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39 更新時間：10-09-25 20:17
孤兒院的一角，十歲的佐人獨自坐在地上，把玩著手裏的小玩具。他臉上不帶絲毫表情，似乎已經對這一成不變的玩法感到枯燥、麻木。但他沒有其他可做的事，這是他唯一的樂趣。
“宮崎！宮崎！”驀然間，一個稚嫩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佐人聞聲望去，見一個同齡大的男孩正急衝衝地跑來，不斷朝他揮手。意外的是他沒有站起身，沒有迎上去，隻是皺了下眉。
男孩跑到他麵前，用雙手撐著膝蓋，焦急又緊張地喘息道：“宮、宮崎，我妹妹在哭，拜托你再借一次玩具給我好不好？我去哄哄她，她好可憐的。”
佐人有些不悅地看著男孩，低聲：“你每次都這樣說，可你每次借了後都不還。”
“不會的，不會的！”男孩急忙搖手，一臉誠懇：“這次我一定會還。我妹妹她真的是在哭，她想爸爸媽媽了！”
聽到“爸爸媽媽”四個字，佐人的內心震動了下。他的視線不自覺的移向了手裏的玩具，似是猶豫。過了會，他還是將手裏的玩具遞到男孩麵前。“那好吧，可是說好了啊，這次……”
“啪！”然而話沒說完，男孩一把抓過佐人手裏的玩具，拔腿就跑。同時回頭對他做了做鬼臉，嘲笑：“笨蛋，你還真信啊。你怎麼也不長點記性，一次又一次被騙啊？哈哈哈，哈哈哈……”
“……！”佐人氣結，想要追趕上去，但還是握緊了拳強忍住。眼中燃起憤怒的火焰，他全身顫動。
他真的是笨蛋？
站在空蕩蕩的孤兒院大門前，佐人兩手扶住鐵欄，呆呆地望著外麵的世界。腦袋裏一片空白，心中沒有任何期許和幻想。
“誒誒？那、那個就是沒有爸爸媽媽的小孩嗎？”正好那時，一個小女孩路過大門外的街道，指著他好奇地問。
身旁的媽媽摸了摸女孩的頭，笑道：“那是孤兒院，沒什麼好看的，快走吧。”
“不要嘛，我想看看嘛。”女孩推開媽媽的手，朝佐人走近了幾步。直直地盯著佐人，她表現得愈發好奇。“媽媽你看，他好像動物園裏的猴子啊，都被關在籠子裏。猴子哥哥？”
聽到這個稱呼，佐人心中一陣煩躁。不過他並沒有發作，隻是用凶狠的眼神警告女孩趕快離開。
然而女孩似乎沒明白，依舊天真地叫道：“猴子、猴子哥哥，幹嘛不說話？”
“……！”佐人感覺有什麼堵在胸腔，抑鬱得難受。盡力沉住氣，他轉身捂住耳朵，離開了原地。
見狀女孩迷糊了，嘀咕道：“幹嘛捂住耳朵，猴子哥哥？別走啊……媽媽、媽媽，他為什麼要走？”說著女孩朝自己媽媽望去，試圖得到答案。
媽媽扶住她肩膀，無奈地笑了笑：“哥哥還有其他事要做，我們還是別打擾他了，先回家吧？”
“哦哦……”
盡管捂住了耳朵，但依然能隱約聽見背後的聲音。心裏的怒火無法宣泄，佐人隻能咬緊牙，渾身上下繃得緊緊的。
他才不是什麼猴子！
食堂裏，佐人獨身坐在桌子邊，用勺子翻了翻不多的米飯和蔬菜，心裏百味雜陳。頓了頓，他還是挖了一勺米飯，送往嘴裏。就當他準備挖第二勺時，突然，幾個大個子男生走到了他桌旁。
佐人怔怔地望著他們，眉頭深鎖。
其中一個男生盛氣淩人地俯視著他，叫道：“喂宮崎，把你午餐分我們一點，我們還沒吃飽啊。”
佐人低低回答：“我自己都不夠，拿什麼分你們。”
“這樣啊……？”男生凶惡地瞪著他，忽然伸手去搶他的飯盒。“那就別怪我們自己來分了！”
佐人一驚，連忙也去抓自己的飯盒。然而一個沒抓穩，飯盒“啪”的一聲打翻在地上，米飯和蔬菜散了一地。
幾個大個子男生頓時愣了，抽回神來，他們齊齊瞪向佐人。陡然他們一起撲向佐人，將他按倒在地，拳打腳踢。食堂裏的其他孤兒發出一陣驚叫，卻沒有誰上前阻止。
“媽的，叫你分一點你不分！現在好了！誰都沒得吃！”
“打死你個蠢豬，吃死你、吃死你！”
“你以為你是誰啊，不就是個沒爹沒媽的野孩子嘛！哈哈哈，哈哈哈……”
佐人的臉死死貼著地麵，他努力睜大眼，咬緊牙，承受著一次次的猛烈踢打。怒火又在他胸中燃燒升騰，快速蔓延全身，卻無處發泄。越來越激憤，越來越焦躁，令人窒悶。他拚命握緊拳頭，身體震顫不已。
他……他、他！他是野孩子又怎樣？！！！
那一瞬佐人猛地翻身，不顧一切地反過來按倒某男生，早已握緊的雙拳狂烈地打在男生臉上，一下又一下。他神色猙獰狂怒，兩眼通紅，就像真的被點燃一般。嘴裏大吼道：“是啊，我就是野孩子！怎麼了？！來啊，來打我啊！別以為老子會怕你們！老子才不是好欺負的！！”
“來啊！哈哈……！剛才不是那麼囂張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歇斯底裏，聽起來卻像失聲痛哭，透出深深的哀慟與悲憤，久久回蕩在孩子的記憶深處……
事後，院長把幾個打架的孩子叫到辦公室。他看見幾個大個子的男生都在低聲哭泣，不停地用手臂抹淚水。唯獨那個矮一截的宮崎佐人昂著頭，目光憤然倔強，直直地瞪視著自己。
他感覺，從那一刻起，這個孩子仿佛有什麼不同了。
某男孩坐在牆角邊，擺弄著手裏的小玩具。佐人徑直走了過去，冷冷地俯視著他，對他伸出手：“把玩具還給我。”
男孩先是怔了下，隨即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喂，這可不是你的，誰能證明這是你的啊？”
佐人不為所動，加重了語氣：“把玩具還給我，聽到沒有！”
男孩驚了下，眼珠左右遊移，突然他撒腿又跑。佐人卻兩三步追上去，一把抓住他頭發，男孩霎時“啊啊啊”地痛呼。不等他反抗，佐人搶過他手裏的玩具，再一拳將他擊倒在地，哇哇哇地大哭起來。
也沒多瞧他一眼，佐人轉身離去，決絕而怒然。
他終於明白了，這個世界沒有好人，除了騙子還是騙子。他再也不要當傻瓜，他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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