會也被這些詭異的雛菊盯上?恐懼像潮水般淹沒了他,他想喊救命,喉嚨卻像被棉花堵住,隻覺得這無邊的死寂,比死亡更讓人窒息。

    他的心跳像擂鼓般炸響,後背的冷汗早已浸透內衣,渾身劇烈發顫,牙齒打顫的“咯咯”聲,在這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身體沉重如灌鉛,每一次呼吸都異常艱難,那黑影散發的陰寒,像停屍間的冷氣,從骨縫裏滲透進來,讓他渾身僵硬,意識正在一點點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那道人形黑影突然開始收縮、扭曲,漸漸變回花的輪廓,融入雛菊的影子裏,消失不見。纏在身上的束縛感瞬間消失,李守義猛地咳嗽起來,眼淚和鼻涕混在一起往下流,嗆得胸口劇痛。他撐著沙發扶手,顫抖著站起身,腿軟得像踩在棉花上,隻能扶著冰冷的牆壁勉強穩住身形。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心,那些殘留的細小纖維還在,顏色變得更深,黏在掌心像洗不掉的汙漬,隱隱發燙,甚至能感覺到細微的蠕動,像有無數條針尖大的蟲子在皮膚下鑽動。他用力搓了搓手心,纖維卻越搓越黏,還滲出一絲發黑的黏汁,沾在指尖,散發出和雛菊泥土一樣的冷腥氣,指尖傳來細微刺痛,黏汁蹭在皮膚上竟留下淡黑印子,越擦越明顯,那冷腥氣鑽進鼻腔,讓他忍不住幹嘔。

    他不敢靠近窗戶,遠遠看著那盆雛菊,香味愈發濃烈,聞得人頭暈目眩。他趕緊衝到門口,拉開房門,刺骨的寒風讓他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些許,嘴裏反複念叨著:“不是幻覺……真的不是幻覺……”

    作為小區的保安,守護住戶安全是他的職責,哪怕再可怕,他也不能退縮。咬了咬牙,他披上外套,抓起手電筒,再次衝出家門。淩晨三點半的雪更大了,北風呼嘯著,小區裏靜得可怕,隻剩雪花飄落和他腳步踩雪的“咯吱”聲。

    他先走到第七棟樓樓下,仰頭望去,每戶窗台的雛菊在雪光中泛著冷白的光。三樓王德海家的燈還亮著,窗內人影卻已不見;五樓趙磊和孫芳家的燈滅了,這對夫妻已然被花控製。

    李守義推開單元門,濃鬱的雛菊香味夾雜著黏膩甜意撲麵而來,差點讓他摔倒。他扶著牆壁穩住身形,發現樓道牆壁布滿細微抓痕,深淺不一,像是指甲硬生生摳出來的,凹槽裏殘留著黑色泥土和細小纖維,湊近一看,那些纖維竟在緩緩收縮,像瀕死的蟲豸。樓梯扶手摸上去黏膩發涼,纏著幾縷細如發絲的黑藤,一觸就斷,留下黏黑的汁液。樓梯轉角的聲控燈忽明忽暗,電流聲滋滋作響,亮時能看到牆角散落著幹枯的雛菊花瓣,不是雪花,是被風幹的花片;還能聽到細微的藤蔓蠕動聲,“沙沙”的,像是從牆壁縫隙裏鑽出來,順著樓梯扶手慢慢蔓延,留下一道淡淡的黑痕,黑痕處滲出極細的黏汁,滴在台階上瞬間凍成細小黑冰。聲控燈熄滅的瞬間,隱約瞥見樓梯拐角蹲坐著個佝僂人影,手裏捧著東西,轉瞬便融入黑暗,隻留一縷冷香。

    他沒有往上走,轉身走向二樓東戶貨車司機陳強家——陳強常年跑長途,接觸雛菊時間最短,或許還能保持清醒。

    他輕輕敲門,過了好一會兒,陳強帶著濃重起床氣打開門,滿臉不耐煩:“李哥,這麼晚了有什麼事?”他的妻子劉梅也跟了過來,揉著通紅的眼睛,滿臉惺忪。

    李守義壓低聲音,指了指他們家的窗台:“你仔細看看,這盆白色雛菊什麼時候擺的?是不是今晚才出現的?”

    陳強愣了愣,看向窗台,語氣篤定:“這花一直都在啊!上周六我從城西花市買的,十五塊錢一盆,樓下張嬸當時也在。李哥,你是不是熬糊塗產生幻覺了?”劉梅也跟著附和:“是啊李哥,我前天才給它澆過營養液。”她說著摸了摸花瓣,指尖剛碰到花瓣,就下意識瑟縮了一下——那花瓣硬得像塑料,卻透著一股反常的溫意,她的指尖瞬間泛起一層淡黑,眼神短暫空洞,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幾秒鍾後才猛地回神,強行擠出自然的笑容,悄悄把手指藏在身後揉搓,試圖擦掉那層黑漬,卻怎麼也擦不掉。

    李守義看著她的反應,後背冷汗再次湧上來——連本能反應都被強行壓製了。他注意到陳強手腕上的舊手表,表盤玻璃的裂紋是上周三搬貨時碰的,可陳強說花是周六買的,壓根沒提搬貨的事,顯然記憶被篡改了。

    他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可能……是我記錯了,打擾你們休息了。”

    門關上的瞬間,李守義渾身發軟,靠在牆上大口喘氣。他想起物業經理上周說要升級監控,或許這和監控被屏蔽有關?物業是不是早就知情?

    他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門衛室,握著手機猶豫許久,終究按下了110,語無倫次卻急切地訴說著小區的詭異:“警察同誌,我們小區百戶窗台一夜之間都多了盆白色雛菊,住戶行為詭異,監控也被屏蔽了,你們快過來看看!”他知道這些話聽起來荒誕,卻隻能孤注一擲。

    二十多分鍾後,警笛聲由遠及近,民警張景峰和輔警李昊走了下來。李守義連忙拉著張景峰往第七棟樓走,急切地指著窗台:“警官,您看,這些花一夜之間冒出來的,長得一模一樣!”

    張景峰皺了皺眉,示意李昊檢查。李昊摸了摸花盆裏的泥土,又撚了撚,湊近鼻尖聞了聞,忽然眉頭一皺,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點燃一根纖維,纖維燃燒時發出“滋滋”的怪響,冒出黑煙,散發出類似腐爛樹葉混合鐵鏽的味道,灰燼落在地上,瞬間化成細小的黑粉末,被風吹起,沾在褲腿上,竟留下難以擦拭的黑斑。他翻轉花盆,發現盆底刻著和牆縫抓痕相似的纏繞紋路,泥土裏還混著幾星點乳白色的細渣,細看竟是細小的骨頭碎屑。他起身說道:“張隊,不對勁,這泥土還是濕的,帶著微溫,裏麵有細小黑色纖維,不是正常園土。”

    張景峰神色變得嚴肅,跟著李守義去了監控室。李守義調出監控,指著雪花點解釋:“您看,零點十分到淩晨一點十五分,所有對著窗台的監控都成了雪花點,肯定是有人故意精準屏蔽的!”

    張景峰和李昊看著監控,眉頭緊鎖。李守義深吸一口氣,把昨晚看到的一切全盤托出,沒有絲毫隱瞞。

    張景峰沉默片刻,對李昊說:“你去走訪幾戶住戶,問問花的來曆和異常。我在這裏再看看監控。”他又看向李守義,語氣平和:“李守義,這些事太離奇,沒有實際危害後果,不符合立案條件。我們會按治安隱患處理,你多留意,有異常立刻打電話。”

    “不是幻覺!絕對不是幻覺!”李守義急得大喊,“再等下去說不定會出大事!”

    “我們會加大調查力度。”張景峰留下聯係電話,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帶著李昊離開了。

    門衛室裏再次隻剩李守義一人,無邊的無力感和絕望湧上心頭。他掏出手機,想給母親打電話,卻愣住了——屏幕上莫名出現一個白色雛菊圖標,從未下載過,花瓣上帶著暗紅,像血跡般詭異。他試著點開是空白,長按也無法卸載,像長在屏幕上的詛咒。

    圖標周圍泛著淡綠光,明暗節奏和黑影叩擊玻璃的節奏一模一樣。他想拔掉手機電池,卻發現後蓋像被粘死了一般,怎麼也打不開,指尖觸到圖標時傳來一陣刺痛,手機屏幕漸漸發燙,屏幕上的綠光映得他的手背上也泛起淡綠,那些之前沾在手心的纖維竟開始和圖標共鳴,微微發光。點開通訊錄,所有聯係人名字後麵都多了一個雛菊符號,符號在微微閃爍,尤其是母親和妹妹的號碼,符號旁還縈繞著一絲極淡的黑氣,像是被某種東西鎖定。手機揚聲器裏隱約傳出細微的低語,和昨晚黑影帶來的聲音一模一樣,鑽進耳朵裏,攪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低語中隱約能辨“標記……獻祭……”,與王德海的念叨碎片重合。屏幕綠光閃爍時,還閃過幾張模糊人臉,都是小區住戶,雙眼空洞無神。

    他看著母親和妹妹號碼後的雛菊符號,心髒像被狠狠揪住,渾身發冷。這圖標和雛菊到底有什麼關係?控製雛菊的東西是不是已經盯上他了?母親和妹妹會不會有危險?

    而他不知道,小區某棟樓的窗後,一道黑影正靜靜看著他,指尖輕輕叩擊玻璃,動作緩慢有節奏。黑影嘴角勾起詭異笑容,手裏握著一朵白色雛菊,花瓣上的血絲比其他的更鮮豔濃稠。李守義手機裏的雛菊圖標,正隨著黑影的叩擊一點點變亮,綠光越來越濃。下一秒,李守義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太陽穴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腦子裏像是有無數根針在紮刺,耳邊再次響起細微的低語聲,比之前更清晰,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一點點模糊,像是要被什麼東西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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