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48 更新時間：13-07-05 08:07
Scene3
“……喂，威廉！我是格雷爾。”死神拿出一個像鏡子一樣的東西開始對著裏麵說話，“別這樣看著我，我不是故意要來煩你的……好的，我知道你很忙，是這樣的。我們這次的委托人，也就是死者，她死的真的很慢呢……她是怎麼死的？自殺。死法？割腕。到底有沒有割？我看看……手上有刀傷，沒有愈合，浴缸裏全部都是紅色的一片，應該割的還蠻狠的樣子……對啊對啊！我也覺得好神奇，這個人類生命力好頑強啊！我想多待一會兒，看看他撐到什麼時候才會死！……我有帶懷表，如果破紀錄我會告訴你的！好的，謝謝！”
搞定。
死神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睜開眼，死神翡翠綠色的眼睛也望著我。
“BOSS答應了，你不要著急，慢慢死。”他說。
“謝謝。”我十分感動，差點控製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
已經是有多久了……沒有見過對我這麼溫柔的人了。
死神掐著懷表在那邊計時，時間似乎有點長，浴室又沒有其他地方好坐，他隻能蹲在了馬桶上。
他試了試水溫。
“水有些冷了，再給你加一些熱的吧？”
“謝謝。”
“給你毛巾擦擦汗，死亡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呢。”
“是呢，謝謝。”
他從長袍口袋裏神奇的變出一把小提琴：“想要在努力去死時候順便聽我演奏一曲嗎？蘇倫小姐。”
“……好的。”
“可愛的蘇倫小姐，這裏真是熱，我有些口渴了，想要出去倒杯茶，你也要一杯嗎？”
“好的，謝謝。不過房間裏沒有熱水，可能要麻煩您自己下樓去接熱水了。”
他點了點頭，扛起那大到嚇人的電鋸，便出去了。
Scene4
我閉上眼，感覺血液安靜的順著我的血管流淌而出我的身體，死亡的腳步越來越近……
“女人啊女人，原來就連割腕自殺時，都不舍得脫掉她們的束腰和白色的長裙呢，難道說……美麗的死亡比起死亡本身來說，來得更加重要呢？”
我愣了一下，抬起頭來，有著一頭美麗銀色長發的男人透過迷蒙的霧氣，略帶笑意的打量著我。他的確是在笑，但是他的眼神是那樣的不屑與冷漠。
溫熱的浴室裏，我甚至打了一個寒噤。
銀色的長發男人對我微微鞠躬致敬：“您好，蘇倫小姐……我是耶洗別醫生。”
“醫……生？”我有些詫異，他已經是今晚這裏的第二名訪客了。
如果說，前麵那位過來的是死神的話，還算是情有可原。他隻是一個醫生，又怎麼會找到這裏？他甚至還知道我的名字！
我的頭有些暈，胸腔悶悶的，喘不過氣來。
我知道這是死亡的前兆。
就連醫生也救不了我了。
“浴缸裏的水還真是紅呢，你已經割腕多久了？”醫生見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自作主張的抬起了我的手腕，“嗯，雖然泡在熱水裏，但是血液已經快要凝固了，傷口雖然可怕卻並不是很深……蘇倫小姐，以後請記得，割腕要割得深一些，得要割斷動脈才行，你這樣隻碰到一小部分靜脈是根本不會致死的。順帶一提，雖然割斷動脈可以致死，但是就連手臂被斬斷的都可以活下來，所以更為專業的割腕手法是——豎著割斷。”
耶洗別醫生頗為認真的為了整理黑色的濕發，“這可是一位負責任的醫生在解剖了上百例屍體之後寫出的實驗報告，最近即將刊登在《皇家醫學》雜誌上。”
然後，他將我從浴缸中攔腰抱起：“我們走吧，蘇倫小姐。外麵有尚算舒適的床鋪和幹淨的床單，我為你清理和包紮傷口。”
“……等等！”我拚命掙紮，已經下定了必死的決心，我怎麼可以就這樣活過來呢！
“耶洗別醫生！”我大聲爭辯，“可是我已經答應過死神會死掉了啊！”
耶洗別醫生絲毫不為所動：“蘇倫小姐，就像我之前說過的那樣，在你心裏，美麗的死亡比死亡本身，來的更加重要。你之所以會選擇自殺，是因為被趕出家門，擔心自己會落魄為醜陋的女人，所以要在那時刻到來之前結束自己的生命，使自己保持在美麗的狀態吧？或者說，隻要可以保持美麗，會不會死去，其實都無所謂，我說的對嗎？”
一瞬間的失神，回過神來，我已經被他平放在了幹燥的床上。
“不，我相信我一定會死。”我捂著胸口，“我頭暈，我已經喘不過氣來了。是的，喘不過氣來了！”
“嘶啦。”一聲，布料被撕碎的聲音，他撕開了我的長裙，解開了我的束腰，我全身隻剩下一件濕噠噠白色的棉質罩衫，那是我的內衣。
“頭暈是因為浴室溫度較高導致你的血液循環加速，消耗氧氣的速度提高之後狹窄的浴室裏會呈現短暫的缺氧狀態，而胸悶……女人的胸衣束了太緊了永遠會有這種麻煩。”
他將隨身攜帶的醫藥箱放在床頭的櫃子上，取出那些對於我來說陌生而又神秘的醫療器械，為我清理、縫合和包紮了傷口。手腕上纏繞著白色的繃帶，他甚至貼心的將我的繃帶末端結成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這些日子傷口都不能碰水，還要堅持吃藥。”他將放著小藥片的藥瓶擺在我的床頭，“傷口愈合之後無可避免的會留下疤痕，這就是因為懦弱而自殺未遂的代價。”
“我不懦弱！”我大聲反駁，但是我還是哭了。
……我討厭疤痕，醜陋的、扭曲的、虯結的、顏色難看的疤痕。更何況，就算是耶洗別醫生他救了我，我又哪兒來的錢付清這一天的房租呢！
“……想要變的比以前更美麗嗎？……想要消除掉這些疤痕和過往的不幸，從頭再來嗎？……想要對你薄情的繼母和父親展開複仇嗎？……蘇倫小姐？”
耶洗別醫生的甜言蜜語為我描摹了我想都不敢想象的明天，我有些迷醉，有些難以抗拒。
“和秘密結社‘達利拉’簽訂契約吧，這一切我們都會替你完成。”
眼前的那卷羊皮紙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苛刻的條件，但我已經無從選擇了。
我點了點頭，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Scene5
“……很好，你做的很好。”耶洗別醫生小心翼翼的收起那卷羊皮紙，露出滿意的微笑，甚至輕輕親吻了我的額頭，他的嘴唇冰涼，“我美麗的……蘇倫小姐。”
簽下契約的那一刻，複仇給予的快樂的感覺充盈著我的身體，我覺得自己很幸福。隻是一想到那名叫做格雷爾的死神上來之後發現現在的狀況，我就依然難以抑製住自己內心的忐忑。
旅館破舊的木門外傳來了高跟鞋踩在木質樓梯上嘎吱嘎吱的響聲，我甚至聽得見細長的鞋跟不幸嵌進木板空隙中，然後被狠狠拔出，踹了一腳又繼續前行的細節。
“天哪……”我下意識的抱緊了耶洗別醫生，盡管我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幫助我，畢竟……對方可是死神呐！
耶洗別醫生並未推開全身濕漉漉、頭發糾纏淩亂的我，而是溫柔的回摟住了我的身子。
“我美麗的蘇倫小姐，你究竟怎麼了？”
我知道我再也無法逃避那高跟鞋逼近的聲音：“死……死神來了。”
“蘇~倫！”房門被一腳踹開，“我回來了，你一定等很久了吧哦~？”
語調帶著一種可愛的小俏皮。
格雷爾死神端著兩個大小不一的簡陋陶瓷杯子，踩著愉悅的舞步，笑眯眯的探頭進入浴室，然而，令人感到異常失望、無望乃至絕望的是……浴室裏空空如也。
原來那個割腕自殺的懦弱少女，竟然放棄了死亡的信念，活生生的爬了出去！
臉色頓變，氣壓很低。
等到格雷爾死神從浴室裏走出來的時候，他的臉色陰沉的異常可怕，可怕到可以讓我後悔我又一次活了過來。
“蘇倫！你竟然膽敢欺騙如此美麗的我！我要讓你嚐嚐我死神電鋸的厲害！”格雷爾怒氣衝衝的扛著他的電鋸向我和耶洗別醫生衝了過來，“否則你會不會以為，欺騙死神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電鋸開關打開，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不！”我大聲呼救，“求求你救救我，耶洗別醫生！”
格雷爾綠色的雙眼惡狠狠的瞪視著我。
“蘇倫！你去死吧！必須去死！”
而夾在驚懼萬分、手足無措的我與殺氣騰騰、怒火攻心的死神之間的耶洗別醫生，卻是難得的鎮定。
“既然簽訂了契約，就不要為此擔心了，我的蘇倫小姐。你看，我是一個醫生，”耶洗別醫生一揮右手，手裏瞬間握著一把明晃晃的手術刀，風衣飛舞的樣子頗有氣勢，“醫生的職責，不正是將病人從死神的手中挽救回來嗎？”
我半信半疑的點點頭，卻見耶洗別醫生身形一閃，手術刀便抵在了死神格雷爾的脖子。
“再動一下，我就割斷你的喉嚨，尊敬的死神大人。”
似乎是驚訝於人類竟然能夠具有如此矯捷的身手，死神格雷爾並沒有動彈，隻是不屑的撇了撇嘴：“手術刀是殺不死死神的，你可以盡管試試。”
電鋸轟鳴。
耶洗別醫生並不慌亂，左手的手術刀卻沿著格雷爾身體的輪廓緩緩滑動，最終抵在了死神格雷爾的手指上。
“不！！！”格雷爾驚恐的大叫，“我剛剛做好的指甲！”
耶洗別醫生更加惡劣的笑了：“你再動一下的話，我就用我可愛而迷人的手術刀，在你的每一個指甲上都畫上一隻小狗！”
“不！！！我討厭小狗！！！”我頭一回看見一個人類醫生將傳說中的死神大人整治的如此馴服，就好像是一些……惡劣的虐待遊戲一般。
對不起，我並不是一個心理特別純潔的女孩子。
手術刀打磨的非常光滑，就好像鏡子的表麵，於耶洗別醫生的麵前，清晰的映照出格雷爾綠色的雙眸……和細長的黑色瞳孔。
“你如此討厭小狗，又有著這樣的瞳孔，難道死神竟然是……”耶洗別醫生喃喃自語，繼而對我吩咐道，“我美麗的蘇倫小姐，請將我隨身攜帶的醫藥箱打開，把第二個抽屜裏第五行第六列的棕色玻璃瓶拿出來，遞給我。”
耶洗別醫生是在救我的命，我趕緊依照他的話去做，不敢有絲毫怠慢。
“謝謝你，蘇倫小姐。”
我看著那個棕色的小玻璃瓶，有些好奇：“這裏麵是什麼？”
“不要亂動！我的死神大人！”耶洗別醫生打開瓶塞，倒了一些透明的液體點在死神格雷爾的鼻尖，對我風情萬種的一笑，“貓薄荷。”
死神格雷爾大人的眼中分明劃過一絲痛不欲生的情感，接著就滿臉羞紅的在我們麵前表演了貓咪舔鼻尖、後腿搔頭、轉圈圈玩等高難度動作。
死神淪落到如此的地步，還真是奇恥大辱。
“這是怎麼一回事？”我不敢置信的掩住嘴，以免自己被逗笑起來。
“綠色眼睛、細長瞳孔，又討厭小狗，是貓科動物的三種主要特征。”耶洗別醫生撣了撣身上的塵土，白色的袍子隨風翩翩飛舞，讓我一陣迷醉。
“難道說，死神其實就是貓的化身？”我想起我書櫃中那本愛倫坡的《黑貓》。
“也不排除這種可能性，黑貓自古以來不就是死亡的象征物麼？”
“沒錯！”我恍然大悟的點頭，“那麼，耶洗別醫生，我們接下來該做些什麼呢？”
“為了蘇倫小姐你的安全著想，還是把這個死神大人捆起來比較好。”
“好。”
“不好！你們實在是太無禮了！”死神格雷爾雖然拚命掙紮，卻又不幸的因為一點點貓薄荷而敗下陣來，“我是死神！你這個冒犯我的人類算是個什麼東西！”
“早就跟你說過了，”耶洗別醫生使出替我綁繃帶的手法，頗為不屑的給死神格雷爾綁了一個很H的繩結，“我是醫生啊，死神永遠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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